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认罪
脚步声匆匆响起，很快李家前院就聚集了三五个闻声而来的村民。浑身冒着冷气的李成蹊站在一旁，脚边的地上正是痛苦抽搐的赖子，见到他的惨状，众人具是抽了一口气。
赖子先前被钱阿宝泼的那壶水烫到的地方绯红一片，传来阵阵火辣刺痛的感觉，衣服遮挡住的部位也不知有没有起泡。刚刚李成蹊那一脚更是下了狠劲，此刻胳膊钻心的疼，想动弹一下都艰难。
“咋回事儿啊这！”村民中有人问到。
为了防止赖子胡说八道毁了李婉的名声，李成蹊刚刚早就迅速地私下了赖子的一块衣角堵住了嘴，此刻他只能“呜呜”地叫着。
不等他开口，灰头土脸的钱阿宝便一个跨步站到村民面前大声道：“我本来要进屋去寻李姨，恰好这人被我撞见在院子里偷鸡！他见事情败露，就想对我不利！幸好成蹊大哥回来了才将这歹人制服！”
旁边听完这番话的村民二丈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偷鸡？刚刚我咋隔老远就听到嘭嘭嗙嗙的声音？”
原来是刚刚屋内的动静惊动了他们，钱阿宝心下一紧，掐了自己一把，做出害怕的样子眼泪汪汪地说道：“刚刚这歹人被我发现，怕我惊动了村里人，就想把我抓起来！我一害怕就逃到了屋里，不小心撞翻了椅子。后来我见他想掐死我，心里一害怕，就忍不住用那烧着的热水泼了他一身，方才得以逃脱！”
这时，方才被推进屋子里的李婉也迅速整理好了发髻和衣带，一脸紧张地走了出来：“这人突然出现在我家院子里，可把我和阿宝吓坏了，幸好成蹊回来的及时。”
黯淡的光照视线下，他们见钱阿宝一身灰扑扑的，小脸跟个花猫一样脏兮兮的，眼中还挂着害怕的泪水，忙不迭地就有人去唤村长来。
晚饭后正在休憩的村长一听说抓到了个偷鸡贼，连忙赶了过来。等他赶到李家的时候，赖子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椅子上，周围盯着他的人尽是防备的目光。
“成蹊啊，这是怎么个事啊？这人是谁？怎看着这样面生？”
李成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面色，他蹙眉顺着钱阿宝的话回道：“我今天打猎回来的晚，一进院子就见到这偷鸡的贼人被逮个正着后欲对阿宝不利，便出手将他抓了起来。”
“村长爷爷！这人不是咱水芦村的人呢！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偷鸡摸狗都犯到咱们这儿来了！”钱阿宝在一旁帮腔道，完全不给一旁呜咽的赖子开口的机会。
听到他们二人这番说辞，赖子眼中顿时展露出恶狠狠的眼神来。
村长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带着两分怒气地看着赖子道：“你是哪个村子的人，竟敢在我水芦村犯事，真是胆大包天，不将我放在眼里！”
说完，村长的眼中涌上几分怀疑和警惕，他可没忘记，前几天卖豆腐的王家丢了小女儿。此刻村里出现这样一个手脚不干净，一脸凶险的外人，怎能不叫他心生怀疑。
“来人，去把他嘴里的布拿开，我要好好审问审问这人。”
听到这话，李婉和钱阿宝对视一眼，心头一跳。
若这赖子说些不该说的话出来该怎么办？
李成蹊也是眼神一沉，向赖子发出警告的目光，早知如此，刚刚还不如断了他的舌头。
赖子似是知道她们心中的顾虑，得意地冲着她们冷笑了一下，眼中尽是不怀好意。
这死丫头和那不识好歹的臭女人，把他害到这副田地，就莫怪他不留情面了！
好声相劝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还不如毁了李婉的名声，看她有没有脸在水芦村待下去，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投靠他。
钱阿宝注意到他的神情，在那碎布被拿开前，故意问道：“村长爷爷，这坏人不仅偷东西还想对我下毒手，害得阿宝摔了一跟头，浑身都好疼，村长爷爷把他送进官府去嘛！成蹊大哥不是在镖局做事吗，叫这歹人坐大牢去好不好！”
李成蹊听她说摔了一跟头，忍不住侧目看了她一眼。
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开口尽是些略显幼稚的气话，却是成功止住了赖子的想法。
他竟不知道李家这小子和镖局还有些关系，这可就麻烦了。
镖局向来同绿林和官府两头都关系匪浅，是不好惹的角色。他在县上虽然有点人脉，但还没大到能和镖局与官府叫板。
李成蹊见钱阿宝故意搬出他与镖局的关系来，心中立刻了然：“阿宝莫气，村长定然是要好好教训这贼人的，只不过偷鸡这种事情还不足以入狱。但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倘若这贼人欲想对阿宝不利，官府自然会将这种情节严重者绳之以法！”
后一句话中带着寒气与不易察觉的杀意，令赖子忍不住打了个颤。
李成蹊这话听上去是在安慰钱阿宝，实则却是说给赖子听的。
