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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喜欢翻墙


  “啊?”顾青山颇为纳闷。

  陆承音目光灼灼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得留在这里,假装我也在。”

  陆承音微微蹙眉,“为何?”

  “断天崖一直跟踪我们,眼下就在隔壁房中。”

  陆承音大惊,“安乐公主心胸狭窄到这般地步?”

  顾青山随手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喝尽,摇头道:“猜不出她的用意,但我今夜所行之事,不能被人发现,故而……”

  “去吧。”

  陆承音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搁在桌上。

  他想,顾青山口中所说之事,怕连他也不能知吧。

  顾青山微愣,旋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的小弟真乖。”

  说罢,他身形微动,人已从后窗一跃而出。

  陆承音站在窗前,望着街头明晃晃串成一条的灯笼,兀自神思。

  *

  跃出胭脂楼后的顾青山凌空一个腾身,稳稳落地,却有声。

  好在胭脂楼一带本是繁华热闹的销金窟,丝竹管弦嘈杂于耳,断天崖也无法听音辨位。

  顾青山略躲了躲,见他的确毫无反应,这才混在人群中朝东去了。

  若是有内力以轻功飞檐走壁,哪里需要他跑了一路,差点废了双腿。

  可今夜他所去之地,又断不能令人看见,雇不得马车,也不能骑马,过于招摇。

  当顾青山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赶到时,他反倒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了。

  黑黢黢的眼前,是一座黑漆漆的府邸。

  大致看得出屋脊的轮廓,如远山重峦却又近在眼前,近在眼前却又飘忽远去。

  辨不清的屋檐瓦当和门匾斗方,只有门口一对白狮子稳如泰山地镇守着黑暗。

  这座布满尘埃和蜘蛛网、蒙冤淹没在黑暗中无法长眠的将军府,怕也只有这对石狮子未被吞噬,却披了层清霜暗淡的月华。

  顾青山咽了咽吼中涌动的酸涩,离家那年她才七岁,记忆里的家完全是模糊的。

  她本可以记得清楚,但她一直压抑,一直拒绝,到头来连回家路都记不得了。

  若非那日绾家的车夫带她兜兜绕绕逛内城,顾青山旁敲侧击地打探,怕是也找不到的。

  只是没想到,偌大的将军府最终会废弃。

  她本以为朝廷整修将军府后会恩赐他人,车夫却告诉她,将军府满门血洗,阴气过重,时常闹鬼,朝廷也派了术士前来,只为安定周围民心说此宅不曾闹鬼,但也无人敢接近此处,慢慢地,朝廷也不过问了。

  顾青山心下了然,将军府乃是蒙冤而亡,承认有怨鬼岂非承认当年乃冤案?

  朝廷没这么傻,那么她就要血淋淋撕破他们的脸皮!

  顾青山心下一狠,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才绕到角门,纵身翻进院中。

  府邸里早已废弃,荒草四起,足足有半人来高,映着惨白阴森的月光,瘆的人心里慌。

  顾青山摸索着推开几间屋子随处查看,努力和记忆中模糊的将军府布局联系起来,然后找到当年父亲的书房,仔细搜找。

  时隔多年,她不认为自己还能找到什么,但总是抱着一线希望,踏着地上被烈火灼烧过的灰烬,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角落。

  月中天,顾青山才走遍整个将军府。

  虽一无所获,但遥远的记忆却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她记起院子里,有棵擎天大树,树下系着父亲扎的秋千。

  每次兄长都要抢着玩,被阿姊训一顿后,他说等他长大定要扎个五人秋千,全家一起玩。

  阿姊被逗得大笑,她跟着笑,廊檐下的娘亲在绣花,父亲在品茗,大家都在笑。

  她还记得,那时娘亲绣的,正是一棵大树下嬉笑打闹的三兄妹。

  可惜,最后只她一人长大,秋千和那棵老树早已在灭门那日烧得灰烬都不剩。

  “说好一家人荡秋千……”顾青山苦涩地昂头向夜穹,“你这个骗子。”

  眼泪汹涌在眼眶里,她的鼻腔酸胀的难受,却硬生生咬牙忍着,余光却忽而瞥见一抹微不可察的黑影自屋檐跃去。

  顾青山猛地回眸,将军府中还有人?

  她当即毫不犹豫地追出去,奈何没有轻功的她只追到一座屋前,便丢了那人的踪迹。

  莫非是传言中的鬼怪?

  顾青山从不信邪,心有疑惑地环顾四下,未曾感到有杀气,料想那黑影已远去,却蓦地认出这是别院,是父亲专门为娘亲所辟,心思骤然又岔向了别处。

  听说别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和娘亲娘家的布局一模一样,乃是父亲为解娘亲思家之苦。

  娘亲便日日来此种菜耕地、喂鸡养鸭,无事是闲弄花草,院中常种金银桂花和玉兰,顾青山爱提着小篮子摘花玩闹,此后才知这是寓意金玉满堂。

  父亲还常与三五交心好友来此讨酒喝,明月清影,亲朋相聚,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娘亲或陪同畅饮,或在屋中挑灯绣花,待得夜深客去,方才同父亲收拾杯盘。

  其乐融融,仿佛昭京诡谲风云下的世外桃源。

  只是不知在将军府灭门后,昔日父亲的好友可曾受到牵连?

