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背我吧

　　官术阳立时惊得后撤了半步，随着墙纸张张撕落，整整一大面墙都现出了刺目的金光！

　　无论是汪守泰还是杨沅芷，都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慑在了原地。

　　门外众人更是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珠子一时间都不会动弹了。

　　“金箔？”即便亲自押运着十数万两黄金，官术阳还是被眼前壮丽的一幕惊得结巴起来，“这···这些都是金箔？”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片惊叹声，有人控制不住双脚的就要往里面冲。

　　“且慢！”汪守泰一声厉喝，张开双臂就拦在了门前。

　　船客们皆是一惊。

　　随即有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赤红着眼睛，指着汪守泰鼻尖骂道：“大爷的金子就在眼巴前，你自己个儿进去了，却拦在这儿不让大爷进，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云西闻声斜斜瞥了一眼，没有作声。

　　她提前就为汪文言画好了道，凭着他的心智手段，压制住船客们的情绪应是不难。

　　果然，汪守泰没有半分惧色，他直视着船客，从腰间掏出一块方牌，亮在船客面前。

　　冷冷说道：“你说得不错，汪某人是没有这个资格，但是本官的官职却有这个资格。今夜之事，上岸之后都要到官府一一备案。莫说这些金子，就是船上诸位，也要辛苦跟汪某人去衙门走一遭！”

　　方才还底气十足的胖船客，眯细着眼睛瞧清了那块腰牌，立时缩起脖子，再不敢言声，面色更是如纸惨白。

　　“现在，还请诸位先各自回房。”

　　汪守泰负手而立，环视着众人，傲然说道：“丢失金子数目方才都已登记。待到上岸由官府同意计算核查后，自然会分还诸位。但凡有不服生事的，与水匪同罪！”

　　正指挥着官术阳揭下金箔的云西，听到这里也不觉有些意外。

　　虽然她早就猜到汪守泰能镇住局面，可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这一屋子的金子，足够晃瞎人的眼，更足矣激起人心最深处的恶意与贪婪，只凭两句话，根本不足以压住濒临疯狂的人们。

　　显然，他腰上那块牌子才是关键。

　　能坐上这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寻常身份怕是根本震慑不了他们。

　　镇得住他们的牌子，背景定然足够流弊。

　　指挥着官家仆人将船客们全部送走，汪守泰才关好舱门，转身走到云西身边。

　　他俯身捏起一片金箔，皱眉问道，“云姑娘，你是怎么看出这些金箔玄机的？”

　　云西头也不抬的道：“一般水匪打劫，都是把人杀了直接扔进河里了事。但是他们却不嫌费事，要把咱们都烧了，可见这京城水界的检查真的很紧。既是检查，就会有上船检查，一大堆金子保不齐就要露馅。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人看不出这些是金子。之前有人玩笑说总不能在炉子里吧，我就突然想到，不会在炉子里，却可以用炉子改变金子形态。”

　　“是了！”汪守泰满面笑容的接口道：“只有这间屋贴着墙纸，叫姑娘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云姑娘云公子真是奇人！”杨沅芷抚着冰滑的金箔，忍不住的赞叹道。

　　“就是就是！云姑娘，你们天生就是大神探哪！这么大的本事，只当一县小吏实在是太屈才了，等进了京城，我一定将这事禀明家父，叫他把你们调到提刑司衙门！”官术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云西站起身，拂了拂双手，朝着三人躬身一拜，“雕虫小技，叫诸位见笑，”她话锋一转又道，“现今所有的事都齐了，正巧汪兄又是官身，剩下的事就仰仗诸位料理。云南天生体弱，执了这么久的舵，我怕他吃不消，这就去看看。”

　　汪守泰点点头，“云姑娘且放心去。”

　　云西直起身撤步就要走，却听到杨沅芷忽然喊了句：“等等！”

　　云西转过头，望着杨沅芷笑笑说道，“杨小姐还有事？”

　　杨沅芷上前两步，脸上满是崇拜，“沅芷跟着姑娘长了很多见识，真的很想跟您再多学些东西。”

　　“杨小姐过奖，有想知道的，云西定当知无不言。”

　　“之前看姑娘比这个手势，”杨沅芷说着，对着云西模仿着做了一个手势，“可是什么暗语行话？”

