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人的黑船
“你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又没有什么天赋，怎么可能看到怨灵？”云南凉声问道。
云西将那颗珠子重又放进衣领里，“我在梦里去找鬼差，找他们要方法。他们就给了我这颗珠子。”
“什么珠子？”
“可以吸食魄元金芒的金珀珠。”
云南还想追问珠子的具体用途，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眼角余光一扫，原来是其他船客，有说有笑的，正寻找着观赏河灯最佳位置。
云南噤了声再不言语，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场合。
“云南，”云西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说道：“对于你与三雨兄的一体双魂，你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
云南一滞，随后自嘲般的笑了笑，哑声回答：“到底是我强占了三雨兄的身体，总要想办法离开。”
“离开？”云西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你说的离开，包括彻底消失？”
“我本就是你强拽下来的一缕残魂余魄，消失也是理所当然。”
“我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你有新的肉身，三雨兄也能恢复正常。”云西语声坚定。
“比起这个，”云南轻笑着耸了耸肩，“我现在更关心你怎么从这艘船上脱身，毕竟这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船。”
云西轻松一笑，“不愧是大明第一天才少年，才几眼就摸清了这船的底细。”
云南不动声色的环视着船上的人们，“白天还好，若是晚上动手，即便能看穿他们的伎俩，凭你我身手，绝无胜算。”他又说道，“四围都是水，真到了关键时刻，你难道想跳船逃生？”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云西环抱双臂，挑衅般的说道。
云南不觉挑眉，“怎么，把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用到我身上了？”
“既然敢上船，我就有对策，只要你把船上所有可疑都告诉我，我就办法逃出升天！”
“那怎么个赌法？”
“黑船我能解决了，一体双魂的事，你就要听我的。”
“还是等你活着走下这艘船时再说吧。”云南不置可否。
云西冷冷一笑，“那咱们就走着瞧。”
“那就开始你的表演吧，我拭目以待。”云南抬手扶住斗笠，将帽檐放低了几分，才转过身，向船舱方向走去。
云西回身一笑，“好啊，那这回咱们就演出一番刻薄小人找茬记。还好现在借助三雨兄的肉身，你不怕别人接触，行事便利许多。”说她也抬步跟了上前。渡船上，船客们三人一群，两个一伙的，都站在围栏边，兴致勃勃的观赏着难得一见的灯河盛景。
人群之中，一名粉衣少女异常显眼。纤细的腰肢，粉白的脸蛋，手上还捏一方锦帕，半掩着唇，望着河中那些忽明忽暗的莲灯，盈盈涌动。她身边还跟着一名白胖的中年妇女，不时的说笑。
云西抬眸扫了粉衣女一眼。
同船几日，经过一番留心分析，她对这位小姐的身份也算了解一二。粉衣女姓杨，是个世家之女，而那个女佣，被叫做李妈。
李妈腰间别着一个不大的白棉布袋。她记得，那是船老板看杨小姐食欲不振，特意教厨子单做了开胃的点心，刚才叫小二奉给杨小姐的。
思及至此，云西特意转了方向，大步朝着孙小姐走来。
自顾自前行的云南脚步一滞，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跟着云西缓步而来。
正伸着小胖手指着河中莲灯的李妈，感知到两人脚步，立时警觉起来，瞪圆了眼睛将孙小姐护在身后，似乎唯恐两人会对小姐不轨。
其实也不怪李妈多事，这一黑一白两个船客，行为举止实在太过诡异。
白天黑夜的总是带个斗笠不说，还几次三番的跟船上小二起争执。
不是嫌弃饭菜难吃，几次进到厨房，自己示范烹饪。就是因为一点琐事跟船家吵起来。船上乘客谈起这两人，没有不厌烦的。
而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诡异。
说是兄妹吧，黑衣女子对待白衣男子没有半点家人的感觉。说不是兄妹吧，白衣男子又跟别人介绍他们是亲生兄妹。
李妈心中不耻，天知道他们是不是什么暗藏隐情的特殊男女！可一定不要跟她家冰清玉洁的小姐沾上任何关系才好。
“这不是杨小姐吗？”云西环抱双臂，语调里满是轻佻的戏谑，“今晚可是鬼节呢，您身子这么娇弱，在外面吹夜风可小心别中了邪呦。”
李妈一个挺身拦到云西面前，嗤笑一声道，“多谢姑娘提醒，我家小姐自有老身照看，不劳姑娘费心。”
杨家小姐一时也紧张起来，躲在女佣身后别过了身子，不做声响。
云西斗笠颤了一下，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李妈说得是，在下确是多事了些。只是李妈，您呢，毕竟上了年纪，又要照顾小姐，又要看顾那么多贵重行礼，怕是首尾不能兼顾呢！”
李妈眼角瞬时皱起一片细纹，刚要回嘴，肩上就被人重重按了一下。
她回过脸，只见自家小姐正按着她的肩膀，在示意她不要再争执。
李妈本来准备跟云西好好杠上一杠的，对上自家小姐禁止的目光，到了嘴边的不甘心也被生生咽了下去。
云西也起了兴致。
穿越古代快一年，她还没跟过真正的名门闺秀打过交道呢。这会一定要见识一下活的贵家小姐究竟是什么做派。
只见杨小姐傲然抬起头，直直迎上云西视线，冷然说道：“姑娘这话说得奇怪，你我同为女子，劝我回避这中元节夜风，你自己却要独自欣赏？”
“呦，”云西斗笠颤了一下，随即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看不出杨家小姐还是个不让须眉的女巾帼，胆魄真是过人。不过您也别恼，云西此语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担心李妈又要照顾小姐你，又要看顾那么多贵重行李，怕是照顾了这头，那头就要疏忽。毕竟上了年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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