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嚣张的学妹
第六十五章
这一次风玚轻轻地敲了门, 等听到里面传来杨岚的声音, 她才推门而入。
杨岚端坐在单人沙发上, 大概是因为已经猜出风玚去年来过这里, 而且还看到过当天发生的一切，所以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在风玚面前显得略为不自在，还有些难得的羞愧。
等调整好表情，她才缓缓开口, 说：“玚玚, 你现在这样，我很欣慰。”
风玚没说话，只是坐在杨岚对面的沙发上, 盯着面前的茶几, 静静地等着杨岚继续说下去。
她很清楚那一丁点成绩根本不值得欣慰，作为大学老师，杨岚知道的比她多得多, 题目的难易程度更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满分根本算不上什么，在长望班里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风玚不接话, 杨岚也不恼怒, 只是在说完那句话后，就静静地坐着, 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
过了大概十分钟, 她才睁开眼, 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么点成绩，因为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各类比赛都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奖拿过无数。”
杨岚说到这，话音一顿，又说：“那时的你很喜欢在获奖后，捧着奖状给我看，小小的你眼里都是喜悦，而我却总是用“不要骄傲”几个字打发了你，一直在打击你的自信心，这些我都记得的。”
听起杨岚说起自己那并不光荣的过去，风玚有些激动，不只是因为被肯定了，更多的是杨岚明明知道她当时想要得到认可，却仍旧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却突然愿意承认了。
她不知道杨岚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无端地有些恐慌。
害怕杨岚再继续说下去，风玚忍不住打断道：“那并没有什么值得荣誉的，我只是在努力完成一个好学生、好女儿该尽的义务而已。”
那些都只是过去，过去的就过去吧，她只要未来更好就行。
“那不是义务，那是你的人生，风玚，你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杨岚的语气突然提高，有些激动，她说话后又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根□□，风玚听后胸口微微起伏着，她猛地站了起来，紧盯着杨岚，低吼道：“那你是别人吗？”
她从小就喜欢跟着杨岚，可杨岚总是对她不理不睬，为了得到关注，得到认可，她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小小年纪就抱着奥数题刷，从小到大都活成了大人嘴里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却没想到只换来杨岚的一句别人。
那怎么会是别人，杨岚是她亲妈！
杨岚微微一怔，低声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你当然不是一个好母亲。
风玚的怒火一下子冲上来，等看到两人一站一坐，她站着说话，就显得有些欺负人。
那火又莫名其妙地降了下去，她坐回原位，别过脸不看杨岚，让胸腔里的怒火自己燃烧。
话题再一次中止，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气氛有些压抑。
见风玚不说话，杨岚又继续说：“你和阮小柒的事我不想多管，只是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下去，能够好好地为自己而活，别因为一些小事就自甘堕落。”
小事？风玚的心里又是一凉，她虽然和她爸的感情好，但心底最崇拜的却是杨岚。
现在杨岚居然在告诉她出轨是件小事，那要什么才是大事？
风玚有些崩溃，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面前的人，或者从来都没识清过。
她努力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无法平复，只能闷声问道：“杨老师，那怎么能算做小事？你那是出轨……被亲生女儿看到出轨的证据是小事吗？”
虽然已经确定风玚来过这儿，可听到这话，杨岚的脸还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抿紧唇不说话，低头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风玚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杨岚亲生女儿的时候，杨岚终于抬起了头，只给了风玚一句话：“我和你爸早就离婚了。”
“………”风玚一错不错地看着杨岚的眼睛，想在那张脸上看出点端倪，却发现杨岚此刻无比镇定，甚至表现得有些轻松。
她怎么都想不到答案会是她爸妈已经离婚了，所以那些恩爱都是表面的？
是做给她看？做给她爷爷看？还是做给她那一堆势利眼的舅舅们看？
风玚独自消化了很久，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里像是拐了十八道弯，却还是想不明白，她讷讷道：“多久了？”
“你高考成绩出来后。”杨岚仿佛解脱了一般，全身上下都轻松了下来，声音也意外的温柔，看着风玚时却隐含歉意。
风玚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她目睹的那一幕不是出轨？只能算作是人家情侣间的正常运动？只是被她碰巧撞见了？那她爸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另一半？
一个个的猜想冒出来，风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又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只能冲杨岚发脾气，就有些无理取闹道：“我是说你想离婚多久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听出里面隐含着愤怒，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杨岚有些被风玚的反应惊住了，她的嘴唇颤了颤，犹豫了半晌，平静地说：“从一开始。”
“很好！”
风玚扔下这两个字，就猛地站了起来，她感觉再也听不进其他任何声音。
杨岚从一开始就想离婚，她果然是个多余的存在。