一般偷鸡摸狗这种事，被逮到是不会报官的，就算是闹到衙门，基本也就是赔钱了事，但如果是伤及人命的话就没这么简单了。而且，图谋不轨猥.亵妇女的情节，刑罚则更加严重了。
想通这一点的赖子额头渗出几滴冷汗来，口中的破布被拿走也没有立刻开口。
如若他真的那么做，毁了李婉的名声，他自己怕也是玩完了。
倒不如认了这偷鸡的罪名，可比入狱受刑好得多。
想到这里，赖子嘴唇动了动，换上一副求饶的模样道：“不不，别！村长开恩！我刚刚没想过要这小丫头的命，只是想捂了她的嘴而已，谁知道她吓成这副模样，还拿开水泼了我一身！”
说到这里，他疼得呲牙咧嘴，一副痛苦的模样。
“你到底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为什么在我水芦村行窃！”
“我……我叫周赖子，是隔壁富旗村的，平时在镇上做事。我来水芦村是寻旧友喝酒的，今晚喝酒的时候犯了馋想吃烧鸡，见这户人家院里没人才一时起了贪念，各位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吧！”
见周赖子认了偷鸡的罪名，一旁的三人皆是松了口气。虽然膝盖和胳膊摔得生疼，钱阿宝也没再紧紧相逼，否则逼得太紧，对方闹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村子捋了捋胡子，缓缓点头道：“唔……你那好友是谁？叫他来保你。”
“他叫王大虎！”赖子连忙回应道。
一听这名，旁边的村民立刻就换上和鄙夷和厌恶的眼光，有人小声嘀咕道：“原来是那王大虎的狐朋狗友，怪不得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村长听完，却是眯起了眼睛道：“王大虎？”
王大虎此人平时都干些什么，村长心里清楚得很，此刻更加怀疑囡囡的事与这外村人有关了。想了想，他决定还是要将此人带走审问一番才行。
于是他开口道：“罢了，既然如此，一会儿你随我去王大虎家，证实一下所言是否属实。你今日惊吓了这户人家，都是女眷和幼童，难怪人家拿水泼你！看你伤得不轻，我便网开一面，不报官了。”
“到时候你赔个三十文钱，这事便算了结了。”
听到这句话，周赖子眼都瞪大了一圈，不服气的紧。
那死丫头把他害成这副模样，连个医药费都不用赔？这老头子明显偏袒她们二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是一想起李成蹊和镖局的关系，他顿时又泄了气，只得垂头丧气地应道：“多谢村长宽宏大量，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话中带着两分咬牙切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下回走着瞧！
村长点点头，安抚了一下钱阿宝和李婉的情绪，便带着周赖子走了。见再无外人，李婉才忍不住红着眼睛摸了一把泪，今日竟让她遇上了这等不堪的事！
“幸亏今日阿宝来寻我，否则……我真不知道……”后面的话，李婉没再说出口，只是抽噎了几声。
李成蹊握紧拳头，将李婉扶进了屋里，愧声道：“都怪我回来的太晚，让娘受了委屈。”那周赖子这回吃了大亏，恐怕要心生报复之意，他绝不能留住这个祸害。
李婉摇摇头，忙开口道：“你快瞧瞧阿宝如何了？她刚刚摔了一跤可摔得不轻！”
她拉过钱阿宝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果然发现她双腿和胳膊都有一片擦伤，隔着衣服都蹭出了血丝，可见是摔得狠了。
“成蹊，快去拿药来，我给阿宝擦擦。”李婉吩咐道，李成蹊点点头，很快便拿来了药膏。
“李姨，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摔了一跤而已。”钱阿宝忍着疼痛安慰道。
李婉还是坚持着给她上了药，一边上药，钱阿宝才想起来告知二人今日来李家的原由。
事毕，天色已晚，她还没回家，姚氏一定很心急。钱阿宝不敢再耽搁，连忙告别了李婉，对方塞了一包花生糖在她怀里，钱阿宝也没拒绝，便一瘸一拐地准备回家去。
她才走了两步，便感到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肩上。
李成蹊低沉醇厚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你的腿走起路来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钱阿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给背了起来，趴在了一片温暖宽广的背上。
她顿时紧张地有些尴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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