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晨光中的原野

　　贾芸儿游到柳依依的身边，她扶住柳依依的肩膀，托着柳依依往深水处走去。柳依依心底下着慌，贾芸儿一手拨水，一手托着柳依依。到了水塘中间，柳依依伸脚去站，脚底触不到地面。贾芸儿教柳依依道：“这样，双手这样从里往外划。双脚这样抖动就行了。”

　　贾芸儿手托在柳依依的肚子上，柳依依照着贾芸儿教的方式在水里拨水，贾芸儿一松开手，柳依依的身子就往下沉下去。柳依依喝了几口水，颇得点要领。她正兴起间，贾芸儿说道：“咱们回去吧，下午天热了再来。”贾芸儿和柳依依只顾着玩水，两人上岸时许辽循着河岸上来了。柳依依看见许辽，忙在湿衣服上穿上外衣。贾芸儿还和柳依依说说笑笑的，回头见许辽转身望着远处，已经是看见自己了。贾芸儿也三下两下穿上衣服，许辽回头看她俩穿好了衣服，走到近前来。柳依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头把水桶提到一起，用扁担挑着，她一个人把两只大水桶提到腾云兽的后背上，手扶着扁担。

　　许辽问柳依依道：“依依你也洗澡了吗？”柳依依冷的嘴唇发青，她摇摇头说道：“我洗了一下手而已。”贾芸儿在一旁打理着腾云兽，不一会放好扁担了，说道：“我们回去吧。”

　　几个人在原野上往回走去，和原野上的苍绿一样纯净的晨光洒在原野上。腾云兽踏着稳健结实的步子往前走着。贾芸儿三人跟在后面。贾芸儿神秘的笑着问许辽道：“许大哥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许辽皱着眉头看着远处说道：“看见了啊。漫山遍野的鹿群，野花。那边一枝百合花开的可好看了。”贾芸儿笑道：“那你过去摘过来给我好不好？”

　　许辽说道：“肋下伤口处疼的很，待伤好了再去摘来给你。”

　　许辽走着，脚下一丛不知名的淡黄色野花形状像是铃铛，开的煞是好看。许辽俯身摘下两朵来。他先去给柳依依戴，柳依依身上的衣服被里面的衣服浸湿了，外衫上印着肚兜的形状。她披散着头发，看许辽要给自己带花，从怀中取出簪子和束带来，拢总了头发扎成一个辫子，许辽把花插在柳依依的鬓间。贾芸儿已经扎好辫子等许辽去给她簪花。许辽把花塞进贾芸儿的手里，说道：“自己簪上。”

　　贾芸儿甩手跺脚的闹腾起来，许辽见了忙跑过去要给贾芸儿簪花，贾芸儿一把甩开许辽的手说道：“不用你，我自己来。”贾芸儿走到腾云兽的旁边，照着水桶里的影子，自己把花戴在头顶的辫子根上。

　　穿过原野，回到草屋时贾仙芝已经熬好粥，自己吃过了，等许辽几人回来。

　　柳依依在河中游泳，手心的药水被洗掉了，她的小手手掌都已经糜烂。许辽看了一吓不轻。贾仙芝给柳依依涂上药水，柳依依的嘴唇内壁上有几处溃疡，贾仙芝给柳依依煎了一副败火的药，自己拿着药锄，背后背着小竹篓，出去采药去了。

　　吃过早饭，许辽身心俱疲，要歇息。柳依依却是逸性大发，她要去外面原野上在逛逛，寻找诗料。许辽喝完药，和柳依依贾芸儿几人两人出去了。

　　柳依依站在篱笆边，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睛看远处的风景。贾芸儿说道：“我们去哪里，走远了我怕许大哥支撑不住。”柳依依指着远处原野上一片墨绿的树丛说道：“我们去那边。芸儿带我们去。”

　　贾芸儿进屋拿了弓箭，她带着柳依依和许辽走向远处的那片树丛。柳依依见原野上各色的野花开的烂漫，她跑着摘野花。过一会，柳依依采的野花手中已经拿不下了。她跑过去解下许辽的外衫，许辽故意叫道：“光天化日的干什么？”柳依依不管许辽，径自把许辽的外衫脱下了用来包那些野花。贾芸儿对野花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箭在弦上，在原野上游目寻找猎物，几只小兔子和小鹿从她的面前跑过去，她一点也不在意。许辽问道：“芸儿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贾芸儿说道：“我在寻找鹌鹑、鹧鸪，你不用帮忙。别出声就行了。猎到了回去我给你俩做烤鹌鹑。”柳依依又是令许辽吃惊的那副放下矜重后天真烂漫的孩子神情。满地鲜艳的野花几乎让她不知所措。她像是怕野花会跑走似得在草地上把好看的花朵摘下来，放进用许辽的外衫做的包里，已经有小半包了。许辽又走到柳依依的身边说道：“依依，我帮你提包好不好？”柳依依笑容纯真的像个小孩子，把包递过来说道：“谢谢许大哥。”许辽提着包，却看贾芸儿在草地上伏低身子，一步一步的挨过去。许辽循着贾芸儿一动不动的目光看过去，远处几个才能看见的鹌鹑在草地上啄食着。柳依依把采到的野花过来放进包里，许辽拉拉柳依依的衣袖，柳依依问道：“是什么？”许辽用手指压住柳依依的嘴唇，柳依依跑过来跑过去的已经额头见汗了，她双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她的前额上。

