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旁敲侧击
何木匠一直没找到所谓的合适时机，这件事上也就没对江子绍开过口。
这两天王素娥也没从李婶那里带回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李婶似乎很避讳谈论江子绍的这些事情，每次都是巧妙地岔开了话题。反而是她在一直反问王素娥，两个娃什么时候可以把婚事给办了？
就连江成杰的老婆也看出了李婶的闪烁其词，她和王素娥也在一旁私下议论过：这可不像平日里那个喜欢打听又爱管闲事的李婶，看来此事必有蹊跷。不过这事也急不来，王素娥也用不着去步步追问。
早上青青告诉她，明天就会同丽姐返回省城，她们晚上想吃一顿手擀面，王素娥也就早早开始张罗。
何木匠也按照她的指示把家里的土特产整理出好几份，那是他们打算回敬给吴丽跟夏小琪的一点心意。当然也忘不了要给女儿女婿准备一些他们平时最喜欢的食物。
这个春节对夏小琪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值得去回忆的一段经历，稍遗憾的是她还没有做到像吴丽那样入乡随俗。
这一趟出来她结识了不人和事，比如那个也许是为钱、却说成真爱才嫁给老男人的聂梅，比如那个被人一直误会有不光彩的历史、又被人误传在从事不正当职业的陈迪。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夏小琪在这里也认识了一位富家千金，是同样在蓉川市学习工作的陈芮。
结识陈芮并不是在南中县的那两次照面，虽然当时她俩也彼此留意过对方，却没有过单独的言语交流。
她俩再次的偶然相遇也是那次在仪山镇上的小饭馆，当时夏小琪刚从二楼的厕所出来，陈芮的目光正好盯上她。就这样，惊诧之余两人诉谈了几分钟，说起各自来这的目的，末了留下双方的联系方式。当然，在陈芮的见议下，夏小琪当天并未向青青他们透露楼上的那一桌客人。
陈芮事后在电话里向夏小琪解释了这一切。也带给了夏小琪更大的震惊，陈芮原来有个叫陈宇的哥哥，就是现在的江子绍。
如果把这件事当成是最大的收获，无疑让夏小琪更加深层地了解到江子绍以往的一切人生轨迹。
今天午饭过后，青青带他们来到了江家村的田野，想趁回城时最后一次拥抱山野乡的田原风光。已确定恋爱关系的江东明跟陈迪也跟着跑来凑凑热闹。两对情侣在一旁依偎缠绵时，让吴丽跟夏小琪显得是那么的多余。
“丽姐，你记得那个叫陈芮的女孩子不？”夏小琪问道。她跟丽姐已经步入到一处田间的尽头，面前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河。
“你是说我们在县城碰到的那个女孩子？当然记得，她很谦逊，好像说过自己也在省城工作。”
“她现在在做实习记者，我那天在镇上跟她聊过几句，这女孩子不错，我跟她算是成为了朋友。”
“在镇上？你是指仪山镇？”吴丽起先以为是夏小琪记忆疏忽，那天赶集时她们并没遇到那女子。
“那天她也在小饭馆的二楼吃饭，我去洗手间凑巧碰见她，她们当时在跟这里的村主任谈些事情，青青爸也在。”夏小琪还是跟吴丽说起了这件事，她也凑在吴丽耳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相告。
“丽姐，没想到吧？比电视剧里演的更加充满惊奇是不是？”
吴丽是震惊了十几秒，上次青青就透露过江子绍多舛的命运，造化弄人，谁也想不到他原来还是位富家‘公子哥’。竟然在这种机缘巧合下与亲生父母相遇。
莫非南中县龙山寺的神祗真的百灵百验？
“小琪，是陈芮告诉你这些的？子绍清楚这件事吗？”吴丽问。
“上次陈芮在电话里跟我聊了很多，我也奇怪，就好像跟她认识了多年。”其实夏小琪身边也没交几个同性朋友，她发现自己跟陈芮真的很谈得来。或许是她俩的出生跟家庭有相似之处吧。“我猜这事他们还没告诉子绍，要不然他脸上也不会有这难得愉悦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干嘛不第一时告诉他？”
陈芮在电话里有向夏小琪说过，暂时不会打扰江子绍现在平静的生活。夏小琪在回答吴丽话时却参杂了自己的心思。“这就要问他未来的老丈人，或许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婿能不能一下子接受命运的转变。又或许在琢磨……，自己的女儿配不配……，”
夏小琪也算厉害，她真猜中了何木匠集结在心中的想法。但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吴丽却能听出来。关键是从夏小琪的话语中，能体会到她那种莫名的、复杂的心情。真不知道该不该责备她几句。
在吴丽看来，夏小琪对江子绍的那份情永远那么模糊不清，就如同身前流过的浑浊的河水。江子绍究竟能够感知多少？恐怕没人猜得出来。
“丽姐——，”那边兴致正浓的青青冲吴丽招呼道，“跟小琪过来我们一起拍张照。”
两人应声踱步前往。那里有一块横卧的大石头，青青站在上边双手把在江子绍背上，洋溢在脸上幸福的微笑，给这个冬日荒凉的乡野渲染出一道温馨的暖色。江东明此刻正拿着手机变换着角度帮他们拍摄。
“咱们几个人一起来一张吧。丽姐，小琪，你们靠过来。陈迪，你也和我站石头上吧。”
“要不你们几个先来几张吧？我也来帮你们拍。”
“也可以——，”
热闹的新春气息虽然在慢慢消退，年轻人的蓬勃朝气又带来了只属于他们的喧哗。
江东明因为今晚有事不会到青青家陪他们举杯畅谈，他把歉意还有祝福在这条田埂上用双臂送给了江子绍。也没忘记用语言感谢这两位远到而来的朋友。
