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回大启 2
夜君泽一行人出发时是第二日的午后，他们以狩猎为由出了王帐一路南下，绕过了格萨所带领的结盟队伍，昼夜马不停蹄的赶往伤寒关。
原本以为一路无阻的他们，却在距离伤寒关四十里的丘陵地带遇到了伏击。对方共五十人，身着黑色蒙面服，手握长剑算准了他们所经之路在此等候。
那日的天，艳阳高照，贺兰明和恒觉刚替夜君泽找了一处可以纳凉的树荫所在，却在坐下时察觉到了周围弥漫的杀气。
贺兰明不过和恒觉望了一眼对方的打扮及握剑的姿势，便知夜君洺终于是按奈不住要对夜君泽下手。可让他们更加担忧的是，夜君泽出关这样隐秘的事情，竟然还是被对方知晓。
这件事知道的不过寥寥数人，除了曹正和寒川，就只剩下陪伴在夜君泽身边的他们，全无半点走漏消息的可能，究竟是谁会知道的这般详尽，竟然连他们何时入关都算计的这般清楚？
贺兰明想到这里一边御敌一边心中来气，从鄞州临走时夜琮特意交代查出夜君泽身边的细作，可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若是夜琮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绣花枕头不值得托付？
一想到这里，贺兰明手中力道便又多了几分，既然是夜君洺已然对夜君泽起了杀心，她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夜君洺派来的是他暗卫中的佼佼者，出手速度之快打发之精细远超他们预估。因此贺兰明和恒觉率先变换了打法，从双人协作变成了各自击破。而夜君泽则被曹文远护在身后，待贺兰明和恒觉支撑不住时再行出手。
对方断定贺兰明和恒觉是全力以赴，因此下手招招都是杀招，几乎耗尽了二人所有的精力。
贺兰明眼看自己体力不支无法再全力御敌，反而停下手中的剑，故意吼道：“既然我们敌不过，不如让我们死个明白！”
恒觉一听忙奔到了贺兰明身前，而曹文远此时也护着夜君泽靠近了贺兰明所在。
对方首领见状，也停下攻击，上前一步道：“主上有令，杀无赦。”
夜君泽微眯着双眼，透出愤怒的神色问道：“好一个主上，竟然敢谋害大启当朝亲王！”
对方不答，贺兰明冷笑一声，冲着夜君泽道：“能清楚知道我们所在，恐怕这世间也没有几个。王爷，不如你好好猜一猜。等心中有了答案，做鬼也好去找他报仇。”
夜君泽早已将藏在袖中的短剑握紧，乘着他们对话的当口观察对方包围的漏洞，小声递话给曹文远道：“西侧守卫空隙较大，一会儿你便从那里冲出去，奔去伤寒关。”
曹文远犹豫道：“王爷，对方人多，若我走了仅凭明歌和裴衡只怕对付不了。”
夜君泽闻言一笑，朗声道：“按照约定，曹帅的队伍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只要贺兰明和裴衡拖住他们，这群人只怕一个也逃不了！”
此言一出，贺兰明和恒觉心中有了底，既然曹正片刻就到，他们便有了更大的胜算，不过是多撑一会儿罢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夜君泽所言不过是虚晃一招。但这一招的确也让对方有了忌惮，加之贺兰明和恒觉的攻击，一时间形势扭转反而占了上风。而曹文远亦突出重围奔向远处的一处山丘，那里有一处哨口是哨兵监视之所，里面早已存放了狼烟和信号弹。
对方首领看着被杀的同伴和远处飘散的火红色烟花，心中吃不准究竟是真是假，想来想去，他做了手势，众人便停下攻击，迅速退向东边的山林。
刺客退去，他们三人犹如散了架一般瘫靠在身旁的树干上，贺兰明仰头望着天擦了一把鬓角的汗渍，扭头望着面色沉重的夜君泽道：“王爷，曹帅他们何时能到？”
夜君泽蹙眉望着贺兰明，叹了口气道：“没人会来。”
贺兰明大惊和恒觉对望一眼，只听夜君泽缓缓张口道：“如果不这般说，只怕明年今日本王坟头上的草都有三寸高了。我来津梁多年，也知这军中不单单只效忠曹正与我，亦有他人眼线暗中窥伺，这些年我不动声色只为查出幕后之人是哪方势力，只是如今看来还是我仁慈了。不论是哪方势力，都该除之而后快。”
恒觉咧嘴冷笑，道：“王爷英明。”
夜君泽看向恒觉，终是又叹了口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对方已然动了心思，这次回去只怕前途更是曲折，裴将军还愿意留在津梁于本王效力吗？”
恒觉瞅了瞅夜君泽的目光，将自己的目光挪向远处的天边道：“我裴衡一生不喜欢伺候那么多主子，是生是死就看王爷这一搏了。”
贺兰明听着二人对话，心头说不出的惆怅，夜君洺既然已经对自己的弟弟动了杀心，再夹杂其他势力在津梁的交汇，夜君泽这条帝王路荆棘丛生，竟是异常难行。她不禁将目光再次投向一旁的夜君泽，只见他两鬓汗滴沿着下颌滴答，双眼布满血丝，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她转而又看向盯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恒觉，虽然状态比夜君泽好上许多，但此刻也是精疲力尽气喘吁吁，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不论如何她都会陪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难关，直到自己化为这尘世间的一缕幽魂。
她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次回去，该杀的该查的一个都不放过。”
夜君泽盯着贺兰明无奈一笑，起身向自己拴在不远处的马匹行去，道：“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对方回过神来反扑，你我都再无还手之力。”
贺兰明不由和恒觉对望一眼，也跟在了夜君泽身后，跨上马不敢有一丝耽搁向着伤寒关城楼奔去。
经过此次暗杀，夜君泽一路上几乎再未张口说过话，等与曹文远汇合后，便马不停蹄的回了伤寒关，连夜召集了才到津梁的黄柏年以及先遣的几名中书省大臣重新商议了结盟细则。
当黄柏年看到风尘仆仆的夜君泽时，他心中除了震撼，还对这位边关王爷有了更深的敬佩。他曾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不过是长在宁王和襄国公羽翼下不谙世事的幼畜，如今看来，他早已羽翼丰满只待振翅高飞，翱翔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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