　　两人看贾芸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鹌鹑，待到离那几只鹌鹑有十余丈时，鹌鹑看见贾芸儿了，不时的抬头看贾芸儿。贾芸儿身子趴倒在草地上，匍匐前进，待到弓箭能射到鹌鹑了。贾芸儿侧起身子，箭在弦上，看准鹌鹑缓缓的拉开弓弦。许辽和柳依依都看的心突突直跳，担心贾芸儿射不到鹌鹑。嗖的一箭射出去，鹌鹑被惊飞了。许辽和柳依依几乎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却见贾芸儿跑过去拾起地上的羽箭，却是箭上串着两只鹌鹑。

　　柳依依和许辽拍手称好，贾芸儿取下箭上的鹌鹑让许辽拿着，自己又游目远眺，在草原上寻找别的野禽。柳依依看着羽毛上沾着血的鹌鹑，心下不忍。说道：“这些野花也不采了，让它们长在地上，我每天都能过来看看。采过去，一会就枯萎了。”

　　许辽把野花放在地上说道：“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在拿上，你记着别忘了。”柳依依答应着，贾芸儿又发现了一群野禽，她猫着腰，一步步的接近野禽。柳依依和许辽已经没有兴趣看她狩猎了。许辽拉住柳依依的手，柳依依手挡在眉毛前面，遮住阳光看着远方。两人在草地上缓步往柳依依说的那片绿树丛处走去。许辽问道：“依依，你可想到什么惊风雨的诗句了？那叫什么惊风雨？”柳依依说道：“是笔落惊风雨。我想到两句了，你听听好不好？”

　　许辽说道：“在下洗耳恭听。”许辽学识疏浅，他在柳依依面前想夸耀自己的学问时总是带着几分谦逊的玩笑。柳依依吟道：“杂花辍绿茵，半多不识名。鹿鸣食野萍，何以悦嘉宾？但见山屏列，雾隐失其峰。泉吐自成潭。”柳依依自己对诗句不满意起来，她忽然发起脾气来，说道：“这些都是什么呀？我回去要安安心心的好好写。”

　　许辽嘴里念着那几句诗，说道：“我念着挺好的。但文儿教过我诗词，这韵律好像不对。”柳依依点头说道：“韵律是不对，我写的是古诗。”说道这里许辽就有些不懂了，柳依依想给许辽解释什么是古诗，看许辽转头看着贾芸儿，贾芸儿又在地上匍匐前进了。

　　柳依依看许辽有些紧张的看着贾芸儿，柳依依抱住许辽的胳膊说道：“许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金陵。”许辽说道：“在这里多住两天吧。依依你不去你师叔家了吗？”柳依依说道：“我想想还是去金陵，万一匡义门的人又找上我师叔。就不知道你爹爹愿不愿意收留我。”许辽笑道：“要是不愿意呢？”柳依依说道：“那我就去金陵的街头买画买字为生，大不了去当乞儿。”许辽说道：“不会的，我爹最敬重读书人。他会收留你的。”

　　柳依依转个念头问道：“那他要是不愿意收留我呢？”

　　许辽看着贾芸儿，语气平缓坚定的说道：“那我就陪着你，像芸儿和仙翁一样去云游四海。”柳依依听许辽这么说，她造作出和她很不相适的快活调皮的神态说道：“怎么会呢？你爹爹一定会好好待我的，视我如上宾的。”许辽依旧慢慢说道：“我也会的。”柳依依被许辽一句接着一句的紧逼着，她带着几分娇羞，低头双手晃许辽的胳膊。许辽在柳依依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柳依依在许辽的胸口轻轻打一下，转过身子背着许辽。许辽忽然想紧紧的抱抱柳依依了。他双臂从后面抱住柳依依，柳依依摇摇身子，双手取开许辽的胳膊，甩着两只小手跑开了。贾芸儿在远处大声叫道：“你俩看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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