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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世俗


  这紫檀老桌上摆放的茶具考究,紫砂壶、公道杯、闻香杯、品茗杯分门别类,一应俱全。而其中尤属紫砂壶的造型最为别致,活似一只咆哮狰狞的青紫色麒麟。也不知是这紫砂壶的雕镂工艺过于精湛,还是对这麒麟情有独钟,姬无常看着这紫砂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竟有几分亲近,似曾相识,但仍是神情漠然的看着麒麟壶嘴在缓缓地吐出那淡绿色而又幽香儒雅的茶水。

  麒麟壶嘴“点头”三次,茶斟已七分满,茶杯又拂过茶水表面,雨王未饮,却淡淡道:“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茶可谓善饮。”

  姬无常本觉得眼前的雨王长得粗犷,且治理边疆军队严明有方,本应是个铁血般的汉子,如今一见,却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修身柔情的一面,以茶道修身养性,雅志宁神。

  除此之外,他也已是后悔至极,因为这雨王看似和蔼近人,实则却是在暗中算计了少年,因为眼前的他气韵舒畅,并不像是重伤未愈,可见他是以此来让少年放松警惕,而客气有理的敬谦之词也只是个诱饵而已,只不过是让少年难以拒绝诚邀罢了,从眼前的一切看来,雨王的修为和心性可谓是深不可测!

  但依旧是断定他的善恶,忠奸。

  姬无常依旧故作坦然,缓缓道:“难怪王爷如此悠闲镇定,可见不只是茶道高明,恐怕连修为也是吾等远不可及。”

  雨王淡淡一笑,又轻品一口淡茶,道:“眼前的少年人也是难得的镇定,竟在如此时刻仍能坦然不乱,也是不简单啊。”

  “但仍是斗不过王爷的诱敌之计,以假伤,善言引诱敌人入室,实则另有乾坤,如今我想走恐怕是走不掉了。”姬无常笑道。

  他在此刻竟还能笑出声来!

  雨王却是摆了摆手,淡淡道:“看来小友还真是曲折了是非,我的一片诚心之邀,怎却化为了计谋?”

  他又言道:“至于那伤口,不知你怎会看出它是假的?”

  话音刚落,他竟已撕开了那浸有少许鲜血的白色绷带,那坚实的胸膛竟也真有一道新的伤疤,隐约中还在泛着血。

  姬无常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看似儒雅多谋的雨王,竟会做这样鲁莽之事,而更加难以置信的却是,这胸膛上真的有一道疤痕,而且还未结痂,很细狭长,看起来像剑痕,但姬无常却知道这是一道刀疤。

  因为剑法大多是以刺为主,并不会留下如此绵延细长的疤痕,他反而像是被迅急而犀利的刀法所伤,一刀飘逸至极,侧卧砍在了胸口。但这世上又会有谁练就如此迅捷的刀法?

  他只想到了一个人,因为他只认识一位刀法既求速又有力的人,他,便是杀手雁南飞。

  但这点又根本说不通,因为这雁南飞好似就是雨王请来保护北燕王的,两者之间虽不知有没有什么交情,但至少不会是仇家,不然雨王也不会力荐他来做出使大漠的监军。

  姬无常仍在恍惚,雨王却看着他笑了笑,指着这七八寸长的刀疤道:“你看这可是真的伤口?”

  少年只是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依旧不语。因为他知道在眼前事情还没有明朗前,话不易多说,以免说漏了嘴,所谓“话多有失”,既然眼前雨王仍是没有发难,倒不如安然地等着他来问,自己来答。

  雨王果然是又开口说话了,他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伤疤?”

  “应该是刀疤,而且刀法迅捷多变,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用刀的人,除此之外,这一刀看似并未用尽全力,不然你也不会没什么大恙。”姬无常道。

  “年纪轻轻,眼力倒是毒辣得很,那你说说刚刚用刀的这个人会是谁?”雨王道。

  姬无常却是不答,他总觉得雨王这话另有深意?莫非他连要刺杀他的人面目都没有见到?但就算看不出面容,凭借着雨王几十年的阅历,也比起初出茅庐的少年要强得多,眼界也更为宽阔,只怕他心里已是清楚得很,但又为什么要问少年这刺客是谁?

  难道……

  姬无常也已想清,恐怕这雨王只是在考验他罢了,他迟疑道:“莫非这人是雁南飞?”

