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覃光华出家

　　说起江若淼、吴艳萍之死，李子豪说也怪自己相逼太紧，感到很内疚，说他们尽管不择手段利用大脚怪追名逐利，但还不至于要以命相赎。/p>

　　“贪念既起，万劫不复啊！”雷师叔却劝李子豪道：“人之贪念犹如沟壑，愈填愈深，不填自满，最终定会将自己埋葬掉。这二人可说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呀！”/p>

　　“这种人死了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半天没有吭声的李小柱这时愤愤地说。/p>

　　李子豪看了一眼李小柱，摇摇头说：“这里恐怕还得托你照看些时，我与江若淼毕竟同学一场，还是得去送送他。”/p>

　　“子豪乃重情重义之人，要去你就去吧，这里我还会帮着照看的。”听了李子豪的话，雷师叔说。/p>

　　于是，告别雷师叔，与李小柱回到藏人洞，和强强们在一起呆了两天，又叮嘱了李小柱一番，李子豪就离藏人洞而去。/p>

　　想那车祸现场似乎就在林区境内，江若淼、吴艳萍等人的遗体一旦被现，会运到红花镇善后，到了没人处，他便腾云驾雾，直奔红花镇而去。/p>

　　果然。江若淼、吴艳萍之死已经成为红花镇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p>

　　当李子豪飘落镇外密林，然后，从容走进镇内，找了家小餐馆，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吃饭的时候，就听到了旁边一桌的客人边喝酒边高声议论：/p>

　　“哎，听说那男的，是海城的一个大学者，那么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为一个女的，就那样死在山凹凹里面了，不值当哟！”/p>

　　“这叫老牛吃嫩草，尝鲜不要命！”/p>

　　“那女的也是我们这块一朵花呀，这叫美女陪着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哈。”/p>

　　“又不是没得房，又不是没得床，也不晓得他们坐那么大个车跑到那高的山上去干什么。”/p>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哈哈，不过听说与大脚怪有关！那可是棵摇钱树，满世界的爹爹婆婆们都跑来向它扔钱哪。”/p>

　　“怪不得，原来是要钱不要命！“/p>

　　“唉，只是苦了我们那大脚怪主任覃光华，那女的是他相好，听说这两天他守在殡仪馆，不吃不喝不睡，人都痴球了。”/p>

　　覃光华、殡仪馆！听到这两个关键词，李子豪想，看来江若淼、吴艳萍的遗体就存在那殡仪馆里，就到那里去祭祭他们吧，顿时便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小餐馆，在街上打听到好位置，找了间花店，买了一束花拿着，快步向殡仪馆走去。/p>

　　殡仪馆建在镇外林中一块空地上，是一座平顶仿古建筑，门前，建有一个花坛，一株柏树孤零零地伫立其中。里面，传出隐隐的哭声，飘出烧纸焚香的烟雾。/p>

　　李子豪来到这里，一眼就看到，门前花坛边孤独地坐着一个人。这人耷拉着脑袋，一副颓废至极的样子。他走近两步，认出了这人：这不就是覃光华吗！便又紧走两步，来到覃光华身边。/p>

　　覃光华没有感觉到自己身边来了人，仍然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嘴巴却在微微动着，从里面不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艳萍......艳萍......”/p>

　　看着面前颓唐的覃光华，李子豪的脑海中6续浮现出热情饱满的覃光华、精明狡黠的覃光华、呆若木鸡的覃光华、志得意满的覃光华。一个纯朴上进的山里青年，在名利的诱惑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人弄命运。/p>

　　进出殡仪馆的人，表情悲戚，谁也没有注意到覃光华。/p>

　　“小覃，小覃。”李子豪叫着俯身轻轻拍了拍覃光华的肩膀。/p>

　　覃光华抬头看了李子豪一眼，又低下了头。/p>

　　“小覃，节哀！”李子豪又拍了拍覃光华的肩。/p>

　　覃光华忽然冷笑了两声，说：“节哀？我哪还有哀？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都死啦！”/p>

　　听了覃光华的话，李子豪默然无语。/p>

　　“怎么，你是来看戏的？覃光华偏起头望了一眼李子豪说：“曲终啦！戏完啦！人散啦！”/p>

　　“小覃，事情原本可以不是这个样子，你......”李子豪欲言又止，他忽然觉得三言两语对覃光华已经无济于事。/p>

　　果然，听了李子豪的半截话，覃光华说：“晚啦！现在说什么都晚啦！”说着，他站了起来，面对李子豪道：“你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你知道什么叫鸡飞蛋打吗？你知道什么叫陪了夫人又折兵吗？哈哈哈，你不知道，我他妈全知道！”/p>

　　李子豪看着覃光华，说：“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p>

　　“流水落花自飘零，红尘万丈一场空！”覃光华忽然念着这句诗，转过身子，踉跄着向前走去，边走边向身后扬了扬手说：“李老师，小覃已死，　　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好自珍重吧！”/p>

　　看覃光华怪怪地走了，李子豪将手里的花放在柏树下，说了声“若淼，一路走好！”对着花拜了三拜，便大叫着追上去：“小覃——小覃——”/p>

　　可覃光华却加快脚步，一溜烟就不见了。/p>

　　终究放心不下，李子豪腾上空中，向下俯瞰，只见覃光华一路踽踽独行，走进了离红花镇十里开外的普济寺。/p>

　　树林森森，寺院阴阴。/p>

　　“金刀剃下娘生，除去尘牢不净身。　　/p>

　　圆顶方袍僧像显，法王座下又添孙。”/p>

　　李子豪飘落在寺院里，听到从前边的佛堂传来这四句法语。/p>

　　覃光华真要出家啦？/p>

　　李子豪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雀儿，飞到佛堂窗下，只见一场剃度仪式正在这里举行。覃光华跪在蒲团上，主持僧已经为他剃除了须，正给他披上僧衣。/p>

　　“彻悟，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戒否？”导师在说完授戒的功德后问。/p>

　　覃光华回答道：“能持——”/p>

　　李子豪不想看下去了，覃光华出家剃度仪式还没结束，他就悄悄飞走了。边飞他边想，小覃啊，佛祖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苦海是贪念，是利欲，　　你为贪念利欲所累，失了本性，如今你遁入空门，昄依我佛，只要知错能改，行善积德，佛祖也会原谅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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