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又过了一月多的时间，气候和暖，昆宫中的梨花也开了，雪白的梨花挂于枝头，微妙的气味伴着微风吹入鼻中，本是清香之气，却让人闻到了一丝源自皇家土壤的血腥。
日光渐明，便是照着这几家欢喜几家愁，潮落潮涨的剧情。
程潜之这次出手除了秦锐，从被太子秦钰在家门口泼粪的窘境，成了现在被秦熠赏“大昆明相”匾额，府上访客络绎不绝，就连女儿也因此殊荣入了宫。
程馨玥，程府的小女儿，刚刚年满十七，春光正好，被程潜之的荣光托着，步入北昆皇宫这块人人仰望的土地。
她身着粉色柳叶归雀裙，身形小巧，像一只提首而行的麻雀，披着华丽的衣服，从皇后的欢凰宫中走出，面露喜色。
对着身旁的宫女说：“小玲，你说，父亲这次得了赏识，让我成了陛下面前的小红人，我还真是心中欢喜呢。”
“皇后对主子你淡淡的，只是贞妃娘娘和颜悦色，笑意满眼，对主子十分好。”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失势许久，心性奇怪也是有的。”
程馨玥踩着轻快的步伐，往自己宫里走去。正走着，却远远看到太子秦钰和织梧。
秦钰作揖，道：“晗宝林，晋升之后，最近可好？父皇那里，秦钰可没有少为宝林说好话。”
织梧一笑：“多谢太子。”
秦钰抬眼一看织梧，光滑的脸上竟然是无限的冰冷，就不再多言，只道：“晗宝林，这春景甚美，秦钰便不再耽搁宝林步伐，先告辞了。”
“太子慢走。”织梧小行一礼。太子秦钰便识趣地离开了。
而这一切被程馨玥看在了眼里。
“这就是当日朝着咱们程府泼粪水的太子秦钰？”
“主子，正是。”小玲低声道。
“他对面的是不是晗宝林？就是那个御膳房上来的小厨娘？”
“没错主子，位份还和主子平起平坐呢。”
“太子我是动不得，这小小厨娘我倒是还动得。朗朗乾坤，在昆宫里和太子授受不亲，怕是有什么筹谋，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罢，程馨玥便提着裙子，提步向前，小玲看见，赶忙拉住：“主子，不可，不可啊。咱们刚刚入宫，还摸不清形势，这晗宝林又说是青鸟转世，我们不可以……”
“小玲，你从小跟着我，你还不明白吗？其他官宦人家小姐，为什么都听我的？”
“她好歹是个嫔妃，不管为什么小姐也不能……“
“小玲！你不知道，做人就是需要立威，没有威严，何来尊重。所以呀，杀鸡儆猴，咱们先拿这个没背景的小厨娘下手。况且这人和太子秦钰交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程馨玥提着裙子，快步走了出去。
“那边那个，还不站住！”程馨玥快步走了上去，拦下了刚要离开的织梧和她身旁的庄沁。
“这不是程宝林吗？”织梧小行一礼。
“见了本宝林还不行大礼？”程馨玥怒目相视。
庄沁见状，道：“程宝林，此话不妥，你与晗宝林同为宝林，怎么能让她对你行对帝后的大礼呢？”
“放肆，这小宫女也敢在我面前撒野。家父被陛下誉为大昆明相，我怎会把这小小厨娘放在眼里。小玲，给我掌这宫女的嘴！”
庄沁往后退了一步，织梧伸手将庄沁挡在身后。
“我看谁敢！庄沁是我的人，谁敢打她！”
“那我今日还打定了！”说罢，程馨玥便要伸手打人。
说时迟，那时快，程馨玥的手刚伸到空中，织梧手出如蛇，刚要抓住抓住程馨玥打来的右手，忽有一物从程氏背后飞来，缠住她的手腕。
织梧仔细一看，缠住程氏手的，正是一根鞭子。鞭子那端，被一个女子拉着，女子眉中有英气，眼眸里一股子正气凛然。
“你是谁？竟敢妨碍我，还在宫中滥用武器！反了天了！”程馨玥恼羞成怒，骂道。
女子怒目，回道：“我这辈子，最看不惯的便是恃强凌弱，自以为是的小人！”
“这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子们我都见过，你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宝林、御女？敢妨碍我的好事！小心我让家父告诉陛下，有你好看！”
女子一笑，脸上表情有微笑洋溢，手上的鞭子却没有放松道：“哟，不好意思。敢问您的家父是？”
“大昆明相，程潜之！”程馨玥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哦，很厉害嘛！”女子回敬一句。
“那你还不赶快放开。不怕我在陛下那边一句，让你受罪？”
持鞭女子微微一笑，道：“我放开可以，但今日之事，我也得让我家父知道。”
“你家父？能有这一人之下的丞相大？”
