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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见钟情


  阿默终是拗不过我,我们还是去了路家庄。

  我交代院里的老妈子,若是沈煜问起就说我们有事出去了,别的无需多言。

  从卫平城到平安镇快马两天到达,平安镇到落家庄只需不到两个时辰。我们一路飞驰,除了在路边茶摊休息了一回,当晚找了一家镇子的客栈休息了一晚,其余时间吃喝都在路上。

  七月十五,这日阳光明媚,风却格外的大。

  我们到达路老伯家门时,院中一切仿佛和几年前见到的没什么不同。大门敞开,门口贴的对联有些发白了,堂屋冲着门口的四方桌上放着茶壶茶杯。院中的香椿树于那年冬日不同,眼下枝叶繁茂。西墙根堆了齐腰高的木柴,一个半米高的原木墩子上嵌着一头斧子,我仿佛能看到夕阳下叶秋白在劈柴,不经意间抬头看向我的样子。他额头微微沁汗,在冲我温暖的笑着。

  我看到那个站在院中香椿树下摩挲着树干仰望站立的人,背对着大门口,熟悉的背影,是梁牧。

  我脚步无端缓了下来。

  梁牧好似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我。

  那张熟悉的脸庞,承载了我多少美好的回忆。曾经那个有些憨厚,爱同我嬉笑打骂,爱开玩笑的朋友,距我只有三丈之遥。让我吃惊的是何时他的左脸竟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不是新伤,却是从左脸眼角直到嘴角。

  梁牧看到我,没有笑,只是平静的说了句:“你来了。”

  我慢慢走到他身旁,发现院中只有他一人。带着我的疑虑,我开口问道:“路老伯他们--”

  “我已让采云支开了他们。” 他说的很平静,平静的让我觉得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梁牧。

  我跟阿默示意,她便去了门口把守。

  现下院里只有我和梁牧二人。

  “你真是落寒宫玄武堂堂主?”我凝眉问道。

  “是。”梁牧回答的很干脆,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神,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三年前红叶山庄被灭门--”

  “是,我也有份。”他打断了我。

  “阿默说你给她通的信,让她来救我的,可是真的?”

  “是。”

  “为何要如此做?杀了我的家人,还要救我?”我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努力抑制眼泪,却挡不住鼻头酸涩。

  “我参与诛杀红叶山庄,是为主尽忠。”梁牧顿了顿,淡淡说道:“而救你一命,也只是尽朋友之谊。”

  原来,他还当我是朋友。

  “落寒宫为何要灭红叶山庄?”我内心有些激动,有些愤怒。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

  “什么恩怨?”我竟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这你不该问我。”他看向我淡淡说道。我能感觉到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告诉我。

  “三年前我就托采云给你留了口信,三年时间你一次都未露面。为何现在又决定见我?”我不解,直视着他问道。

  “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看到你今日已无大碍,我也放心了。”他答非所问,神情露出一丝的欣慰,一丝微笑。

  “三年前我们分别后究竟发生了何事?”我追问道。

  “你只需知晓,少主也是身不由己。他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你把话说清楚--”我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话音刚落,看到外面飞身落入院中一人,而阿默也急切的推门而入。

  竟是叶秋白。

  “梁牧,为何还不杀了她!”我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叶秋白,冷若冰霜,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寒气。

  叶秋白手持寒霜剑,剑尖指向的方向,是我。

  我心中酸涩,不禁苦笑,梁牧啊梁牧,亏你说他是不会伤害我的,可这又算什么。

  “少主--”梁牧刚要上前行礼,被叶秋白一掌击至正屋门口,一口鲜血吐出。

  这不是我认识的叶秋白。

  我不自觉走上了前,想看清他的模样,想要知道为何有着同样一张脸的这人,却不是我的大白。

  可是眼前人却是越看越不清楚,原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止住脚步,擦干眼泪,抽出了佩剑,同样剑指叶秋白。

  叶秋白神情一震,“赤炎剑为何在你手中?”

  我心中不禁苦笑,原来如此。

  他竟真的忘了这一切。

  当初他赠我赤炎剑时,曾于我说,寒霜剑与赤炎剑本是一对,都是他父亲亲手锻造,若他将来有了心上人,可赠与她。

  造化弄人。三年来第一次再用此剑,竟是赤炎和寒霜短兵相接之时。

  叶秋白突然有些发狂般双手捂头,仿佛很是痛苦。很快他双眼变得煞红,随即又站直了身体,恢复了冰冷的神情:“受死吧--”

  随即向我攻来。

  我出手相挡。阿默也飞快加入。

  梁牧从门口艰难的爬起也加入了战斗,只是他不想伤我,也不想伤叶秋白,努力拆开厮杀着的我们。

  我不想伤了梁牧,便和阿默慢慢退了下来。战场渐渐成了梁牧和叶秋白的对决。

  梁牧一边格挡着叶秋白的寒霜剑,一边大声对我们喊道:“还不快走!”

