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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数日过后,楼以生便能下床行走了,不知她给他用了什么妙药,深可见骨的伤愈合得出奇的快,从那日后,他就没再见过她,推门而去,一条平坦的石头小路蜿蜒向东,院落里除了一地的杂草并无其他,就像荒废了很久,可是却半点尘埃都没有,她似乎懒得打理,又似乎很爱干净,她那样的人,本也应与俗世之人不同吧。他正想着,远远望见远处一棵巨大的树顶绿意盎然,一女子迎风而立,白衣飘然,树叶在她身下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她却只是像站于平地一样立于顶端,未曾破坏一叶一枝,一身的气质虽然出尘,却隐隐有王者之姿,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楼以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也心下暗叹她的功力之深,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他从小到大过惯了打打杀杀命悬一线的日子,此时看着她的眸子平静的望着远处山谷,无波无澜不知在想什么,他竟有些平和的心境,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跳了崖,受了伤,能遇到世上如此女子。

  重无早已察觉到那道目光,可是却并未理会,最近山脚下来了很多人,一批接着一批的进来搜山,怕只是为了找他,虽不管楼以生是何人,与她并无意义,但是她却很不喜欢这样嘈杂的人声。

  另一道带着审视目光的视线突然自半山腰上投来,她不禁有些许意外,微微侧目看去,只隐约见一人一身黑色衣袍在风中立得笔直挺拔,遥遥望去,雕塑一般,即使相隔如此之远,那人身上的杀伐之气也浓重得清晰可辨。此时,那人身边又出现一人,弯腰说着什么。

  重无仍是一笑而过,消失于树端。

  樱容夜嵬然不动,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树上的白衣女子,她不仅察觉了他,还似乎是笑了,不过他居然连她如何消失得都没看清,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未曾有过浮动,要何等的功力可想而知,世上会有这等女人么,是他幻觉吗。

  “主公,山下已查遍了,未曾发现楼以生的踪迹,也未曾发现有尸体,是否还需要继续扩大范围进行搜索。”

  听着身边人的回禀,他仍静静盯着那棵已空无一人的树,“不用了。”以她之能······

  “是。”那人颔首隐没而去。樱容夜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张狂却满脸邪魅,一双眼睛冰寒诡异,像极了等待着猎物的猛兽。

  是夜,重无全身没入温泉,享受着此刻的宁静,她已明白那些人并不是来找楼以生的,而是来杀他的,但她全然不会放在心上,那黑衣人虽有一身霸气,却可怜得很,虽可怜,楼以生那小子却打不过也斗不过,当真有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了,想起当年在深宫中日夜操劳的他,她许久地有一丝烦躁,现如今,他也只会是一具白骨了吧。

  第二日一大早,楼以生就来到了她的房门外,他明白她不喜外人打扰,便也打算早早离去。重无虽还未起,却还是远远就听到了步伐声。

  “重无姑娘,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改口道:“重无,在吗?我有一物想交予你。”

  重无翻了个身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只听他又道,“谢重无救命之恩,我将此物放于门前,若有一日用得着在下,用得着以生的地方,可把此物示于扬正堂门下所有分堂,以生自当赴汤蹈火。”说完躬身一礼,踏步而出。

  重无叹了口气,盯着眼前白色的帘蔓,不禁后悔了,不该救的,惹得自己还要在这么一大早上听这啰里啰嗦的一大段废话,她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直至睡到了正午,将醒未醒之间,一阵寒意自门外透墙而入,她随即睁开了眼,就猜到了会来,果然不该救的,麻烦一大堆。

  她从容地穿衣下床,梳洗梳发,并未有和平日有半分不同,外面那座冰雕爱站多久站多久,他杀气这么重,也不怕熏死个人,当他的手下可真辛苦,还得无时无刻的跟着这位爷,况且需要带这么多人么,要是她一时没控制住都杀了怎么办,谁来打扫自己的宅子,对了,叫姓楼的小子来扫。她有的没的瞎想了起来,见铜镜中的女子一脸安然,前世的自己长什么样她快要忘记了,如今她再怎么东想西想因为这《骨荼经》脸上还是无半丝表情,不过那也不重要,反正早已习惯。

  重无缓步推开了门,门外的阳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暖暖的让她有些微的畅然,捡起放于门前的物饰,触手细腻光滑,是块好玉。

