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成果之争

　　林区宾馆宾客爆满。/p>

　　大脚怪科学考察成果布会组委会不得不特别提醒，前来参会人员请务必提前与周围其他酒店预订房间和确认房源。/p>

　　本来，杨建国并不想这么快就公布活捉大脚怪的信息，可区长的醒来使他产生强烈的紧迫感。/p>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自己主持林区政府工作期间，好不容易取得这么重大的成果，这是多大的政绩，无限风光在前面啊！/p>

　　偏偏在这个时候，区长他醒来了。如果他一上班，哪还有自己说话的份？沉甸甸的果实就有可能入他人之囊。　/p>

　　好在区长出院后，不知什么原因，锐气顿失，没有急吼吼地上班，而是成天将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不见客，二不听汇报。区政府工作，仍由自己主持着。/p>

　　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个时候了，这种事，来不得温良恭俭让！/p>

　　于是，他在区委常委会上提出议案，积极争取，获得通过后，短时间内，全力筹备组织了这次会议。/p>

　　果然，会议通知一出，就得到社会各界广泛关注，方方面面代表踊跃报名参会。北京古人类研究所、海城自然研究所等单位还组团到会。国内外一百多家媒体纷纷派出骨干记者，前来采访报道。/p>

　　古人类研究所的方教授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大脚怪课题组。/p>

　　这个课题组由副所长刘洪任组长，有三名组员，两男一女。两个男的，都是年轻助理研究员，一个叫钟睿，一个叫唐涛。女的就是副研究员、李子豪的妻子张萍。/p>

　　课题组组建不久，所里就收到了林区政府传来的关于召开大脚怪考察成果布会的通知。人家都出成果了，课题组还有必要存在吗？刘洪找到方教授，提出了这个问题。/p>

　　“有必要！”方教授回答道：“对大脚怪，应该说我们一直是很重视的，几年前就派李子豪深入密林考察，但是，事情好像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得多，许多出了科学研究的范畴。”/p>

　　“那，李子豪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刘洪问。/p>

　　方教授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对李子豪，我应该是了解的，他正直、善良、执着，是个很优秀的科研人员。可一到密林，就弄得像大脚怪一样，迷雾重重。”/p>

　　“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处分，是不是......”/p>

　　“说法太多，议论太大，我们又是师生关系，不那样难掩众口呀！”/p>

　　“这对李子豪是不是草率了些？！”/p>

　　“是呀！是有些操之过急，缺乏严格的调查取证！”方教授叹了口气，说：“这样，你们这回跟我一起出到林区，先要找到李子豪，然后，要准备对大脚怪进行长期的研究。人类学是从生物和文化的角度对人类进行全面研究的学科群呀，可不是仅仅像抓一个大脚怪活体那么简单！”/p>

　　“好好！”刘洪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准备离开。/p>

　　这时方教授却起身招招手说：“等等，你就将寻找李子豪的工作交给张萍吧。”说罢与刘洪紧紧地握了握手。/p>

　　女儿已经考上大学，在校住读，家里只剩下张萍一人。她记挂着李子豪，时常暗夜垂泪。/p>

　　方教授找她，让她参加大脚怪课题组，她十分高兴。一到林区，她就找文化馆吴馆长打听到，马兰花营救大脚怪，被取消了复读高考资格，马老汉辞去导游工作，与她一起回松木坪去了。/p>

　　于是，她只在林区宾馆吃了顿饭，便跟方教授、刘洪打了声招呼，直接赶到松木坪去了。/p>

　　如果张萍不走，就有可能与江若淼和王娟这两个老同学碰面。/p>

　　江若淼说是组团参加会议，实际上，所里就他一个人来了。跟他一起来的，是王娟率领的海城电视台大脚怪考察采访组。/p>

　　上次来进行的电视访谈，王娟一回台里，就赶紧剪辑配音，完成制作，可当她找总编室，协调播出事宜时，却得到暂缓播出的答复。/p>

　　“这是怎么回事？”王娟气冲冲去找负责节目安排的副台长。/p>

　　副台长笑了笑说：“对不起呀，我的王大编导，两个效益都要啊。新媒体冲击太厉害啦，台里都开始出现亏损了呀！”/p>

　　“亏损？这片子与经济效益有那么大关系？”王娟不解地问。/p>

　　副台长看了王娟一眼说：“有啊，人家林区很支持我们，台长说了，这回，社会效益就给经济效益让回路，你看......”/p>

　　王娟回家，气得饭都吃不下。/p>

　　“算啦，就当我们俩公费旅游了一趟哪！”江若淼劝道。/p>

　　可对这事，王娟一直耿耿于怀。这回一听说林区终于抓到一个大脚怪，她便缠着叫着要一起来：“好呀好呀，我上回的访谈可以做背景播出了！”/p>

　　因此，一到宾馆报到住下，江若淼、王娟便带着采访组，在覃光华陪同下，赶到大脚怪公园的“大脚怪之家”，现场采访大脚怪混混。/p>

　　混混仍被关在铁笼中。经过苏大夫的诊治，它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见到突然涌进一群人，围着它，又是招手，又是说话，还有人扛着个什么东西，对着它。那灯光明晃晃的，让它睁不开眼。它有些烦躁，“呢呢唧唧”叫了几声。/p>

