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北上

　　许逸之掰着那两个家丁的脸查看了一会，两人脸上带着一股扭曲了的痛苦表情。身上却没有刀伤箭伤。许逸之蹲在两具尸体旁边细细的查看，许杏儿几人都在远处又好奇、又不敢靠近来，远远的看着。许逸之忽然伸手两把将那两人的衣服撕开了，露出那两人的赤身来。两人胸前并无异样，许逸之翻过那两人的身子，两人的背上正中间都是模糊的一个掌印，后背上凹陷下去一块。许逸之看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一个绝顶高手在两人背后忽施偷袭，许逸之隐约猜到如此功力，定是那个黑袍护法所为。

　　许逸之翻检了一遍，吩咐手下将那两人抬下去。他吩咐一个家丁道：“你去叫所有没出镖的副镖头和武师来议事大厅议事。另外让那两个逃回来的人也来议事大厅。”家丁应声而去。许逸之吩咐许辽道：“你也来吧，芸儿你们去读书斋里，不要随意出来。”贾芸儿几人应着去了读书斋，小厮端过木盆来，许逸之洗过手，带着许辽往议事大厅而去。

　　不一会，镖局里没出镖的重要人物都来齐了。许逸之让逃回来的那两个人将镖队被劫之事说了一遍。那两人看形势不对，私自跑了回来报信，连镖队的结果怎样都不知道。许逸之问众人道：“现在作何打算，几位可有什么高见？”

　　其中一位武师说道：“只得先去濮阳城将事情探查清楚了再做决议。”

　　许逸之又将两位家丁被害之事说了，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计之所出。这时许逸之才向众人说出匡义门要镖局加入他们的同盟中，推张保义为盟主之事。

　　镖局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一位老武师说道：“这如何使得？我们镖局向来除了和几个镖局是世交，颇有往外以外，几乎连江湖之事都不甚参与，现在骤然加入他们的同盟中，岂非变成他们的分舵了？”

　　许逸之捻着胡须说道：“正是如此，我每次都是一口回绝的。”

　　那位老武师说道：“此事先迁延着，我们且看其他门派的动向。如果其他门派不参与。他匡义门想来也不至于强迫我们一家入盟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劫镖之事查明了。这次押的镖非同寻常。恐怕主家追究下来，我们未必担待的起。”

　　许逸之说道：“目下也只好如此。”

　　对于去濮阳探查的人，许逸之已经想好。他说道：“匡义门的少门主已经来闹过几次了。大家这些天都提着点神。余下的我自有安排，几位先回去吧。”两个武师留下来自愿当护院，其余诸人都回去了。

　　许逸之带着许辽回到读书斋中，许逸之对几位姑娘说道：“你们都停下读书，我有事情吩咐。”姑娘们虽然手中拿着书，都是惊魂未定。许逸之说道：“匡义门的那位少门主对依依屡加轻薄，现下依依不能呆在这里了。”紫衣忙说道：“这个不妨，依依去我那里住下。等那个少门主离开了在回来不迟。”

　　许逸之听了说道：“这样也好。我想送你们几人去绍兴，杏儿的外公家避一避。”

　　几个姑娘一听，又觉得去绍兴好。许杏儿先说到：“芸儿，我们去我外公家还是好一些。那里好玩的可多了。我也就去过两三次而已。”

　　许逸之说道：“芸儿和辽儿我还另有安排。”

　　许辽说道：“爹，可是去濮阳调查镖队之事？”

　　许逸之说道：“正是，你和芸儿去濮阳一趟，看能不能打探到一些劫匪的下落线索。我在镖局等着，一有消息我立马赶过来。”

　　许辽和贾芸儿应者，紫衣说道：“那杏儿也去我那边吧。落下她一个人冷清清的。”

　　柳依依说道：“我也要跟着许大哥去。”

　　许逸之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山高水长、路途艰辛的，去了多所不便。你去紫衣那里。辽儿很快会回来的。”柳依依坚执己意，许逸之也只得允了。许杏儿听柳依依要去，也不去紫衣那里了，要和许辽几人去濮阳。许逸之知道紫衣也要跟着去，说道：“你们都去收拾一下，晚上出发。记住，出金陵这两天都要夜行宵宿。待得抛开匡义门的耳目了，在照常行进。”

　　紫衣问道：“二哥去吗？”

　　许文说道：“我先不去了，我要在家读书。”

　　许逸之说道：“文儿也去吧。古人说十年读书，十年游历。纸上得来终觉浅，许多东西是书本上学不来的。正好出去历练历练。”