  “他果然在这里。”黑衣人浅笑一声,像在说着天气很好。

  重无转眼望去,只见他一人站于院门前,仍是如山一般不可动摇,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自然垂下,那双犀利的眼睛从她出门就未离开过她,他的四周,包括院落周围,都暗中隐没着他的人,不在四十人之下。她淡淡回以微笑,“只可惜,你迟了一步。”

  黑衣人自是樱容夜,他残杀现今九刹宫宫主唯国鹤之后,嫁祸于扬正堂主事人楼以生,命九刹宫一派众人追杀楼以生一路至此,不仅收服了宫内所有人的人心,也立了声威,全宫上下都已深知他的铁血手腕,他本是唯国鹤领养的义子而已,可是现在无一人敢质疑反驳他的继承权,更何况他还训练了一支实力精悍的铁血杀手队伍‘鬼血’,唯独效忠于他,就连当今举世闻名的遥门道长都没能逃过鬼血的追杀,九刹宫内人人闻风丧胆,而此刻,这支队伍正在重无的院子外严正以待。

  樱容夜却是不以为意,抬步在院内的石椅上坐了下来,“说是迟了,那也未必,不是还有你在么。”

  重无把那块玉收入怀中,坦然一笑,提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只见他面色瞬间又冷了几分,大概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坐在他对面吧,重无这样想着,不禁玩心大起,轻轻干咳了一声,愉悦地道:“既然公子带了这么多手下,小女子这边又没有个人服侍,那请公子让手下去烧个水泡壶茶,我们边喝边聊。”

  樱容夜略微挑了下眉,一丝奇异的感觉一划即逝,“他在哪里。”不是问句,是命令式的口吻。

  重无无视得彻底,“在哪里你比我更清楚,再者我救的人,为何我要让你杀他。”她仍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猜着他的回答很是兴味十足。见他施施然嘴角上扬,弧度很是完美,亦妖亦邪,他大概是她见过的人中最矛盾的人,你说他张狂霸气他却自带一股邪魅,你说他妖艳吧,他又冰得像块顽石,这人的性格不仅矛盾,还复杂多变,要想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不如去买彩票。

  “那没有了你,就能杀了。”

  闻言重无心下暗笑,“的确。”

  一只飞鸟落于她的指尖,似乎和她很熟,她伸手一抚让那鸟儿自行飞离,又淡笑开口,“可是你,不够资格。”樱容夜猛然站起身,引得周围的暗影一阵气息不平,而她一切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却仍无半丝波动,他彻骨的声音响在头顶,“你以为你是谁。”

  重无漫不经心地站起了身,倾身渐渐逼近樱容夜,肃杀之气迎面而来,撼天动地,那一刻,他居然愣住了,一分一毫都动不了,他本能的想往后退,可后背几丝冷汗而下,却如何也抬不了脚。她依旧浅笑着靠近他,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清冷的暗香,她的脸近在咫尺,慢慢平移过他的脸,停留在他的颈项边,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那你,又以为,你是谁。”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有如此强大的威慑力,还是个女人。

  不稍片刻,重无抽身坐回了石椅,周身之气瞬间收敛,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刚刚逼人的气势,“你怕死么。”

  “怕。”樱容夜淡淡开了口,不甚在意,也坐回了石椅,“不知姑娘贵姓。”

  “素来有野心的人都是会怕的。”重无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随口说了一句。樱容夜不置可否,“姑娘若有心,天下也为囊中物,九刹宫今日冒犯了。”这男人当真有趣,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一副谦逊的样子做得滴水不漏,还不忘把所有都推给九刹宫,九刹宫,重无冷笑,这梅华创立的邪教还真的是好顽强啊,这么久了居然还留着,简直匪夷所思,要是让这人知道九刹宫的始祖就是眼前这位,不知他会作何感想,这样能屈能伸的人就像毒蛇,趁你不备随时给你咬上一口,她也就当看戏,“现任宫主是你?”

  此话一出,她竟是以长者身份语气询问,虽然事实上也是,可在樱容夜眼里,却大大不同,被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小的女人这样问,饶是他耐力再好也不免有些愠怒,“是又如何?”

  重无苦笑,有这样的人当宫主,恐怕着九刹宫真的会一直昌盛下去,“你叫什么?”

  “樱容夜。”

  “樱容夜,你会后悔今天来这里找我。”樱容夜淡然一笑,重无也笑如春风,“回去吧,不送。”说着樱容夜只看到了一瞬白色残影,人已在他面前消失,他从没有如此被动过,为什么要后悔,他不愿去探究,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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