　　“哈，你看，大脚怪有简单的语言!”江若淼听了，点点头说。/p>

　　王娟激动地走上前，笑着向混混招招手说：“你好！”/p>

　　这混混自从被捕，已经好久没有接触到异性了，这下看到一个女人离自己这么近，身上还飘来很好闻的香味，心里便“砰砰”跳了两下，不自禁地抬手向王娟招了招。/p>

　　“哇，奇迹！奇迹！它在向我招手呀！”王娟大叫起来。/p>

　　江若淼此时没有功夫理王娟，他正站在铁笼前，接受记者访谈：“千古之谜终于揭开，这是我们经过长期科学考察取得的重要成果，是人类学研究的重大突破，具有划时代的世界意义呀！”/p>

　　“好！好！若淼，祝贺你！”王娟等记者采访完，上去挽着江若淼的胳膊说。/p>

　　“谢谢，这也有你的功劳呀！”江若淼笑笑说。/p>

　　覃光华在一旁看着，脸色很难看，心里在骂：“一对狗男女，臭不要脸！”可想到杨建国的谈话，他很快换了笑容。/p>

　　“光华，这可是区里的头等大事，出不得半点纰漏啊！”在确定由覃光华担任会议组委会秘书长后，杨建国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话：“我已经提了名，会议之后，你就到政府来，任个副秘书长，怎么样？”/p>

　　“谢谢杨区长的关心厚爱，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为这次会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覃光华激动得眼眶红，信誓旦旦。/p>

　　杨建国笑笑：“什么死呀活的，说过啦。”停顿了一下，看了覃光华一眼，又接着说：“不过，风险还是有的，那大脚怪不是差点被人放走了吗？它是焦点，不能出任何闪失！”/p>

　　“是是是！那丁冲我开除了，那老中医也已经遣返了，至于那两个学生，我也跟教育局讲了，要给予严厉处分。现在，史进和两位猎人日夜在那里守卫着，您放心！”/p>

　　“那就好，那就好！那大脚怪的伤怎么样了呢？”/p>

　　“那苏大夫的医术也确实神了，经他那么一治，那大脚怪的胳膊都已经可以挥动了！”/p>

　　“高手在民间，风险也在民间哪！”/p>

　　“是是是！”覃光华本来想将自己把虚空道人请来，安排在会议保卫组的事也汇报汇报，但怕杨建国说他讲迷信，就没有吭声。/p>

　　与覃光华谈完，杨建国又将林区电视台台长找来，亲自部署大脚怪专题片的播出事宜。/p>

　　“哎——我说，你们做的那个片子，还有一个漏洞，你们现没有？”电视台台长刚落座，杨建国就严肃地说。/p>

　　电视台台长惊得一下跳起来：“杨区长，还有什么漏洞？”/p>

　　“搜捕大脚怪纪实，你看，这标题就有问题！对大脚怪，怎么能像对待罪犯一样进行搜捕呢？它是我们的朋友，应该是寻找嘛！”杨建国敲着办公桌说。/p>

　　电视台台长听了连连点头：“是是是，还是区长有水平，一语中的！”/p>

　　“好好好！莫把我这气球吹破啦！”杨建国挥挥手，示意电视台台长坐下后问：“你说，那片子中间，我的镜头是不是多了些？”/p>

　　电视台台长也是看惯了眼色，听多了话中话的人，听了杨建国的问话，马上回答：“不多，不多，这大脚怪就是在您的周密部署和亲自指挥下寻找到的呀！”/p>

　　“好好！”杨建国笑笑，说：“不错不错，片子要在会议期间滚动播出，服务大局，服务中心嘛！”/p>

　　“是是，我们一定不折不扣落实您的指示！”/p>

　　谈到这里，电视台台长起身准备告辞，杨建国却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对了，这片子，你们可以往几家有影响的电视台送送，争取他们能在近期播出。”/p>

　　“这......”电视台台长听了，面露难色。/p>

　　杨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无非是钱嘛！区里放点血，给他们一些赞助费！”/p>

　　“好好好！”/p>

　　本以为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可在组委会举行的第一次会议上，令杨建国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生了。/p>

　　夜里，林区宾馆小会议室灯光柔和，气氛庄严。会议组委会第一次会议在这里召开。/p>

　　组委会由各级相关领导和专家学者组成，杨建国任主任；特邀方教授、江若淼任顾问。/p>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学者:组委会第一次会议现在开始！”会议由杨建国主持，在宣布会议开始后，他介绍了会议总体方案，请审议通过。/p>

