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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夜晚将所有的痛苦勾出来,肆意扩大蔓延。

  薄风遥躺回沙发,病痛与孤独感,和十二年前冬季的雪夜重叠。

  他蜷缩起身体,肌肤滚烫,骨髓冰凉。

  即便多年后他夺回了玄玉,失去的双亲、错过的童年、平静的生活也再回不来。

  世人羡慕他一统江湖、风光无限,却不知,他要的不过一个温暖的家。

  京州盼嫁他的女子不少,却多是肤浅理由——因他的地位、财势、或相貌。

  所以那日在林间,才会莫名生出一丝期待。

  ——“我、我对宫主一见钟情!”

  ——“我选择来夜安宫,其实是为了能有机会看到宫主。”

  ——“我一直把这份思慕埋藏心底……”

  那一刻,他想起初见时,她抱着他的外袍满眼感激;想起他被埋伏,她明明怕得发抖,却还企图帮忙引开刺客。

  所以他信了。

  因她来自另一时空,在京州不归属于任何派系,也无利益纠葛,对她信赖更甚。许给她正妻之位,想着往后到老到死不离不弃。

  可惜……

  他闭上眼睛,盖住摇曳的情绪。

  他似乎没有那样的好运……

  偏偏就是最可信的人,再次剜了他的心……

  病来如山倒,多年未曾生病,都快忘记有多难熬。清醒片刻后,他再次深陷梦境。病痛使呼吸变得艰难粘稠,他像一只濒死的鱼,虚弱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有微凉的手触碰他面颊,舒服得不自觉凑近,舍不得离开。

  “别乱动,体温会量不准。”

  “38度4,嗯…先用退热贴好了。”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嘀咕声,他迷糊地睁开眼,沙发边的小几上点着一盏灯,女人温柔的剪影倒映在墙面,似蹁跹起舞后短暂停歇的蝶。

  逆光中,她的面容有些暗,那双眼却宛若点缀夜幕的星辰,如此明亮动人。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加重几分,破土成芽,拔节生长。

  ……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

  冗长的梦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躺在沙发上的人微微皱眉,仍沉溺在睡梦中,伏首一旁的夏云珠肩膀动了动,将醒未醒。在第四通电话打进来时,终于挣扎着掀开眼帘,从臂弯里抬起了头。

  尚且模糊的视线里,是刺眼的日光,眯眼适应片刻,这才将目光移向噪音的源头——

  铃声持续着。

  从茶几锲而不舍地传来。

  吵得人太阳穴直跳!

  夏云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看是谁扰人清梦。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估计又是推销保险的,她没有多想,直接掐断,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头刚枕上手臂,又来了一通电话,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思索着要不要再次挂断时,夏云珠终于注意到屏幕上方的时间,显示着14:26。

  脑中嗡的一响,下午有高数课这件事骤然盘踞心间。

  此时此刻她再顾不上应付骚扰电话,直接掐断调至静音,扭头直奔浴室。

  专业课向来都是两节课连上,如果她动作麻利点,兴许能赶上第二节。

  接而连三的响动中,薄风遥被吵醒,掀开紧闭的眼,眸光尚且混沌。昨天的事慢慢在脑中重现,将他平和心绪再次搅乱。

  刚才恍惚中感觉到有人把手从他掌心抽离,如果不出所料,夏云珠似乎在这里陪了他一夜……

  后背都是粘稠的汗,沾湿里衣贴在后背,使他不适地皱了眉。好在身体恢复了八分力气,热似乎也退了。

  他坐起身,扫视四周间,夏云珠从浴室走出来,脸庞发梢挂着几滴水珠,似刚梳洗过。没料到他会跟着醒来,四目相对间,她不自在地别过脸,嗫嚅道:“你…醒了啊…有什么想吃的吗?”

  薄风遥感觉喉咙一片干涩,咽咽嗓子,烟熏火燎地疼,便什么食欲都没了:“不必,温茶即可。”

  水正烧着,夏云珠依言舀了几勺茶粉在瓷杯里,边等水开边说:“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你现在没食欲不想吃饭的话,只能等我回来后给你做。”

  他压抑着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问:“去哪儿?”

  水开了。

  夏云珠弯下脖子兑茶,回答说:“去大学,就是类似国子监的地方,下午有课,我本该中午便去。”

  没心思追问为何女子也能上国子监,薄风遥起身撕下额上退烧贴,知道是他打乱了她的安排,将东西攥在手心,眼睛看着她,说:“去吧。”

  “我还要再给你量一次体温。”夏云珠把茶端来,有些烫手,放下后赶紧捏住耳垂,扬起头来固执道,“如果你烧没退,我今天就不去了。”

  她既想着逃离他,偏又在他最需照顾时示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越来越难摆脱自己吗?

