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于光中心向暗
尽管再三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但是她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还是被宿舍的另外三个小伙伴当成了她失恋到悲痛欲绝的证据。
从宿舍的窗口往外望去，可以看到天边有一层仿佛雾霾一般的灰色，那是穿过了光线，从已经是地狱的大西洋那边透过来的黑暗与绝望。
越是看着那道灰色，不知为何总会有一种糟糕和绝望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过去属于黑色的回忆也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
“哇！”
突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咋回事？！”
三人现在都是惊弓之鸟，赶紧出去看看情况。
她们的宿舍位于一打宿舍楼之间，走廊的窗口是开放式的，视野比较好，两边都能够轻易的看到其它宿舍楼和外面的情况。
而在隔壁的艺术系宿舍楼的楼顶外围，正站着一个女生。
“喂！别想不开啊！”
有人劝着。
“快去叫老师！”
“她的舍友呢？宿舍阿姨呢？快去把她拦下来啊！”
“叫她们有个毛子用，报警啊！”
水子鱼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慢慢的跟上来了。
说起来，确实在末日前期，大家都还会相互帮助，并且祈祷他人平安，努力好好相处，但随着末日的残酷逐渐体现，这些社会普遍的仁爱和道德价值观，逐渐逐渐的，不再被人们当成美德。
……没错有坚持的人，但是更多的人选择了放弃。
“唉唉唉……你们看，那边是不是也有一个要跳楼的？”
走廊上，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以这个声音为界限，更多的人出现在了楼顶外围边缘。
“1、2、3、4、5……一共7个人？”竹楠楠把入目所及的跳楼者数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跳楼还组团？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跳楼小分队？！”
她的话音刚落，最先出现在楼顶的女生木着一张脸，张开双臂，顺从地心引力落下，然后，在地上绽开了一朵绝望的血花。
“哇啊啊啊！”
更多的学生发出了尖叫。
水子鱼对此只是漠然。
几个女生仿佛是受不了，整个人的脸表情都扭曲了，她们的惊叫声更加疯狂和崩溃，不仅如此，泪水从眼眶以一种疯狂的姿态涌出，她们的双手抱着脑袋，仿佛在经历着什么十分痛苦和可怕的事情。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学，趁着周围的人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爬上了走廊的围栏，最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
水子鱼旁边几米远的地方，也有这样一个崩溃的同学，好像是隔壁宿舍的，一个班的，之前她看了看军训集体照……是叫王新玉。
这种情况……
本来是想出手的，但是见旁边，与她一个宿舍的邓倩儿已经反应过来了，伸手拉住了，所以她就没有出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少有反应过来的邓倩儿同学，手上却完全没有劲，王新玉低吼一声，居然直接挣脱，最后还是跳了下去。
“哇啊！”
这么近的距离，而且还是一个班，同一层楼朝夕相处的同学，遥远的恐惧瞬间被拉近了。
邓倩儿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跳楼者身上的时候，仿佛心虚一般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恰巧与水子鱼对上了眼睛。
对视的时间仿佛很长，但又仿佛没有过去多少时间，邓倩儿主动收回了视线。
仿佛是受不了眼前的荒谬，更多的同学陷入了完全混乱的状态，他们有的选择了跳楼，而有的居然用脑袋开始撞墙，原本雪白的瓷砖上很快一片血红。
基本上，现在每一层楼都有那么几个疯狂的同学。
“快！制住他们！”
班长苏以竹是散打社的骨干成员，反应过来后，当即就把身边一个想要跳楼的同学按在地上。
苏以竹感觉有些恶心，因为这个同学泪腺在不断的涌出液体，嘴角和鼻子也在不断涌出恶心的鼻涕和唾沫，不仅如此，她还剧烈的挣扎着，仿佛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大口大叫，唾沫与泪水横飞。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以竹想不通。
她制住这个同学后，更多的人效仿了她的做法，情况得到了一定的控制。
但就算是如此，当平息下来后，地上早以满是鲜血和尸体。
更令在场的其她同学无法平静的是，她们都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一处——居然多少有着想要效仿这些疯掉的同学们的做法。