　　云西一看那手势，脸登时就绿了，上前一把捂住了杨沅芷的手。

　　这手势本是她撩到船小二时，下意识发狠解气比的一个中指。

　　前世，她叱咤风云久在黑道江湖浸淫，早就沾染了一身彪悍的恶习气。

　　虽已被云南调教近一年，潜意识下，还是会露出些凶恶彪悍的本性。

　　杨沅芷被云西意外的反应弄得一愣，后面的汪守泰与官术阳也好奇的转过头，疑惑的望着两人。

　　“有···有何不妥吗？”杨沅芷一脸无辜的问道。

　　“呃···”云西尬笑了一下，放开杨沅芷，无奈信口胡诌了起来，“这手势是江湖黑话···意思是我很厉害，很牛气。”

　　杨沅芷恍然大悟般的抬起头，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着她，又认真比了一次中指，“云姑娘，我没有逢迎的意思，你真的很厉害。”

　　无邪的笑容配着粗俗的手势，实在有说不出的诡异。

　　听到这里，汪守泰与官术阳也都模仿着对云西做起了手势。

　　“云姑娘，你就是真厉害！”官术阳说得十足诚恳。

　　云西本能的又上前，扑住了杨沅芷的手，憋红了脸，嘴角抽搐的皮笑肉不笑，“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江湖最粗鲁的黑话，可不是杨小姐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该用的。”

　　杨沅芷这才明白云西为何这般急切，小脸登时通红一片。

　　看着她无比娇羞的模样，云西心中忽又起了戏谑的玩心，抬手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笑道：“这个手势也是夸人的，却斯文很多，以后小姐可以对云西专用。”

　　“好了好了，”汪守泰笑着打断，“沅芷，你就别调皮了，耽误云姑娘的正事。”

　　杨沅芷掩唇点了点头，对云西羞赧一笑道：“沅芷受教，多谢云姑娘。”

　　不知为何，云西心中忽然略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杨沅芷明明是个性格鲜明的富家小姐，这会怎么就这么害羞了？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没有多想，告了辞，就匆匆出了火炉房。

　　官术阳正撕金箔，摞金箔干得热火朝天，瞥见杨沅芷还怔愣的盯着门口，忍俊不禁的打趣道：“杨家小姐，一个手势而已，还没想明白哪？”

　　杨沅芷冷冷回了官术阳一眼，连茬都没搭。

　　官术阳一时有些不忿，刚要恶语相向，就被汪守泰笑着打断，“沅芷，怎么了？”

　　杨沅芷这才转过身，帮着撕起墙纸，声音因羞怯而低如蚊蚋，“没什么，只是看云家兄妹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互相明白，沅芷很羡慕。”

　　说完，她两颊又泛起阵阵红晕。

　　官术阳与汪守泰压根就没听清她的话，见她帮忙，也就各自忙活了起来。

　　待到所有金箔都被收拾好，船已经行驶到了京郊码头。

　　在众人的簇拥下，杨沅芷与官术阳一左一右的跟在汪守泰身后，登上了甲板。

　　码头上燃着一片火把，火把下面都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各个身材笔挺，表情严肃。

　　虽然穿着便服，身上却有着十足的官派气势。

　　“守泰！沅芷！”火把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矍，目光坚毅，颌下一缕美髯随风轻扬，一望既知是个板正严肃个官场中人。

　　“爹爹！”杨沅芷兴奋的挥起手帕，朝着那人致意，等到甲板一放下，杨沅芷提着裙角，迫不及待的就跃下了船。

　　“爹爹，你都不知道，这一行有多凶险！”杨沅芷奔到男子近前，挽着他的手臂，皱着眉撒娇似的说道。

　　“文孺兄！”汪守泰拱着双手，与官术阳一起走到了近前。

　　听了女儿的诉说，被称作文孺的男子立时皱起了眉，“守泰，水路不太平吗？”

　　汪守泰点点头，“遇上一搜黑船。”

　　“岂止不太平，”杨沅芷重重说道，“我们都差点被水匪填进炉子，多亏了云家兄妹——”说着她转身挥手就向船上指去。

　　可是身后只有普通船客，白衣云南与黑衣云西早已不见了踪影。

　　汪守泰与官术阳也发现了异常，刚要出声询问，就见执舵的老者跟上前来，恭敬回道：“云家兄妹一早就请我代为掌舵，他们只说还有急事，就下船了。”

　　“怎么可能？”杨沅芷意外出声，“我不是第一个下船的吗？他们怎么会先下船？！”

　　汪守泰言立即上前拨开火把士兵，急急向各处岔路望去，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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