她脚步慌乱地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身后的杨岚一句话也没说，仿佛一早就知道她会暴走，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风玚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一开始她还担心杨岚会追着解释，所以她没等电梯，直接走的楼梯，然而等她从六楼跑到一楼，杨岚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她落寞地离开了教师公寓，因为情绪激动，再加上刚刚下楼梯时的剧烈运动，走路时有些喘。
风玚浑浑噩噩地钻进了一个生活超市，她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各柜台之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以前的幸福都是假象。
她的脑子里都是杨岚的话，既然从一开始就想离婚，那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不早点离？难道还能是她爸拦着不让离？
风玚胡思乱想着，思绪停下时才发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在响。
她没有心情看，用膝盖都能想到是杨岚发来的短信，只是自顾自地在超市转了一圈，然后朝超市出口走去，最后停留在收银台那，随手买了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风玚出了超市后，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在路上时就点了一支烟，烟味太浓烈，只吸了两口，就把眼泪都呛出来了，她这才发现买了一包玉溪。
她把烟掐灭，正要把它扔进垃圾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她专门为阮小柒设的来电铃声。
风玚恍惚了一下，扔烟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她直接把剩下的整包烟都给扔进垃圾桶，这才掏出手机，有些忐忑地接电话。
“喂？”
“学姐，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说早就出来了吗？我都在这儿等你三十分钟了。”电话那端传来阮小柒的声音，前一句听起来有些着急，后一句则更像是在撒娇。
风玚懊恼地拍了拍头，来之前以为谈话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她和学妹说好，让学妹在校门口等自己的，竟然给忘了。
“我在附近的超市里，马上就过来找你。”风玚的心突然定了下来，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小七，你怎么知道我一早就出来了？”
阮小柒站在保安室旁边，边跺脚边举着手机，天气冷，没什么人愿意在外头多呆，就她一个学生孤零零地在那站着。
听到风玚的话，她偷偷笑道：“学姐你今天是不是有点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哈哈……”
“………”风玚额上顿时有黑线飘过，学妹今天有点嚣张，不收拾一下还不得上天，她瞬间忘了自己的心情不好，笑着回敬道：“你才笨！笨小七，小笨熊。”
“我才不笨哩。”阮小柒强势道，“反正今天我就是要比较聪明，比你还聪明。”
风玚：“……我很傻的好吗？”
“那我要没你傻。”
阮小柒又“嚣张”了一小会，才解释道：“之前是杨岚老师发消息给我，我才知道你出来了，学姐，她让我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刷四级题。”
她觉得学姐肯定和杨岚的关系有所好转，不然杨岚怎么会这么关心学姐，而且两人还聊了这么久。
阮小柒说完兴致勃勃地等着风玚回答，却没想到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音，她忙拿过手机一看，并没有掉线。
“学姐？”
回应她的只有汽车的鸣笛声和脚步声，阮小柒的脑子里有乱七八糟的画面闪过，她的心脏骤然紧缩，紧张地问道：“学姐？你还在吗？”
“在的。”风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又没报四级，不刷。”
阮小柒拍拍脸，这才放了心，心说自己又瞎想什么，竟然觉得学姐会被绑架了，她笑道：“可是我报了啊，学姐，你陪我刷嘛。”
“……那你乖乖等我，两分钟就到。”风玚挂了电话后，深吸了一口气。
杨岚真的很会掐她的软肋，她这才刚离开，就让学妹来找自己，更重要的是她连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
事实上，她不是没想过她爸妈会离婚，毕竟撞见杨岚出轨是事实，只是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能够很淡定地接受的，却没想到反应会有这么大，更没想到的是他们早就离婚了，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心里很不是滋味，等收敛好情绪，风玚鼓足劲朝学校方向跑去，跑到半路，她想到了什么，又倒回去买了一**矿泉水。
等看到校门口翘首以待的阮小柒时，风玚先喝了一口水，确保嘴巴里的烟味很淡，这才笑着迎了上去：“小七。”
“学姐，你怎么走得这么慢？都快四分钟了。”阮小柒嘴上抱怨着，人却上前一步，挽着风玚的胳膊，脸上笑吟吟的，看不出一点不开心。
心情像是能感染一样，风玚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她伸手摸了摸阮小柒的脸，说：“刚刚去的超市有点远，好冷，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啊，可是我…我有点饿了。”阮小柒红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吃得多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有其他的坏心思。
“我们十点才吃过饭，到现在才两个小时不到。”风玚觑了阮小柒一眼，本来牵着的手转移到学妹的肚子上，说：“让我先摸摸长胖了没有。”
“哎？”阮小柒意识到风玚要做什么后，猛地后退，不高兴地嘟着嘴，说：“没长胖的，最多我…我不吃就是了。”
风玚好笑道：“小七，你想和我多呆一点时间就直说，别总用吃饭来当借口，我又不会笑话你……”
接下来的话因为阮小柒恶狠狠的眼神给打断了，风玚识趣地停下话头，走过去把正在发小脾气的阮小柒牵回来。
最近两天，学妹总是在她要回宿舍的时候，说饿了，她只好又带着学妹一起去吃饭，结果学妹只吃一点，然后就一直盯着她看，吃饭彻底变成了拖延时间的代名词。
这是学妹迟到的热恋期到了？只是也太黏人了吧，她真想直接把学妹拐回宿舍去，还可以暖被窝。
风玚想着想着，嘴角就勾起了微小的弧度，然而还没等她笑出来，那笑容又被阮小柒接下来说的话给吓了回去。
“学姐你抽烟了？”阮小柒皱着小鼻子，“这烟的味道不像以前的那种，有点呛人。”
“是男生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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