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案件告一段落，许久不来的假期。
其他人都去了不同的地方放松，江阳最后一个离开基地。他锁上基地大门，靠在大门边上点了支烟，叼在嘴里。
以往若是有个假期，梁德就要把兄弟们招到一处喝酒。肉都是不吃，死人见得多，味道也就变了。
江阳成为白猫探员这条路是梁德带进来的，对江阳来说，梁德是一个指向标。
那一年的冬天，雨夹着雪砸在这个城市上空，人们穿上极厚的衣裳抵御风寒。江阳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他刚被辞退，又被这个冬天的冷裹了一身。
街道上的行人都匆匆，对面街道却站着和江阳一样靠在商店橱窗外抽着烟的人。那人穿得很单薄，一件背心和夹克，脖子上挂了很多链子，是个外国人。
隔着二十米那么远距离，两人四目相对，江阳依然感觉到那人的眼神锐利。过了一会，那人把烟狠狠按在橱窗上，荡着链子朝江阳走过来。
江阳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逃！可见江阳那时就有了作为一名白猫探员对于罪犯的直觉。
就在江阳抱着公文包想要走的时候，梁德按住了他。
“小兄弟，不错啊。”梁德痞里痞气地挑着眉毛，“看叔我是怎么让那小子认服的。”
江阳看到了梁德脖子边上的记号，那是一只黑□□头，惟妙惟肖。梁德带着那个记号，迎上前去。
在这条冷清的街道，两个男人像拍武打片一样交手，以梁德把外国人制服结束。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梁德押着男人问江阳。
江阳摇摇头。
梁德把男人的头往上一拽，男人露出一副十分尖长的牙齿呲牙咧嘴。“这是只变异的獾。”
有人开着车，从梁德旁边经过，那个男人就被押进车内。押男人的人是身穿黑白相间制服的人，他们的帽子上有一只展翅的白鸽。
“怎么样？”梁德拍拍手，“这个世界上这种变异的人很多，你有没有兴趣？”
那是一件十分严肃而且正义的事情，从梁德嘴里说出来却像是玩游戏一样。很显然，在那时的江阳看来，他不够正经，没有相信的必要。
“没有。”江阳护住公文包就要走，梁德却伸手扯住江阳的领子。
衣服是高仿货，“嗤啦”一声，裂开了。
兄弟都是不打不相识的。梁德连哄带骗把江阳带回来组织基地，顺便把情况和任务还有变异人都给江阳灌输进去。
如他所愿，江阳同意加入。
而很久之后江阳才知道，梁德早就发现了江阳体内有白猫的潜能，所以如此。
并肩作战很久，人，说没就没了。
发现梁德的时候，他还活着，吊着一口气。
他求江阳，不要追查凶手。从头到尾一直重复，不要追查凶手。
江阳吐了一口烟雾，这也是为什么梁德的案件一直拖拉的缘故。他既想为梁德报仇，又不知道为什么梁德的遗言是不让他追查。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梁长官当晚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好像……叫啊倩。”
杨之川的话让江阳感到不安，他拍拍脑袋，把烟灭了。
两点一线的生活很忙，让江阳看起来不是很糟糕，可一闲下来时常多的是无奈。
他回到家门，钥匙转动那一刻听见里面椅子划在地面的尖锐。
门一打开，温倩向江阳举着刀子，“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江阳站定在门口，微张开双手，“是我，我是江阳，啊倩。”
温倩摇头，哭着晃动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李老师？！为什么？！”
“她是坏人，你先把刀放下。”江阳向前迈了一步。
“你别过来！”温倩双手握着刀朝空气一捅，“为什么每个对我好的人你都不放过？！为什么！”
面对这样的质问，江阳全身懈下来。是，杜奇也是，李文敏也是……温泰南也是。
“我爸爸就是这么把我托付给你的？”温倩拿着刀后退，“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不，”江阳摸着额头，无所适从，“啊倩，你听我说，是他们的罪行害了他们自己。”
因为缺少这个年纪应有的关爱，所以温倩的感情才这么容易，情绪才会波动这么大。
“我不信！”温倩大喊，“你栽赃陷害！你是为了完成任务，你这个自私鬼！”
“不是！”江阳大吼。他紧紧皱起眉头，温泰南就是因为他的急于完成任务才会变成BTC。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温倩靠着墙壁坐下来，刀子点到瓷砖上反光。
江阳低头看温倩，或许他真的太放心她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了，所以她的朋友才乱七八糟。
抽噎声在房子里慢慢散漫开来，像一把打了死结的绳索，套在江阳的脖子上越来越紧。
他蹲下来，艰难地发出声音，“对不起。”
她这个年纪承受着这些东西，多辛苦啊。温倩趴上江阳的膝盖，眼泪砸在上面，渗透到皮肤，真烫啊。
好一会，直到江阳的腿麻了，温倩出声，“我做噩梦了，他们都向我索命。”
他们？江阳一瞬间想到梁德，哽着问，“梁叔叔？”
温倩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老大，和江阳相视。
江阳一瞬间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啊倩，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温倩缩着，低下头，眼神躲闪，“我……我……我不知道……不是我……”
江阳手下越发用力，自己却浑然不知。“怎么会？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嘶——”温倩痛嘶，“我……我不知道。”
江阳一下放开手，摸摸温倩的头发，“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别怕，告诉我。”
温倩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一条水痕。江阳用手背给她擦掉，“告诉我。”
“他……”温倩动动嘴唇，“他被她杀死了，一把刀插进胸口，血喷到我身上……又烫又黏。梁叔叔让我走，他推开我让我走。他说谁都不能说，不能说……”
“他是谁？”江阳急切问，“杀梁叔叔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那是个魔鬼！”温倩使劲摇头，“我什么都看不见！”
江阳一把扯温倩到怀里，安抚道，“过去了过去了，不怕。”
用刀的魔鬼是凶手？用刀的魔鬼。江阳脑子里一团糟，在梁德尸体上没有发现BTC痕迹，所以很有可能是人为。
“那……”江阳还没说完，闷哼一声。
他的胸口准准地插入了刀，刀柄在温倩手里。
温倩推开一点江阳，面色冰冷，狠狠地拔出刀。血喷射出来溅了她一脸，血珠在她脸上装饰。
江阳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胸口，鲜血一路蜿蜒流下。“啊倩……”
温倩眼睛一闪，手足无措哭出来，“啊！你的伤……我……那个魔鬼……梁叔叔……120！”
江阳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他倒在地板上感觉到伤口在撕裂，有什么东西在萦绕。
够了，他想。这二十几年，像活了别人的几辈子，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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