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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靡不由心 上


  阿兴说得没错,姜毅丰的难关还真是未到。待到他去兄弟连敬酒便被团团围住,只听得那桌闹闹轰轰的,劝酒、敬酒声不断,姜毅丰自然是败下阵来,利水哥这个伴郎便很快顶上。闹腾了许久,直至各桌都已经尽数散去,这桌才算安静、太平了下来。

  很快,利水哥躺在厅里的藤椅上睡着了,满脸通红,阵阵酒气。姜毅丰这个新郎最终也被灌得人事不醒,由新娘搀扶着上楼休息去了。

  “干娘,哥喝醉了,要不让他回去睡吧。”我看到干娘正在帮忙给离去的亲戚分发汤圆和桶装油,便跑去对她说道。

  “文,干娘这会儿还走不开,你德隆伯也开车去送姜毅丰的那帮兄弟了。要不,你陪利水回去?”干娘说着掏出兜里的钥匙交给我道,“钥匙你拿着,帮干娘看着点。”

  “嗯。”

  我接过钥匙便去叫醒哥。结果,这人已经睡得人事不醒。我使劲摇他,他才捂着脸勉强睁开了眼。

  “干娘让你回去睡。行不行?我扶你走吧。”

  他摆了摆手,借着我的力站了起来,然后坚持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本以为我这个工作就是这么轻松,谁知出了姜毅丰家没几步,利水哥便停在那儿不动了。

  “怎么了?”我走到他跟前担心地问道。

  他把身体直接压向我的肩头:“不是说扶我吗?”

  我用力顶起他的身体,还真当我有那么大的力气:“你不是不要嘛。”你真的毫无意识单靠我架着你,只怕没走到九队我就已经被压扁了。

  他偷笑一声说道:“这不没人嘛。”然后,虚弱地闭上双眼,把头靠向我。

  膳魔师!就知道刚才人多,所以你非要装一装。

  “是你自愿的,姜毅丰这差事可不好做。挡不了,你也不用这么拼命!”我忿恨地接过他的臂膀,架起这头醉猪开始艰难前行。不过,走路的时候,我倒没觉得有那么吃力,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狠使我。

  被各种酒味熏了几分钟之后,我终于站到了九队路口,欣喜若狂地掏出钥匙,总算要完成任务了。

  开门进去后,我把他放进厅里的大木头椅子里。他顺势就拉掉了身上的那件西服。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上去吧,我觉得好晕。”

  于是,我重又拉起他,扶他走去楼梯口。

  当我低头正寻思着怎么换鞋的时候,利水哥发话道:“还换什么鞋,直接上去!”

  “好,好。”我脱了鞋,赤脚踩上木地板楼梯。利水哥则用力甩了甩腿,一双皮鞋就这么飞离了他的双脚。

  “自己摸着扶手,好好走。”我推着他的后背,催他安全前行。危险的楼梯,我可不敢扶他上去,一个踉跄两个人都要摔得头破血流。

  利水哥混混沌沌地走着扶梯,没走几个台阶,突然他脚下的步子成数量级的倍数增长,我这个清醒的人都赶不上这个速度。他快步冲进了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我转身避在了门外,原来如此。去中间厅里的饮水机上倒了杯水,我端着水杯走去了卫生间。

  冲走了满屋的酒气,利水哥在洗脸台前捧水漱口,我把水杯递去他跟前。他接过水杯对我说:“拿条毛巾给我。”

  我看到靠门的架子上挂着三条毛巾,随手拿了条蓝色的干毛巾递给他。他闭着眼睛接过毛巾,把脸上的水都擦干了。

  “文,你好像拿了擦脚布给我。”利水哥低头看了眼毛巾,虚弱地对我说道。

  “唉呀,能擦就行,反正都是你的。”我不以为然地道,顺势拍拍他的后背缓解他的不适感。

  哥没有作声,只是抬了一下手,我便知趣地扶他进了房间,三步并两步踉跄地将他放在床上,他便倒头就睡去了。

  看着他满脸通红,一身酒气昏睡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一句话:酒品即人品。哥的人品还确实没得挑的,喝醉了一点都闹腾,不多话也不撒酒疯,不像某些人喝醉了会又哭又闹的。这么想着我不觉有些暗笑,这某些人不就是我自己嘛。

  我扯了床上薄被子的一角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就只能坐在床沿发呆。不经意地抬头,我看到他的书桌上摆着一本小小的黄色册子,只有我半个手掌那么大,似乎是本佛教的用书,因为花纹远远看着像是连绵不绝的莲花,正待我想探身去取那本册子,却有什么东西牵扯住了我。

  “我好喜欢你!”利水哥搂住我的肩头迷糊地说道。

  “哥,你喝醉了!”我连忙起身挣脱了他的臂膀,他顺着我这一推重又倒在床上,翻身向里又呼呼大睡起来。

  我舒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额头,对昏睡中的他是一阵无语,也不知道他这话是要说给谁听,真是的。

  重新替他盖好被子,我便走向书桌去看那本小册子,上面赫然写着:大悲咒入门。翻开第一页,均是一些生僻字:“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

  什么呀?完全看不懂的节奏。我胡乱地朝后翻看,大悲咒全文很短只几页而已,整本册子主要画了许多菩萨的造型来应对每句梵文的意思倒也有趣。我仔细辨认着如意轮菩萨,龙树菩萨,就听见楼下有人在叫喊。

  我走去窗前查看,竟看到阿兴站在楼下的场地上朝我直挥手。

  什么情况?我急忙下了楼,临出门前特意记着把干娘的钥匙挂在了近门口显眼的位置。

  “怎么了?”我关上门,走了出去。

  “跟我来,我有话问你。”阿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该是跑着寻到这里来的。

  一路上,阿兴一直走在前面,怒气冲冲的样子,而我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实在想不出我哪里得罪于他,就这么忐忑地走了一阵。经过阿兴家新建未粉刷的围墙时,阿兴突然转身拉着我快步穿过弄堂,我们一起站在了他家老宅的场地上。