有人报警了，但是得到的回复却是他们警力不足，希望学校职工和党员能够自行处理尸体，末了还提醒了一句，现在虽然入秋了，但是气温还是很高，尸体变质会有瘟疫的危险云云。
这样的回复除了让校方和同学都想摔手机之外，还察觉到了某种荒谬和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
最后党员、学生会成员和医科的学生们一起清理掉了尸体。
而大部分同学在反应过来后，在QQ群中得知发生这种事情的并不止这栋女生宿舍楼，其他宿舍楼，男生宿舍也同样发生了这样的集体自杀事件，听说，教师公寓那边，也有老师自杀。
听到这些事情，同学们根本不愿意出门，一个个都选择窝在寝室里。
到了傍晚，天边的那一抹黑色更加显眼，不少同学和家人确认了平安，饿了，想要叫外卖，却发现美团等软件的外卖基本都已经罢工了。
人总不能不吃饭，无奈之下，一些同学只得畏畏缩缩的下楼。
楼梯口还有旁边的道路上还有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这令人脚有些发软。
“去打饭吧。”
见天气已经暗下来了，水子鱼如此提议。
“不、不去！”
郭笑妍连连摇头，前面她耐不住那作死的好奇心，去走廊看他们收尸体……喏，刚刚去厕所吐了一圈，现在才出来。
“要去，不去不行。”
“额……大鱼子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郭笑妍扯了扯嘴角。
“不然呢？假设一，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很大的影响，那么躲躲藏藏就显得没有必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现在不去面对，就是以后的心理阴影，而你基本不可能再有跨过去的机会。”
水子鱼数着手指：“假设二，这次的事情只是某种可怕灾难的前奏，那么，我们保存下来的食物就显得非常珍贵，而且趁着现在超市还在营业，我们应该出去多囤积一些物资……”
“说得好！”郭笑妍大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罢，郭笑妍便爬到自己床上去睡了，撂下一句话：
“今天晚餐我不吃了，没胃口。”
水子鱼看了看另外两个室友。
“……好吧，我们下去看看，”林小之说，“顺带看看外面的情况。”
竹楠楠也点点头，表示自己赞同。
最后就只有郭笑妍一个人被留在了宿舍里。
“记得锁好门哦，现在比较乱。”
林小之走在最后，细心的交代了一句后才离开。
然而到了食堂才发现，食堂除了一些留下来的大妈之外，还有学生会和老师一起在帮忙煮东西。
“懈怠……”
林小之见到这个情况，叹了一句，为自己这四人颓废的待在寝室什么都没有做一事。
她们这宿舍都是四个懒人，一个都没参加学生会，党员就更别说了，现在看到其他人在努力，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不过，更多的人根本没有心思去体谅他人有多努力，他们都被吓坏了，打了饭就想着赶紧回去。
水子鱼与室友排队打饭，她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再晚就迟了。
“嗞啦——”
其实从几个小时前起，中央一套就已经请了很多砖家来辟谣，稳定民心，但是现在，那些砖家用各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理论辟谣的阶段已经过去了，画面猛然一转。
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一个精干的男子，相比于之前上镜的砖家和某某领导，他年轻得过分，莫约二十来岁，长相英俊得像只能在屏幕上舔到的男神。
“这人是谁啊？”竹楠楠被对方英俊的面容一箭射穿了少女心，这会儿都在飘桃花了，“好帅！难道中央领导们终于开窍了，终于明白帅哥才最能治愈少女的心灵？”
“少女的心灵啊……”水子鱼买了一根热狗啃着，“放心，你肯定追不到。”
“嗯哼，你个水煮鱼，又不追星，明白偶像的魅力个网线，”竹楠楠鄙视，“男神不是用来上的，是用来看的。”
说得振振有词，但很快的，竹楠楠就被屏幕里男神略微低沉犹如磁石的声线吸引了过去。
他手边有似乎是演讲稿的纸张，但他完全没碰。
“可能你们并不认识我，但这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为了你们的生命着想，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们最好都用手边的纸或者手机记下来。”
然后他等了大概一分钟，应该是给大家准备纸和笔的时间。
“天边的黑暗并不是之前所说的，太阳耀斑释放出特殊光谱使大气层变色……是因为那篇黑暗，某种特别的能量，”他的声线非常好听，但话语间非常严肃，“目前我们唯一可知的，就是别离开光明，待在有光的地方会比较安全。”
“市民们，请务必在晚上待在有光亮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请备好手电、蜡烛、火柴、打火机、纸张和炭火等，一旦出现意外，也能自救。”
“切记，待在光明中，不要触碰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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