  冷冽眼眸又漾起波澜,薄风遥盯着她纤细脸庞看了良久,她眼底清灰浓重,一看便知是守夜所致。

  当真不明白,她究竟是厌他怕他还是关心他……

  他又坐回沙发,对她的倔强败下阵来:“随你便。”

  就看到那张小脸上破开如释重负的浅笑,梨涡点在他心上,一时间有些移不开视线。先前与她不过几次照面,她的一举一动皆从鹰川汇报中知晓。

  后来她待嫁时,他曾多次跃身夏府屋顶,风起花舞间,他的新娘推开窗,娇俏身影立刻沐浴在月光中,明明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面容,却仿佛近在咫尺般,让人心口热得发烫。

  他弯着唇,笑容绝代风华,手中酒壶再次递上嘴边,浓浓酒香将月色都染醉,他仰头望辽阔夜空,对着浩瀚星辰,自言自语:

  “一见钟情?全京州也就你如此直白。”

  “若你真心待我,我定不相负,今生今世,仅你一个女人。”

  他把玩着腰间玄玉,指腹摸索着篆体“上”字,句句如誓言:“虽然不知你来自何处,有过怎样的境遇,但往后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你。”

  “夏云珠……”他侧目往下对面的窗户,女人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虽有几分愧意,但很快被大婚的喜悦冲淡,他顿了顿,承诺道,“……隐瞒你的事,我一定慢慢向你坦白。”

  ……

  他失神了片刻,夏云珠拿来温度计兀自忙活,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字后,松口气,欢喜道:“36度8,烧退了!”随后又低喃了一句,“这样我就能安心出门了。”

  她放下东西,慌慌张张去玄关穿鞋,系鞋带的时候,又不放心地提醒:“我记得茶几下有几包零食,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我很快回来!”

  她说完便推门离开,没有瞧见身后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眸。

  骑小黄车赶到地铁口,路上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上了地铁后才得空掏出来看,除了杨露那几通电话外,其余皆来自同一陌生号码。

  她不由疑惑,如果是推销或是诈骗,不至于这么锲而不舍。盯着屏幕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她没急着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下午近三点,地铁空空荡荡,那一头的声音清晰入耳——

  中年女音正在讲解高数题,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整个课堂的昏昏欲睡。

  猜想可能是班里同学打来的电话,便试着“喂?”了一声。

  对方压低声说了句“稍等”,声音很耳熟,但简短的两个字不足以分辨。

  一阵窸窣响动后,对方再次开口,自报家门:“夏云珠,是我,景越。”似乎换了个安静地方,说话有隐约回音。

  夏云珠握着手机,表情诧异。

  景越打这么多通电话找她,难不成有什么急事?

  “没有你的号码,我刚才以为是推销保险的,对不起。”她先道了歉,然后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下午有课,两点打铃,现在已经两点四十五。”

  他声音绷得很紧,听上去语气略显严肃,让人一不小心就听出责备意味,夏云珠不自觉站直身,解释迟到缘由:“嗯,我知道。下午一二节,刘老师的高数课。家里有点乱,昨天收拾到很晚才睡,我以为最迟12点就会醒来,结果不小心睡过头。”

  对面似乎舒了口气,太轻,她没能听真切。担心出勤率,不自觉地问:“我现在在地铁上,很快就到,老师她…点名了吗?”

  一节课50分钟,没等铃响,已有班级陆续下课休息。渐起的嘈杂中,景越告诉她:“刘老师喜欢下课前点名,你不用着急。”

  第二节课中途,夏云珠总算赶到。

  躬身从后门进去,见台上老师低头看教案没注意到她,便顺势摸去墙角,挨着杨露坐下。

  杨露正在看小说,感觉身边多了个人,放下书,悄声问:“怎么来这么晚?刘老师多苛刻的人!你前几次都没来,第一次来就迟到,不怕挂科?”

  夏云珠也没料到昨晚会突然杀出一个薄风遥,还因为她砸出的那道伤发高烧,有些疲倦地解释:“昨晚收拾房间,太累,不小心就睡过头。”

  “谁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过?又不是酒后乱.性大战三百回合。”杨露见她心不在焉,扯一把她袖子,催道,“诶,问你话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知道我多着急么?”

  “真是因为太累才倒头睡到现在,昨天兼职回家都快十点,”夏云珠撩起衣袖,卖惨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胳膊到现在都酸疼呢。”

  杨露勉强信了,嗔怪道:“都那么累了还收拾屋子,你是不是傻?你该叫上我帮忙。”

  她哪里敢?家里来了个古代人,这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两人正说着,台上的女教师忽然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直冲夏云珠而来:“倒数第二排长头发的女生,请你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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