  雨王的眼神足以说明了一切,但他却是在笑,一个人若是被个绝顶高手刺杀,此刻他又怎会能笑得出口?

  只听雨王又道:“见过他的人,不一定能记住他的样貌,但若是看了他手中那把精妙的斑月刀,必是会记忆尤深,但如果亲自领教了他的落雁十三式刀法,恐怕今生都不会忘记他了。”

  只看他独自悠闲地摇头,似是在怀念那落雁十三式,陶醉其中,他喃喃自语道:“落花人独立,微雨雁南飞,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姬无常只觉得这句子绝妙,“落花人独立,微雨雁南飞”说的岂不就是杀手雁南飞!但他又怎会刺杀雨王?

  他看雨王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歹意,虽是不清楚堂堂北燕雨王怎会如此对待一个刺客,但至少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少年并没有什么危险,姬无常也便尝试性地问道:“雁南飞又怎会杀你?你们之间应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去护送北燕国王亲行大漠?”

  雨王也微微地点了点头,却言道:“他虽与我没有深仇大恨,可却与这国策和世道有着不解之恨,而修订国策的人却恰恰是我!”

  “什么国策,什么世道?”姬无常不解道。

  雨王长叹了一口气,沧桑的面容上皱纹也深了几分,整个人似是瞬间衰老了许多,他缓缓道:“北燕国与南燕国分裂已久,长时间的分立,使得两国人虽是同属一族,但也会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说到“潜移默化”这几个字时,他不禁又顿了顿,貌似觉得不妥,又接着道:“也许,这情况比我说得更为糟糕,因为两国长期以来小规模的战火不断,冲突迭起,长期的敌对状态导致两国百姓愁怨积深,再加上南燕国恶意抹黑北燕国的千万百姓,说我们是燕族庸主的后代,而北燕百姓则认为南燕百姓皆是叛臣后人,体内流着的血脉都不是纯净的,不屑于与之为伍,只求一日铁骑踏平南燕领土,再复燕国风光。”

  说到这,他似心如刀绞,连身音也在颤抖,黯淡的眼眸含泪,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之感。少年怎样也想不到这雨王竟是一个如此看重民族情义之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他心中钦佩不已,却又不忍打断他的话。

  雨王接着道:“正因两地的分化明显,就连最为普通的民间交流都甚少,两地百姓互不信任,故此北燕国法拟定两国百姓不得通婚,不得有私情。这皆是与世俗相悖,被世人所唾弃的行径,而却恰恰有一人逆世而行!”

  姬无常的眉头紧锁,却已知道了此人是谁,他脱口而出道:“雁南飞!”

  雨王无奈地点了点头,叹道:“这北燕国第一杀手,也是燕地的第一刀客雁南飞却偏偏爱上了南燕国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虽是两情相悦,却偏偏受这国策所束,世人所唾,二人备受煎熬。”

  “凭着雁南飞的个性又怎会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们自是可以隐居相伴,又为何要活在这乱战俗世?”姬无常道。

  “雁南飞一生漂泊,自然不在意世人的言行,而那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虽是与雁南飞私定终身,却也难以隐居荒山老林,而在这俗世过活,又受不了世俗厌恶的目光,受不了家族里亲人的唾骂。最终,在各方的压力下,她还是为情投井自尽了,自此以后,雁南飞的话更少了,刀也更冷了。”雨王说得悲切,不禁就要落泪。

  少年人虽不懂得男女之情,却也是为这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叹惋,只求这世道不再拆散有情眷属。

  “那雁南飞又为什么要刺杀你?”姬无常又问道。

  “他并没有刺杀我,我只是一心求死罢了!”雨王淡淡道。

  姬无常却是一脸惊诧,想不到这雨王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姬无常想接着问下去,却又怕这是雨王与雁南飞间的私事,自己也不好过问,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雨王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道:“雁南飞的丧妻之痛始终难以排遣,他怪这世道,也同样怪这些古板的国策条例,直到后来北燕王要去大漠签订和约,我便又找到了这北燕第一杀手雁南飞,只求他能护送国主一程,但……”

  “但他却根本不理睬你!”姬无常接着道。

  “没有错,任谁也会再理这害死了爱妻的乱世,但他最终却仍是答应了我的请求,只因我答应了他一件事。”雨王道。

  “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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