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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

  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第16阵风

  太阳渐渐滑落,无数群山被金光环绕, 霞光四溢。天空也被韶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云海翻腾, 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崖壁上面, 几棵迎客松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瘦削羸弱, 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再大点的风都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顽强不屈,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哪怕艰难险阻, 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 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 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 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 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 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 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 她打算画五幅, 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 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奇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

  女人的话音未落,晏竟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身形单薄。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无根无枝,无所寄托。只能随波逐流,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瑟缩飘摇。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拥有旁人所艳羡的一切,也没能例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交叠——

  漫天大雨中,女孩背着包匆匆闯入他的视线,没有打伞,身形单薄而落寞。

  荒野之上,疾风骤雨。她任凭雨水浇在身上,面容枯槁,眼神完全是失焦的,孤魂游鬼一样。

  ——

  司濛先回客房了,她赶着回去画画。

  晏竟宁站在许愿池旁又待了一会儿。

  香客们渐渐散去,偌大的后院重归宁静。

  “晏先生还不休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蓦地自身后响起,音色浑厚沧桑。

  晏竟宁转身,见天一大师站在了他面前。

  “忙了一整天,您还不去休息?”

  老者和蔼一笑,声音爽朗,“正打算回去,看到晏先生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一起走吧,我也准备回去。”

  两人一起离开后院。

  “都还来不及恭喜你得偿所愿。”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天一大师倏的开口。

  大师的话让晏竟宁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大师慧心慧眼,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他怀了什么心思,老人家铁定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么久一直当做不知道,不过就是不愿点破而已。

  他露出笑意,“谢过大师。”

  “大师,司濛的状态好像很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天一大师脚步一顿,继而说:“司小姐跟我说了,她失眠严重。”

  “不仅失眠,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儿。”男人清俊的脸庞上难掩担忧,“我遇到她那日,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睿智的老者抚了抚斑白的胡须,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发生了大事。”

  她遭遇人生劫难之日,他们相遇了。缘分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没有规律和章法可言的。

  “我该怎么做才行?”他追问。

  “你帮不了她的。”老者长叹一声,“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司濛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那刻还真有些怔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那天早上在陌生的酒店里醒来的感受如出一辙。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十点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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