“明天一路顺风！”
“东明，有时间带陈迪一起到蓉川玩。我会好好招待你们。”
“就是，记得一定要来。我也会抽空陪你们。”夏小琪也发出邀请。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一想到女儿明天再次离家，王素娥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别看她平时表现强悍，其实内心也隐藏着该有的那份脆弱。她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可以说那就是她今生拥有的一切。今晚除了给孩子奉上香辣爽口的手擀面，也张罗了满满一桌子好菜。
“爸，妈，明天我跟子绍又要离开家，你们在家要多保重身体。地里的活少干点，咱们家现在的日子也已经奔向小康，是时候抽出时间来好好享受生活。”
单说物质和经济方面的条件，何木匠一家已走在全村前头，被评当江家村的‘五好家庭户’和‘双文明户’。这也是赖于何木匠一身的手艺，加上又有一位节俭持家的贤内助。
“叔叔，阿姨，青青说得对，你们劳作了大半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闲时到省城去走走嘛，随便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姑娘，咱们庄稼人几时能落得清闲？也就只有过年才热腾几天。我也不想这么操劳，做父母的总是盼望自己的儿女能早日成家立业，这样才算了却了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不知道青丫头何时才能满足我这愿望。”
王素娥打算趁女儿还在家时把内心的期望吐露出来，至少想看看江子绍在这件事上能不能拿出让她满意的态度。
“婶——，”已吃下半碗手擀面的江子绍这时擦了擦嘴巴，他在之前从不曾品尝到正宗的家常饭，是王素娥给予了他从小这般奢望的生活。他也该知其心里所思。何况婚姻大事他也慎重考虑过，只是还没拿出具体什划。“我们公司开发的新项目年后就会施工，可能会忙上一阵子。等工作上的事稳定后，我会同青青商量结婚的事，我想最迟今年春节就可以……，”
“子绍，既然工作忙那就先干好工作。结婚这事我们不催你，你俩都还年轻，这事缓缓再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对你和青青都是一种考验。”何木匠的开明还真让人出乎意料。但让听的人觉得他话中有话。
这个‘未必’只能‘糊涂’青青跟江子绍，其他人都能明白何木匠所指的含义。
“叔——，你放心，我会努力给青青安定幸福的生活。只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江子绍也能读懂何木匠内心的那种忧虑，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出自何处。
“爸，子绍不是说了吗，今年咱俩就……，”
“你们都先用心工作。”何木匠再次打断女儿的话，并指着吴丽跟夏小琪对青青说道：“你们两位的贵人都在这，应该把握机会先干出一番成绩来。现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咱们家也应该有这觉悟，何况子绍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江子绍听着何木匠的话总觉得别扭。年前对待这事他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王素娥也想数落丈夫一番，虽然他的话在理，也明白他为何事担忧，但总不算摆出反对的态度吧？
“两位姑娘，今晚多吃点，尝尝我这菜烧得怎么样？”王素娥没忘记招呼客人，只是用眼神表达了对丈夫的不满。
何木匠不以为然，看来他今晚没什么心思来吃这顿饭。平常很少言语的他又开始蠕动嘴唇。“子绍，叔想问你一件事，你当真是真心实意喜欢青青？里面没有掺杂什么感激之内的因素？”幸好何木匠今晚没有端杯，要不然青青还以为他爸是多喝了酒。
话谈得越来越古怪，甚至都影响到江子绍的胃口。半碗面条都没心思再吃下去，“我～，真心爱青儿，一直都是。”江子绍一脸茫然的回答。
“无论以后会如何你都至死不渝？我指的是贫穷或是富贵。又或者你以后的人生会发生重大改变，你都能不忘初心？”这几句话听着耳熟，感情是何木匠套用了电视里的台词
“当然。”江子绍突然想来一场陈词激昂的保证。“我可以发誓，我此生所爱之人只有青青。如有违背……，”
“子绍……，”青青连忙制止。
“子绍，你这孩子乱发什么誓？老何，今晚面条把你吃撑了吧？”王素娥虽然在指责丈夫，心里还是满意江子绍的表现。
江子绍的举动高兴的只有三人。
吴丽下意识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夏小琪，恐怕在香的饭菜都稀释不了她现在那颗苦涩的心。
“阿姨，你做的饭真好吃。”夏小琪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吃完碗里的面条，那甜甜的微笑背后隐藏着只有吴丽才能读懂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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