　　“我们有意见！”杨建国刚介绍完，刘洪便说：“刚才，杨区长介绍，大脚怪的主要现者是覃光华，而指导他现的，则是江若淼先生和他的人类学理论，请问，我们所在两三年前就派出副研究员李子豪来这里开展大脚怪科学考察，他难道在这里吃干饭？！”/p>

　　“这——这个问题有必要在这里审议吗？”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方教授，杨建国问道。/p>

　　方教授笑了笑，说：“既然是一个重大科学现成果的布会，肯定先就要确认现人，这样有利于维护现人的合法权益呀！”/p>

　　“老师，我可以说两句吗？”听方教授说完，江若淼谦逊地问道。/p>

　　方教授伸了伸手，说：“请讲！”/p>

　　“各位，李子豪在这里进行了长期的考察，这是事实。”江若淼以肯定的语气说罢，接着话锋一转道：“但是，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他一没有向贵所提交任何关于大脚怪的考察报告，二没有在任何权威期刊表考察研究论文，三没有抓到一个大脚怪，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没有吃干饭？！”/p>

　　“啪啪啪！”江若淼讲完，响起了几下掌声，大家循声看去，现鼓掌的是覃光华。/p>

　　“据我们调查，林区曾经悬赏通缉李子豪和一头大脚怪，我们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刘洪又问。/p>

　　杨建国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看了一眼覃光华说：“这个问题，请允许由覃光华同志回答。”/p>

　　覃光华闻声站起来说：“各位，这李子豪有犯罪嫌疑！他砸了大脚怪展览馆，毁坏大脚怪考察资料；唆使一群金丝猴大闹大脚怪公园，破坏旅游事业，还......”/p>

　　“哈哈哈。”会场顿时爆出一阵笑声。/p>

　　“覃秘书长，你在讲神话吧？李子豪是何方神圣，他能唆使金丝猴？”一位组委会成员笑罢，揩了揩眼泪问。/p>

　　覃光华听了一怔，本来还想将李子豪指使大脚怪冲击看守所，威胁干部的事一并说出来，却突然意识到打死也不能说，说了就露馅了，便和着口水吞到肚子里去了。/p>

　　“各位，各位，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请大家不要开玩笑！”杨建国出来替覃光华圆场。/p>

　　“这会不会是一场闹剧呀？”/p>

　　“你们这回找到的那大脚怪是不是真的？”/p>

　　几个组委会成员6续提出问题。/p>

　　杨建国顿时想起《狼来了》的故事，这回恐怕弄巧成拙了，想到这里，他头上沁出细汗，说：“是真是假，我们要组织大家去与那大脚怪见面的，到时就一目了然了！”/p>

　　“若淼，”看会场安静了，方教授看了一眼江若淼说：“你亲自来考察过，写过不错的论文，还当过新闻言人，你能否给大家交个底。明天会议一开，消息就传开了，这可关乎我们人类学界的名声和形象啊！”/p>

　　“这，老师，这个......”江若淼支支吾吾，一时没想好该用吹功的哪一招，/p>

　　“此人徒有虚名，各位不可信他！”这时，灵猴的声音从窗外传来。/p>

　　会议室里，刹那间起了一阵骚乱。/p>

　　听到声音，覃光华着急地跺了跺脚，咳！虚空道人呢？他怎么没来？太没纪律性了，一定要扣他报酬！/p>

　　“各位，我是灵猴，被你们现后绝种了的灵猴！”停顿了片刻，灵猴继续说：“为什么生这种悲剧？人类太急功近利，太唯我独尊了呀！为什么我们千百年没被人类现，就是因为怕被现，躲着呀！人类也确实了不起，无论我们怎么躲，都能被找到，这可能是你们人类的成果，却是我们的悲哀啊！”/p>

　　“灵猴，对不起！”方教授望着窗外说。/p>

　　“不要说对不起，这对我们太迟了！”/p>

　　“我们如何才能弥补这个过错呢？”方教授又问。/p>

　　“这个，你们去问李子豪，他现在正在做！”/p>

　　“哦——”/p>

　　“猴妖在哪里？猴妖在哪里？”此时，七八个保安、两个猎人，还有虚空道人一起闯进会议室。/p>

　　几个保安又是钻桌子，又是拉窗帘，到处查看；两个猎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窗外，”砰砰“开了两枪。虚空道人则手舞桃木剑，追了出去。/p>

　　一阵混乱过后，再也听不到灵猴的声音，个个才透了一口气。/p>

　　“各位，各位。”看大家惊悚的样子，杨建国故作轻松地笑笑，说：“会议很热烈呀，可总体方案还未通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会明天是一定要开的，这关系着林区的形象，至于怎么开，还望大家审议通过一下。”/p>

　　杨建国说完，大家七嘴八舌，最后形成一致意见。/p>

　　鉴于会议已经引起广泛关注，为避免产生负面影响，照常召开。/p>

　　但是，由于有些疑点需要深入调查，暂将大脚怪主要现人由自然人覃光华改为机关法人——林区政府。至于，大脚怪是在谁的什么理论指导下现的，最好不要说。大脚怪的现，主要靠的是群众的力量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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