第十八章 厚颜请求

　　日光浅薄。

　　过午后，春日的阳光便没有那般的温暖了。

　　临安城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并不若往日那般热闹。

　　楚南晴提着一只描金祭蓝，小心的为一盆茉莉浇水。这只是莫乾从铺子里讨来的，因壶口有瑕疵，这才被用做浇花使用。因为它原本的模样，该是一只绕藤茶壶才是。

　　瓷器向来都是以素雅之物居多，但也不乏大富大贵的。但所有的瓷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易碎。

　　因而，楚南晴在握着时，生怕磕碰到哪里，把这一只精致的小壶摔破了。

　　柳依依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门时，便见到阳光下，那个美好的仿若置身于仙境一般的‘男子’。从初见时，她便是这般的淡然温柔，有着一种超乎尘世的美。她的容颜并非是绝色，但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无法忘记。

　　或许当日，她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她伸出的援助之手选择了信任。

　　她一直都在帮助自己，可是自己却在一再的麻烦她，就如同现在。柳依依有些望而却步，她的脚跟抵在门槛上，打算转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楚南晴温柔的声音传来：“依依，怎么会有空过来？”

　　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女子，身形并没有丰腴，反而是略显单薄。她的容颜憔悴，脸色苍白，眉宇间是化不去的愁绪。

　　楚南晴稍稍想了下，便了然了。“你来找我，可是为了世子殿下？”

　　柳依依咬着下唇，有些难以启齿。让她如何能厚着脸皮去请求她，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楚南晴将手中的轻轻放下，对她勾唇，甚是温柔笑道：“虽说你以为嫁入了怀安王府，但我也说过，百花楼就是你的家。”

　　被楚南晴这么一说，柳依依更觉羞愧。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一个亲人，连父母留下的家产也是她帮助自己抢回来了。甚至于无心之间，也有她帮衬自己。若非是她，自己早已经是一具白骨，哪里会站在这里，还能拥有那样幸福的人生。

　　“只是过来看看。依依许久不来，百花楼都变了模样了。”

　　楚南晴垂下眼睫，对柳依依道：“对着我，你还要隐瞒吗？”

　　“少主……”

　　“说罢，到底出了何事？可是世子殿下那里……”

　　“依依已经好久没有收到无心的书信了。怕公公婆婆担心，这件事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们。我真怕……他会有什么好歹。这次来，是请求少主派人去乾江城一探，看看无心是否安妥。”

　　“小事罢了。”楚南晴无奈笑笑，“就这样一件小事，你值得你吃醋半天，都说不出口吗？”

　　“不是这样的！夏军正在同卫军交战，乾江城正是陷入为难之中，怕是……有去无回啊！”

　　“你且先回去吧，我稍后会派人前去。乾江城距离临安路途并不算遥远，快马几日便可抵达。待知道了世子殿下的消息，我会立即派人通知你！”

　　看着柳依依的背影远去，一直站在楼梯之后的莫乾这才走了出来。“少主决定派谁去？”

　　“这个人选嘛……”楚南晴一笑，问道：“莫叔觉得我如何？”

　　“这可使不得！”莫乾一听楚南晴竟又如此打算，顿时惊恐道。“此去路途危险，少主如何使得啊！”

　　楚南晴又是一笑，那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大抵想看一眼他是否安好吧。”

　　莫乾一怔，而后便满脸无奈的说：“既然少主已经有刺决心，老奴也就不阻拦了。老奴这就去安排马车和人手，只求在路上，少主要时刻小心才是。”

　　“有初一跟在身边，莫叔还不放心吗？”楚南晴笑笑，拿起一旁的，继续未完的事情。

　　莫叔也没有耽搁，很快就召集好了人手。虽说是轻装出行，但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不少。

　　楚南晴并非一定要处处豪奢才能出门的人，早年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苦日子。倒是莫乾，总算不放心，生怕她在外面吃住不好，准备了这个那个的，这才耽误了许多时间。

　　若非是条件不允许，莫乾甚至都想让厨子一并跟了去。

　　莫乾毕竟是府中的老管家了，不过半日便将所有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吃过午饭后，马车从城门缓缓驶出。楚南晴坐在马车上，嫌弃车帘看着临安城古老的城门早视野中渐渐远去，心思逐渐平静了下来。

　　楚南晴此次去往乾江城，最担心的人自然是莫乾了。但因他年岁渐大，楚南晴怕他在路上出什么事情，好说歹说才将人劝阻留在了百花楼。

　　莫乾担心舟车劳顿，路途艰险，楚南晴那孱弱的身子，这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的，病倒了该怎么办？而听说这路上危险，若是遭遇盗匪又该如何？

　　这思来想去后，莫乾差一点儿就跨上马，出城将人给追回来了。

　　少了主人的百花楼，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竟有几分寂寥之色。

　　莫乾从不信神佛，这一刻也难免双手合十，对老天诚心祈求，莫要让自家主子在外出了事情才是。同时，他还期盼，前方战事能早些结束，早早让士兵们平安归来才是啊！

　　担忧的思绪不由飘向远处，那个据说略微有些荒芜的地方。

　　乾江城中的百姓们并未因为战火的到来而惊慌。作为这座要塞中的百姓，他们清楚的很。若是有朝一日战争到来，乾江城必将会成为地方眼中的一块肥肉。因此处乃是从外域进入江南的要道，哪个人不想夺取这个门户！

　　所幸乾江城虽并不完全是依山而建，却也让敌人难以进入。高耸的城墙，以及北侧城墙外那一片壮阔的沼泽，都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因而，即便城外偶有开战，百姓们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仍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真是叫人不佩服也不行啊！

　　但战火燃如城中，已经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城中虽有二十多万的大军，此刻却只能蛰伏城中，引而不发。所求的只是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对于战争素来都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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