  “奶奶说当年如果不是我家造高了房子,你家就不会急着要改建房子,那样你妈就不一定会出那事。”阿兴看似平静地对我说道,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神充满了落寞和自责。

  我故作轻松地回答他道:“我奶奶现在脑子糊涂了,前两日还在跟我说有人半夜趁她睡着了,便来用她的液化气灶头烧菜,搞得她的液化气用得很快。还说,有人故意在夜里砸她的墙,早上起来地上掉了好大一块石灰。你说谁没事干要来她这穷老太太这里偷东西,要偷盗也得上个好人家不是?”

  “文,你跟我实话,你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阿兴直视着我的眼睛,令我一下子就有些愣住了。

  阿兴叹了口气,接着质问我道:“为什么云弟不知道我们的事?为什么你连云弟都瞒着?”

  我猛然想到云弟回答那句“我姐她比你小!”,当时心脏那么不和谐的一个下沉。原来所谓的游戏不过是个幌子,阿兴刻意单独找云弟去谈心了。

  我看到他似乎红了眼眶,眼里闪着些晶莹,于是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双手紧张地交叉到了一块儿。在我心里,这个世上只有云弟一人可以在我面前流泪,别的男人一律不可,因为那是懦弱的象征,会让我觉得需要鄙视他。只是,那个人如果是阿兴的话……

  我的心头一软,违心地说了句:“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不管我怎样回答都是错。我不知道刚才酒席之后的那么点时间里,云弟和阿兴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对话。但我确实瞒着云弟,没有跟他提过我在和阿兴交往。这说明什么?我可以隐瞒大人,因为两家最近的不愉快,但我不可以隐瞒云弟,除非我不是真心!

  当年明华哥的婚事,两家大人相互不中意,明华哥为了娶季萍嫂,瞒着大伯大妈背地里和季萍嫂偷偷幽会,连我这个当时只有八岁的堂妹都知道,村子里知道这事的娃儿也不在少数,只是都瞒着大人们。最后,生米煮成熟饭,季萍嫂怀上了小春,大伯大妈这才不得不点头。可我竟然连亲弟弟都瞒着,阿兴心里会怎么想?

  “文,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陈家就不会问蓝家索要一寸地!”阿兴在我身后斩钉截铁地说了这话。

  当我转身看到阿兴离去的背影时,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阿兴,不是这样的!只是这话卡在我喉咙里,终究是没有对他说出。

  我觉得心头好乱,一路抹着眼泪回到家里。

  阿兴在我心里难道还及不上前面那一寸地吗?我这么自问着,哭得就更加伤心起来。为什么我和阿兴现在会这样?为什么?我倒在床上,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这样我的心里还好受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我痴傻般地盯着天花板看,一动不动。

  “叮呤”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我警觉地起身翻看手机,阿兴发来了短信只一句:“我心匪渠,非那一平米所能覆盖。”

  记得念高一时,语文老师建议我们看《诗经》,《邶风》中有篇《柏舟》我和阿兴曾一起读过:“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我心匪鉴,我心匪石,我心匪席,看来底下还可以再接个“我心匪渠”。顿时,我便破涕而笑了。原来,我还是很在意阿兴的。我心匪渠,想到阿兴家旁边的那个沟渠,我的笑意就更浓了,亏他想得出来,拿这个作比喻。

  我走去书桌的化妆镜前,修整我哭花的妆容,待会儿还要去参加“闹新房”节目,可不能让别人看出了端倪。

  “姐。”云弟一蹦一跳地走进来,“快点去‘闹新房’了。呀,还妖精起来了?”

  “妖精你个头啊!”我用粉饼抹了抹眼下,看着脸上一切都还自然,便对他嘱咐道,“待会儿‘闹新房’注意着点,别乱来,姜毅丰喝醉了。”

  “知道,知道。”云弟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刚才四叔公还问姜浩他们要准备什么节目闹新房,传统节目就是咬苹果,还需要增加几个新的。姜浩说让新郎新娘一起玩那个舔筷子出酒瓶。陈峥说顾晨结婚那年玩得滚生鸡蛋很好玩,这次要加大难度让新娘子在姜毅丰身上滚上三个生鸭蛋,还必须从裤脚管起严格走前面完好地滚出另一个裤脚算过关,若是走后面,嘿嘿,那是坚决不允许的。”

  看着云弟那一脸□□的笑容,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跟着瞎起哄!”

  “他们那帮人没一个正经的。”云弟带着鄙夷地神情评价道,复有讨好地凑近我道,“还是我的主意最正经,只是让他们说说……”

  就知道这小子听不进我的规劝,于是我又严重警告他道:“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让他说爱情故事之类的问题,听到了没有?”

  云弟愣了一下,然后长大了嘴巴连连点头:“我知道,他喝醉了嘛,万一瞎点播到萍萍、静静那儿去,估计今晚就要跪搓衣板了。”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道:“知道就好,通知那帮小的,别为难姜毅丰,让他安安心心地早点洗洗睡吧,他也不容易。”

  “成!姐都发话了,我们哪敢瞎起哄。”云弟讨好地说道,然后对着我眨了下眼睛,“要不让他们俩亲个嘴就算完事了?”

  “你就色吧你!”我举起手往云弟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吓得他捂着屁股就逃出门外去了。

  “我是觉得这个比较简单,不容易出事!”他还不忘对我解释一番。

  拉倒吧你!就是爱看人家这样,就你那么点小心眼,姐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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