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奇异始末

　　是她，那个温柔好听的声音。那一刻，她说话的那一刻，她握着文月的手的那一刻，文月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股很强烈的不舒服感觉。

　　那只手，为什么会带给文月一种滑溜溜的感觉？一种毫无征兆的恐怖，在文月脑海里翻腾，但却无法找到真正原因。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手和母亲的手差那么多，为什么会带给文月不舒服的感觉……

　　很长一段时间，文月都在想这个问题，感觉就差那么一丁丁点就能想到原因，却还是抓不住那个关键的东西。以至于吃饭的时候文月都没有太多注意什么是筷子什么碗这样关键的问题。

　　很晚很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烦躁使文月把头埋入被子，昏昏沉沉得睡着了。睡梦仿佛让文月回到的失明的时候，一张恐怖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文月坐了起来，脑中有些呆呆的在找让文月不舒服的源头。眼睛下意识的两边看，周围只剩下一个人了。但……他的脸？！

　　与白天那些人的脸有很大差距。有些不可思议的伸手去摸他，还没碰到他时竟见他的手也抬了起来，摸向自己。文月急忙缩回手，而他也在同一时间缩了回去。动作惊人的一致。

　　这个人，能模仿文月的动作？文月的手这样动，他也这样动；文月的手是这种颜色，他竟然也是；连身上白色的衣服都一摸一样。也就是说，这张脸，就是文月的脸？摸着自己的脸，对方的动作也丝毫不差的在做着。

　　果然，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脸。这张脸的抚摸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凸起部分的感觉是这样，原来凹下部分的感觉是这样，原来鼻子的感觉是这样……逐渐清晰的一个念头在文月脑中产生，抚摸自己脸庞的手慢慢停止下来。

　　数年前抚摸父亲脸庞的记忆忽然被勾起，那种感觉瞬间在文月脑中形成了一张脸，一张用眼镜可以看到的脸，一张与自己既然不同的脸。一张……自己今天看了一整天的脸！

　　她走了进来，声音很好听的她。有点疑惑看着文月，说了句早点睡，就要转身走开。

　　脸！脸！文月无力的喊着，指着她的脸，再回头看看那个和文月一摸一样的人……一股侵入骨髓的恐惧蔓延开来。脑中一阵晕眩，栽倒下床。

　　太多的往事从文月的记忆里经过，父亲鬼的脸庞，自己完美的脸庞，在不断浑浑噩噩中度过。鬼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文月吃掉，恐惧至绝望的文月连伸手等待救援的勇气都没有。

　　但那只手，还是抓住了文月。把文月从鬼的口中救了出来。

　　那是，父亲的手。数年没有握过的，父亲的手。文月睁开眼，感觉一阵晕眩，但却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个握着文月手，低声抽泣的人。

　　孩子，你终于醒了孩子。我没用，我救你救得太迟了。父亲的声音哭着对文月说着。

　　那张脸，果然是鬼的脸。和这些天照顾文月的人都很像，鬼的脸。

　　是鬼救的自己吗？或者说，是父亲救的自己吗？那一刻，文月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眼泪。眼泪把整个世界都变得扭曲，让父亲那鬼一样的脸也变得不是那么恐怖。

　　文月的手也渐渐握住了他的手，张口很勉强的说了句：我不恨你。

　　父亲哭得更厉害了，说了一句文月没怎么听懂的话，文月问父亲：你刚才说的‘整容’是什么意思？

　　父亲哭声中带着一丝欣慰，回答文月说：就是把你的脸变成我们这样，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孩子。

　　脸变成父亲他们这样？

　　文月无法再思考，双手摸向自己的脸，是和上次包眼睛一样，厚厚的布。

　　文月彻底疯狂了，他立刻抓伸出双指，狠狠的插向自己父亲的双目……

　　……

　　文月杀了父亲，开始漫无目的的逃离。他强烈的生存意志，让他开始逐渐的适应起这个世界，明白了这个世界。而逐渐的，他也知道了自己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来，在文月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曾经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烧坏了文月的眼睛和容貌，以及母亲的容貌。

　　所以在文月很小的时候，就双目失明，而且毁容，母亲同样也被毁容。

　　文月的母亲原本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这件事之后，她因为被毁容的关系，所以精神状态变得非常差，简直和个随时会发疯的疯子一样。而文月的父亲为了帮妻子跟儿子看病，所以常年奔波忙碌，常年不在家。

　　文月的母亲唯一的寄托，就是文月了。但由于家里贫穷的关系，因此根本无法给自己的儿子提供多好的生活环境。所以，她想了一个非常非常愚蠢，但却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

　　贫穷的她，谎称自己是皇族，说文月是皇子。更在看到儿子被毁容之后难看的脸，又回想起自己难看的脸，因此觉得心理极不平衡，所以故意告诉自己的孩子，自己和他的脸庞其实是世上最美的脸庞。而文月从小只接触过母亲和父亲，更深信母亲说的话，自然会觉得脸上有疤痕与褶皱，再加上坑坑洼洼的，才是真正的绝美面容。只能依靠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的文月，自然没办法分清楚什么是漂亮，什么是丑陋。

　　但文月的母亲，为了满足自己扭曲的自尊心，所以教育儿子让他以为两人这样的脸庞就是美丽，所以非常享受儿子每天的夸奖，也每天去夸奖儿子。因此这两人虽然是被毁容的母子俩，可他们却是这世上最喜欢美丽事物的人。这一观念驻扎在文月的心头，根本无法抹去。

　　文月想要出去玩，母亲就教育他，说他是身份敏感的皇子，外面的人都会想要杀他。而文月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之后，母亲也会欺骗他说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这是尊贵的象征，所以文月为了满足自我追求高贵和追求美丽的虚荣心，因此就算吃着残羹剩饭，也以为自己在吃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因为他根本没吃过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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