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会儿，王氏她们簇拥着元春走了进来。
相互请安之后，元春也没顾忌，做到贾政身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色。
贾政被看的不自在，伸手在她的额头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为父又不是妖怪，怎么用这种眼光？”
元春“噗嗤”一声笑了，“父亲这也算是在身上添加了一处功勋啊。
女儿之前听到那些边关的将士回来夸赞自己的时候，要是别人不相信他们有多么勇猛就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让他们看自己纵横交错的伤疤。
女儿在想些，父亲以后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举动。”
屋子里的人愣了一下，“轰”的一下都笑的不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着贾政扯开衣服的样子。
气氛瞬间缓和，所有人在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贾政不再生气就好，毕竟是有伤在身的人。
贾政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尽喜欢拿我取笑，我在怎么样也是一个文人，和将士有的比吗？”
“怎么没有，您现在做的事可不就是成了一个武士嘛，到处惹事！”元春有点抱怨，她听到贾政这几天做的事都是心惊肉跳的，每天都勤快的往皇宫跑，打听消息。
他就怕贾政得罪的人太多，要是皇家再把贾政给抛弃在外，那可就真的破家灭门了。
直到她从皇后还有太后那里听到了很多对贾政的赞许，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才是她第一次过来看望贾政，不过父女二人都是知道对方性格的，也就从来没抱怨过对方关心来迟过。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啊。”
元春等大家平静下来，就开口问道。
她的身份和性格摆在那里，就算屋子里有很多长辈她也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贾政听到一阵叹息，也没有回答，只是躺在那里发呆。
贾敏看到所有人都不说话，自己就慢慢的给元春讲起了始末。
元春越听情绪越古怪，她都不知道贾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心结，竟然过去这么久还在怪罪贾政。
拍了拍贾政的手，算是安慰。
“父亲，您也别怪老太太了，所处的位置不同，理解也就不同。
咱们感觉这次的事情已经石破天惊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
可是很多人还是在饮酒作乐，根本就没一点紧迫感。
您这不仅不让他们饮酒作乐，还准备收缴他们钱财，您认为会得到什么样好的结果呀。”
贾政道：“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谁又能放的下呢。
你从小跟着我，很多事情为父也没有避讳你，你自然知道我的苦心的。”
“哈哈，对。我是从小跟着您，不过被您养成了假小子！”
林如海摸着胡须笑了：“王妃可太过客气了，你问问京城所有人家，哪个不是在赞美你。
更有很多还盯着家里这几个女孩儿，不过被你父亲给全部敷衍过去罢了。”
这倒是真的，贾政总感觉几个孩子还小，虽说他们也没要求立刻成亲，只是定亲而已贾珍也没答应。
元春故作伤感，噘着嘴说道：“父亲也就看我好欺负，早早的把我嫁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了。”
“别不知足啊！你看看满京城有你这么舒心的王妃么，不仅没有侧妃，还管着整个王府。
夫君也是不出去鬼混的人，现在还有了后代，你还想怎么的。
再说了，当时你可是……”
还没等贾政说完，元春已经捂住了贾政的嘴巴，满脸通红。
王氏她们都知道元春结婚的经过，又是一阵大笑，让元春这个做了母亲人的也不好意思起来。
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天，元春看到贾政没有什么事儿了，也就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贾政不要想太多，命运这种东西谁能把握的了？
就这样，贾政在家里一待就是十几天，伤口也慢慢结痂了之后他才脱离了床和藤椅，自己开始慢慢的在院子里转悠。
毕竟只是中了一箭，还不是致命的那种。
这天，几个孩子去上学了，贾政只能一个人在花园里锻炼，丫鬟小红跑过来说管家有事找他。
“老爷，户部来了两位大人，说叫路元和孔悟，有事儿找您。”管家进来对贾政说道。
贾政愣了一下，这十几天一直没有消息，贾政也没催，就当做给他们练手了，现在终于来了。
“快快请进书房，让丫鬟小心伺候，告诉他们我稍后就到。”贾政立刻安排，然后自己慢慢的往后宅走去，换衣服。
“见过尚书大人！”两个人在贾政书房正待着喝茶，房门被打开看到贾政到了赶紧过来行礼。
路元还过来搀扶了贾政一手。
贾政笑眯眯的：“快快请坐，你们第一次来我府上，可我这个做主人的反而晾了你们一把，可别见怪啊！”