  未待我回过神来,叶秋白后退几步,随即跃起,跳至梁牧身后,未待梁牧转过身来,一剑划中他的左腿后侧。梁牧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匍匐倒下,唇色已经开始发白。

  阿默上前抵挡叶秋白。我赶忙过去扶梁牧坐好,帮他用内力逼出寒毒,否则一定会留下病根的。

  我不想分心,可又担心阿默一人对付叶秋白,恐有危险。不经意间内力竟有些不稳,控制不住竟有内力反噬的迹象。

  沈煜就是此时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一掌护住我后心,一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集中意念,一切有我。”

  我听到他说这话,竟无端放心了下来。很快梁牧的寒毒算是无碍了。

  我看到萧世同、阿爽和阿默并肩作战。沈煜见我无事也加入了战斗,很快叶秋白占了下风。

  叶秋白终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阿默反身一脚将叶秋白踢倒在地,沈煜的剑随即架上了他的脖颈,可他却依旧想要反抗,脖子上随即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

  “少主--”梁牧匍匐想要爬向叶秋白,被我制止了。

  “放了他吧。”我站起身来看向叶秋白,轻轻说出了口。终究是不忍心看他受伤,哪怕如今他已不识得我,忘了我们的过去种种。

  我目光转向梁牧,平静的说道:“为了梁牧,放了他吧。”

  梁牧一脸惊讶。

  我看到萧世同和阿爽也是,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甘。

  沈煜和阿默都面无表情,也都没有说什么。

  沈煜收回了放在叶秋白脖子上的剑。

  叶秋白一脸的狠绝,没有半分买账的意思。梁牧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扶起了他。

  “下次见面,没有故人,只有敌人。”我冷冷的看向叶秋白和梁牧。

  说完,我突觉胸口一阵气血上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努力咽了下去。

  阿默扶我一同向外走出门去。沈煜和萧世同、阿爽也一同跟上。

  太阳将近落山时我们到了平安镇,阿默找了间客栈住下。我知她的用意。

  沈煜也留下了,只遣了萧世同回叠风楼。

  “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对他们说完便回了房中,上了门闩。

  刚到床边,我终于压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我知这终究是遭了内力反噬,只是我没跟阿默和沈煜说。

  自我习了九阳玄功,可自行缓解毒发疼痛后,阿默于我虽仍担忧却也是放心了许多。若她知晓我眼下内力反噬不能运功,定会担心。沈煜若知晓了,应该会为主动帮我吧,可也不知为何我竟不想让他知晓,不想欠他什么。

  躺在床上竟迷迷糊糊睡着了,许是这几日赶路疲惫了些。

  再醒来时,是被痛醒的。我吃了秦川给的药丸。我想普通人若是吃了这药丸,哪怕挨上一刀也是不觉痛的,只是于千夜噬魂散而言,终究是徒劳。痛至魂魄,无药可缓。

  我努力不让自己被疼痛牵制,想些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我想叶秋白如果有一日记起了,会不会后悔想要杀我的举动。我想三哥和秦川在药王谷是不是很开心,秦川生辰快到了,我是否应该寄个礼物给他们。我想今日忘了问梁牧和采云后来如何了,真是后悔。我努力转移注意力,可终究败给了疼痛。

  我苦笑着,蜷缩着身体,牙齿咬紧了棉被,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任由汗如雨下。

  不知不觉中,我竟想起了我和叶秋白相遇的那天。

  那日因着一件小事我和三哥赌气,便拉着秦川一起去醉仙楼喝酒。酒至酣时,一身着浅灰长衣,头发也用同色发带束起的男子迎面走来,虽着装朴素,黑发慵懒,灰衣缱绻,清浅一笑,却凝了时光,醉了过客。

  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比秦川都好看。

  他从我身旁走过,于我们旁桌入了座。

  他经过时,我的世界仿若一下子亮堂起来,心跳也仿若停止一般。

  后来我才知晓,那叫一见钟情。

  只是一瞥,我已无法自拔。喜欢上他也许只需一瞬,忘记他却需余生。

  相遇如此简单。

  我径自追着来他桌旁坐下。就连秦川叫我都没听到。

  秦川后来说我像是“看到猎物般两眼放光”。我满脸欣喜流露无疑,说出的第一句话也让他大跌眼镜:“你真是帅的一塌糊涂啊,大叔。”

  梁牧上前就要拦我,被叶秋白一个手势阻止了。

  他看了眼旁边桌上的秦川,后又饶有兴趣的微笑看向我道:“大叔?我很老吗?”

  “不老不老--刚好刚好--我三哥曾说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障碍......不对......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好看,是好的好看,没有别的意思哈!”我慌忙摆手道,低头才发觉今日穿的是一袭男装,随即后悔万分,有些语无伦次。

  我心想,我不来,你不老,一起相守,一起变老可好?

  他虽是在微笑,却让我觉得冰冷、孤独,仿若一人远离尘世,独居荒岛。让我想要靠近,想要温暖他。

  “你为何如此孤独?可是没有朋友?”我心中一酸,情不自禁想要驱散这孤独,竟脱口而出。

  我看他微微蹙眉,看向我的神情从玩味变为难以置信,却也有着一丝惊喜。

  “你叫什么名字?”

  “小夕。你呢?”

  “白荀。”

  “白荀,名字好听。”我傻傻的笑着。“那我做你的朋友,可好?”

  而后未待他回答,秦川过来施礼说了一声“抱歉,叨扰”后,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一点都没客气,将我拽出了醉仙楼,边走边说:“我这点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出了门口才松手。

  走出门后不久,我扭头傻笑着看向醉仙楼二楼的方向,临街窗边,他也在看我。

  我高声冲他喊了声,“等我。”而后一路傻笑。

  后来我同梁牧熟络了后,他告知我,少爷从不跟不熟的人多说一句废话,而我是个例外。

  那时,我的眼中只有叶秋白,再也看不到其他人。若我有心留意,当我告诉叶秋白我的名字叫小夕时,二楼角落中有一人便开始留意我的一举一动,当秦川将我拽走时,她眼中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激动。跟着我们出了醉仙楼。

  只是那时我还不知,她就是江湖第一杀手楚默羽,也是后来我的阿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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