　　许文答应着，许逸之说道：“你们去收拾一下行装，晚上就出城。”

　　大家答应着去了，紫衣带着许杏儿先去风月楼，将自己的诸般事宜交代了一下。简略的收拾了行装，回到许府中。

　　许逸之吩咐仆人给几人备下马匹，大家都是整装待发。

　　等到夜色黑了，许逸之和许夫人给许辽几人设宴饯行。酒席上许逸之又嘱咐许辽和贾芸儿许多事宜。酒席散后许逸之吩咐家丁在院中里里外外的巡查，知道匡义门的人今晚没来盯梢。许逸之带着许辽几人出了许府。一行人不打火把，在夜色中出了北门。许逸之叮嘱许辽照看许杏儿几人之事，几人要同住同行，不可分开等语。许辽几人拜别了许逸之，投北而去。

　　走出数里，许辽几人到了许逸之说道长江渡口处。晚上尚有摆渡的船。柳依依几人都是绿纱遮面，上了船后载着马匹的船只先前而去，载着许辽几人的船只随后跟上。大江澎湃的波浪声缥缈的回响着。柳依依几人坐在船舱中，船摇晃着前行，几人都是好奇又恐惧。许杏儿问紫衣道：“紫衣你以前出过金陵城吗？”

　　紫衣说道：“我去过扬州。花魁之名就是在扬州得到的。”

　　许杏儿说道：“那个花魁是怎么个选法，你们站在那里，是大家看谁好看就让谁做的吗？”

　　紫衣说道：“那倒不是。是几个有名望的文人雅士评定出来，大家传着传着就传开了。”

　　许杏儿的一番发问让大家对紫衣的过去起了兴趣。大家纷纷向紫衣问这问那的，许辽问道：“紫衣姑娘在风月楼一次客都没接过的吧？”

　　紫衣摇头道：“我以前接过一个落魄书生，他在我那里住了半年有余。我出资让他赴京赶考，后来他考中进士当了官。我一直等他来接我出去。这是他入京前我俩约定好的。我现在还等着，他倒是一春鱼雁无消息。”

　　紫衣在船中讲述着自己怎样遇见的那个书生，怎样因怜生情，书生去后就一直没来消息等事，船已经靠岸了。

　　许辽几人谨遵许逸之的吩咐，过江以后仍是在夜色中赶路。柳依依和许辽同乘一骑，其余许杏儿几人都是单独骑着骏马，夜色中不便疾驰，几人缓步往北而去。

　　一路上紫衣给大家讲着青楼里的许多风尘女子的风流韵事，几人在夜色中走了一晚上。到第二天的早上东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大家在一家小镇的客店中歇息。晚上夜幕降临时又赶夜路。待到第二天夜路走完时几人到了滁州。在滁州歇息一天一夜后几人快马往濮阳而去。

　　几人谨守许逸之的约束，一路不敢贪玩松懈，十余天后到达濮阳城外。

　　江南已然入夏，北方却是寒风料峭。紫衣拿出自己的披风，给许杏儿几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到濮阳城外，镖队被劫是在濮阳城的南门外。这时才是午时，时间尚早，几人不急于入城。许辽几人牵着马，在城外查看一番。这里柳树才染上鹅毛黄的颜色，柳依依几人未到过北方，只觉得黄土焦山以外就是从未经受过的寒冷。几个人用披风紧紧地裹住身子，在城外到处游荡，找不到半点头绪。许辽往远处的一队行人那里去打听镖队被劫的事情。几人远远的看许辽向那几人神态恭敬的躬身行礼，聊过几句后一个人伸手往远处指指远处。许辽回来以后说道：“镖队是在离这里三里远的地方被劫的，我们过去。”几个人上了马，许辽一手抱着柳依依的腰肢，一手牵着缰绳，驱马在前面带路。

　　几人到了刚才那人指点的地方，许辽下了马，又抱柳依依下马。他牵着柳依依的手在地上四处查看。地上有许多凌乱的车辙印记。许辽用脚拨开地上的黄土，他四处拨着，终于找到一片血迹。黄土上淡淡的一片殷红已经干燥。几个人找到一块碎木板，在地上四处乱拨土。又找出几块血迹来。几个人都是初出江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许辽看看天色不早了，对几人说道：“我们先进城去，这事已经尽人皆知了。我们在城里一定能打听到许多消息。”

　　几人策马入城，较之江南的花街柳巷，这里都是干枯的槐树松树上枝叶尚未发芽。几人沿着街道走着，街上行人大都还着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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