路元等贾政入座，才和孔悟一起坐在下手，说道：“大人客气了，您现在有伤在身，就不要在乎那么多虚礼。
我们原本不应该打扰您休息，不过您毕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了，许多事还要请您拿主意啊！”
贾政哈哈大笑：“你今儿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是你们的上司了，竟然把你们放到户部再没搭理过，也怪不得你们这么彷徨，哈哈。”
说着三个人又是一阵大笑，有时候玩笑是拉近人和人关系的最佳调和剂，就算陌生的也很快就会熟悉。
“大人，咱们这次过来，是因为您交代的事情有了进展，所以过来问问您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
等说的差不多了，孔悟开口步入正题。
贾政打起精神，“你的意思是你们查出了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
孔悟说：“查出来一些，可是他们不承认，咬死了说是被诬陷，我们不可能对他们用刑，所以想过来讨个主意。”
“先不着急，你们先说说查到了什么吧，让我听听你们的证据再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缓缓的开口说了起来。
这十几天，他们所有人都是吃住在户部的，基本就没有回过家，不过是带回去口信，让家里人小心罢了。
再加上贾政留在那里的三十名士兵，一时间倒也没有出现像贾政这样的刺杀报复。
他们分成了两班，一班在户部把所有的账目分类，查找出来除了借出去的银子，还有多少是去向不明的。
刚开始他们意气奋发，理清账目之后就开始提审前户部侍郎，他们认为在证据面前肯定会很容易的打开缺口。
结果让他们沮丧的不行，连续三天，王明和霍潜之一口咬定他们没有贪污，那些钱要么是正常损耗要么就是不知道，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路元听到气的要死，每年有几百万两的损耗，你骗鬼呢！
可是他又拿不出来证据，说王明他们说的有问题。
毕竟损耗这种东西，要是现在肯定每一笔都会记载清楚，但是古代少有那些详细的记载。
没办法，他们被顶回去之后又开始寻找证据。
可是户部的账目显示的只有资金的缺口，也不会标注说他们贪污。
几个人一商量，决定还是从人证上面找，只有打开缺口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这次他们没去找王明，而是从小吏身上开始，基本上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威胁恐吓都用上了，才终于吓傻了一个主簿，让他开口说出陕西司主事贪污的事情。
这样顺藤摸瓜的，一个个的找，实在找不到的就强横的在他们家里搜寻。
幸好贾政之前把这些人关押在家里不得动弹，不然还不知道他们把贪污来的东西转移到哪里去呢。
从湖广司主事家里搜到五十万两白银和三十万两银票。
从江苏司那里搜到一本夹在论语里的账本，慢慢的开始真相大白。
这些人不仅贪污，给这些世家借款的时候还是千抽一，也就是说借一千两银子给他们一两。
可别小看这些，那些人家基本就是几万两甚至几百万两的借，四五年到他们手里可是非常大的数目。
虽然找到了证据，可户部这些人只是负责搜查，没有提审，也没有判决的权利，要说他们直接给皇帝禀告，他们现在还没那个资格，所以今天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贾政。
贾政听的仔细，也在心里快速飞转，想着怎么办。
“你们说，他们在给别人借款的时候提取分成？这个是你们查到的还是？”贾政听他们说完问道。
霍潜之回道：“是我们查出来的，几个人已经交代了。”
贾政想了片刻，抬头说道：“这样，你们找一个世家，不要那种顶级的，就很平常的那种，要是已经开始落魄的更好。
想办法拿到他们的供词，从源头证明他们提取抽成，最好让他们能出来作证最好。
然后我去给陛下禀告，看圣上怎么处理。”
路元他们面有难色，“大人，让他们出来作证估计有点难度啊。”
贾政知道他们的意思，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可能想着出卖队友，除了那种猪队友。
“没关系，你们尽量找，实在找不到也没什么，过来给我说一声，我直接去找陛下！”
两个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应承了下来。
“好好做，你们回去带我向大家问好，让大家再坚持坚持，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在者，朝廷也需要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人。”
贾政把他们送出门，边走边安慰他们。
两个人的脸上满是疲惫，贾政也有点愧疚，把他们放在户部再也没管过，还让他们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两个人脸色郑重，同时抱拳给贾政行礼之后快马加鞭的扬长而去。
贾政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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