女子微微一笑，道：“北昆皇帝，当今陛下，便是我父皇。”
戛然间，空气就像静止了一般。
织梧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庄沁的手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而程馨玥的脸庞已经从洋洋得意，变得铁青。
程馨玥的瞳孔，在眼中无限放大，下巴就像合不拢似的，嘴巴张开。
宫女小玲双手颤抖，手中的帕子滑落。在风里像一片树叶，孤零零地飘着。
“你是，公主？”
“不敢，不敢，我秦雪莹可不敢被程宝林如此称呼。我受不起啊！”说完秦雪莹手一甩，鞭子就像她延长的手臂似的，灵活地抽身，从程氏的手臂上回到了秦雪莹的手中。
无形的尴尬包裹着程馨玥的全身，她就像被冰冻的秸秆，就连这春风都吹不化的似的。
“主子，主子。”小玲轻微拉扯着程氏的衣衫。
程馨玥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不知道是雪莹公主，馨玥，馨玥再也不敢了！”
“程宝林，你刚才的威风去哪了？还有，无论如何，这大礼不是随便朝着人行的。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父皇的妃嫔，现在给我跪下。这不和礼仪规制啊，程宝林！”
“是，都是我不好。”程馨玥慢慢站起来，抖落了身上的土。
秦雪莹瞄了程馨玥一眼，从她身边走过，走向织梧，抛以一个微笑，说：“无须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多谢公主相助，我铭记于心。”
“你便是晗宝林吧！我听说了，你是我大昆祥瑞，”秦雪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程馨玥，又提高了嗓门“若是谁让你受了委屈，便是和我大昆过意不去。”
“谢谢雪莹公主，织梧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晗宝林慢走。”
织梧辞退了秦雪莹，离了程馨玥，往御膳房方向去了。
路上，织梧询问庄沁道：“你说申姑姑被杖责了，是真的吗？”
“是啊。”庄沁小声道，“今天清早，我听闻申姑姑和王曼音拌嘴，王曼音嘲笑她说……”
“说什么？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说她扶晗宝林上位，晗宝林却推辞，未曾帮她。然后，回到御膳房的申姑姑，莫名其妙被杖责十大板。我昨日去找她，却听见她在屋里哭，嘴里还嘟囔’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什么的，我要去屋内见她，却被马鹤拦下了。”
织梧听了这一通，灵敏的她嗅到了其中的诡异。
“莫名其妙地被杖责，连庄沁你的面都不见。我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走，我们快去看看。”
忽然间，不知从哪个潮湿阴暗的围墙后面，一个小宫女从路间跑出，形色匆匆地赶来，道：“晗宝林，贞妃娘娘让你到欢凰宫一趟。”
“欢凰宫，皇后娘娘宫里？”
“是。”
织梧和庄沁相视一望，庄沁眉头一皱，织梧提气，一呼一吸，朝着小宫女道：“能否等上片刻，我也好先更衣，然后去觐见娘娘。”
“贞妃娘娘说，容妃娘娘有急事，必须宝林即刻就去。”
庄沁向织梧递了一个眼神，织梧若有所思地微低下颌，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道：“沁儿，你先去回去沐祥宫吧，我先去欢凰宫。”
庄沁的眼神里有泪光闪动，她看了看前来通报的小宫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咬紧下唇，眼睛里被三个字充满：你放心。
“是。”庄沁应声，退身离开。
欢凰宫中，朱红色的纱帘，在和暖的日光里，红得像血。和深褐色的柱子呼应着，一股难以掩藏的庄重，扑面而来。
皇后与昆帝同坐三阶之上，其他妃嫔围坐宫中，众目睽睽，看着织梧慢慢走近。
“给陛下请安，皇后娘娘请安，众位姐姐请安。”
“容妃，人来了，你有什么话说？”贞妃道。
容妃从座椅上起身，向阶梯上的秦熠行礼，道：“陛下，晗宝林是东易奸细，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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