  顾青山刹那肃然皱眉,她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当日来此院中的人,可知当年内幕?

  顾青山又细细扫了眼满目全非的别院,努力回想那三五好友的模样和名字,竟不知那抹故意引她来此的黑影,正在角落里静静地凝视着她的侧颜。

  你再不来,我可没工夫再在这里耗下去,阿珂。

  东扶暗暗在心里思忖,黑纱下的唇角微翘,自有股妖娆的风流韵味。

  “啊!怎么一个都想不起来?”

  顾青山真要疯了,频频地来回踱着步。

  东扶刚刚浮起的笑意微颤,无奈地摇着头,这丫头看来还是不令人省心,亏他守株待兔熬夜等了好些夜晚,真是腰酸背痛,终于等到她来,她倒毫无头绪?

  关于那些人的名字,他又该如何给些暗示?

  顾青山同样希望上天能给她一个暗示,那时她只顾着玩了,哪还记得这些?

  咻——

  破风之声霎时直冲顾青山而来,她骤然一个凌空旋转落地,抬眸间,铿的一声,一枚飞镖扎进她眼前的窗框中,飞镖的尖刃还穿透一块白布。

  顾青山诧异地回头环顾四周,分明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和杀气,对方竟可敛气收息到毫不存在?

  她站起身后退数步,见无人再出手才猛地拔下窗框上的飞镖,扯下布条一看,上面好似用灰烬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人名字——

  “前御史大夫温敬之,定远国公顾启帆。”

  顾青山刹那大惊,脑海里骤然涌出这两人和蔼的笑脸来,正是父亲好友中最交心的二位。

  如此说来,适才那抹黑影便也是为将军府冤案而来,甚至他本身便知道不少!

  顾青山心下立时激动,急急上前喊道:“不知何人在暗中相助?可否相见?”

  话音落地,东扶一个旋身跃过墙头,消失在黑夜中。

  顾青山见状当即追上去,却等她翻过墙头,寂静的街道何处还有人?

  究竟,是谁在帮她?又为何帮她呢?

  顾青山捏紧手里的布条,心里愈发七上八下,也许将军府旧案,比她想象中更错综复杂。

  *

  离开将军府后,顾青山一人琢磨片刻,径直去了绮罗阁。

  此时夜深人静,虽还有夜市和青楼歌舞升平,但绮罗阁已早早关门打烊。

  顾青山站在围墙下,叹息道:“真是乖乖,修这么高做什么?今晚不累死我?”

  他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力也只能用在翻墙、上屋顶这种小事上了,关键也会累的够呛呀。

  他一顿抱怨后,只能蓄足力,一跃而起,只是将将落地,刚一起身只觉得身后撞上什么,猛地回头,正好见燕空一袭黑袍,清冷鄙夷的眼正盯着自己。

  “哈哈,原来你……你也在墙根下赏月啊?”

  顾青山胡乱找着借口,这可是翻的燕空家墙头还被抓个正着呀!

  燕空满脸都是“我信你就中了邪”,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刚见你在外面一个人嘀嘀咕咕。”

  “你刚也在外面?”顾青山大吃一惊,“干嘛不叫我?”

  “叫你做什么?”

  “我们可以一起进来啊!”

  燕空负手走去,淡漠道:“我以为你喜欢自己翻墙。”

  顾青山想了想,指着他笑道:“哦,原来你回家,也是翻墙的啊?”

  燕空轻蔑地白了他一眼,他翻墙还不是因看见顾青山要翻进来,要抓个现行,否则等他堂堂正正从门走进来,顾青山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过……我看你好像不舒服的样子。”顾青山看了眼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稍稍松了一口气,“我给你的药有在吃么?你看着很累。”

  燕空瞥了他一眼,那模样好似在说:“你还好意思问。”

  “嘿嘿。”顾青山挠挠头笑道,“元髓散的事,我没忘,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多有不便。”

  “你可每日都来绮罗阁炼药。”

  “……啊?”

  燕空顿足,趾高气扬地抿着唇角,“不乐意?”

  “不不不……我不是说了吗?寄人篱下,多有不便,能不能出门也不是我说了算。”

  “嗯,要不要你的朋友住在这里,却是我说了算。”

  顾青山一惊,赶忙拦下燕空,赔笑道:“别别别,咱俩是交易,又不是威胁,我一个月来一次?两次?”

  燕空的脸色很不好,命令似的说道:“四次!”

  顾青山知道无法反驳,反正最后来不来还不是他说了算,姑且先点头应下,掩饰地笑道:“好吧,不过今夜你为何在此?我记得苏言说,你不住这里的。”

  “有事。”

  “巧了,我也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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