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胡绯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回话，那边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快掀翻了屋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也别想好好回去。”
胡绯顿了一秒，声音挺大的回答：“你转告她，敢动我弟弟一下，我叫她儿子床上躺三个月。”
胡绯转身奔出校门，正撞上卢薇薇提着早点，卢薇薇喊她：“上课了，你干嘛去啊？”
“蒋初出事了，我过去看看。”胡绯把书包扔给她，边跑边答了一句。
胡绯一只脚踏进办公室，就被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揪着衣服嚎上了：“你是蒋初家的吧？啊？你就说吧，蒋初是你什么人啊？啊？你是不是蒋初家长！”
胡绯愣是没找到答话的机会，中年妇女撒泼的战斗力彪悍无人能敌，胡绯作为一个脸皮挺薄的五好少女，正面刚上毫无还手之处，只能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七八岁的蒋初小同学，还没有不打女人这个概念，本来就是一肚子委屈，看见胡绯一进门就被敌人撒泼的气势镇住了，立即一鼓作气狠狠的撞上了敌人的肚子，把人撞的一个倒仰，靠扶在门板上。
“看看，你们都看看啊，就是这个野孩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对方挨了这一下，更加有理有据的扯着喉咙哭上了，“这是一小啊，是最好的小学了，我花钱出力的把儿子送进来，是想让孩子跟好学生在一起学好，你们学校这尽招了些什么人啊？开学才几天，就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了！”
屋里的几个老师立马围上去劝着，其中一个戴着眼睛的女老师，应该是蒋初和被打小男孩的班主任，拉着另一个小男孩冲着胡绯一指：“你是蒋初的什么人？他哥哥怎么没来？你自己看看，蒋初把同学打成什么样了？”
一直抽泣着的小男孩很合时宜配合恰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胡绯看他一张脸上像是刚从泥窝里滚出来的，身上的衣服前襟上还挂着个明晃晃的大脚印。
又转头看蒋初，胡绯没跟任何人说上一句话，先把蒋初搂过来，半蹲下问他：“你挨哪里了？疼的厉害吗？”
两人在短短吃鸡战斗中培养出来的默契，令机灵鬼蒋初小朋友立即发功，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欲掉不掉的，抽噎着低头，可怜巴巴的说：“肚子，我肚子疼。”
胡绯装模作样的掀开他衣服，本来准备看一眼就放下，没想到蒋初肚皮胸口竟然一片淤青，当场就炸了。
“你们瞎啊！”胡绯吼的声音都发抖，“那小子就衣服上两个鞋印子，还不知道是谁踩的呢！我们蒋初这是谁踢的？”
胡绯开始脱外套捋袖子，一副要算账的模样：“那位小朋友，你站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那位小朋友受此恐吓“哇”的一声一头栽倒撒泼妇女怀里，边哭边喊：“妈，让他走，我不要跟他做同学，你让他滚蛋。”
胡绯很久没气成这样了，肺都要气炸了，偏生那孩子妈指着她说：“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不解决，我跟谁都没完！这一天天的，日子长着呢！谁家家长放心把孩子搁这啊？”
“那你想怎么着啊？”胡绯瞪着她，“你想怎么解决？学校是你家开的吗？”
“让他走，学校的机房都是我家捐的，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想留在这里上学？”那小孩妈激动的冲过来，半途被几个老师拦着，隔着半米多的距离，指着蒋初，一脸嫌弃的说，“龙生龙，凤生凤，杀人犯的儿子，怎么能跟我们在一起上学，就该去少管所！”
蒋初一张小脸霎时褪尽血色，眼泪憋了回去，握着拳头不说话。
胡绯握着他的手，蹲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蒋初，如果别人总是得寸进尺，你就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怂了。”
蒋初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胡绯托着他的拳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双手合十，与他握紧，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打回去，告诉他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跪下叫爷爷。”
蒋初咬着牙，突然一声怒吼冲向那小男孩：“杜子元你个小骗子！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跪下叫爷爷！”
胡绯扶额，蒋初的声儿都偏了，她没分清喊的是“小胖子”还是“小骗子”什么的，但是打架的时候喊这个，实在太丢范儿了，一点气势都木有！
蒋初虽然不爱打架，但是胡绯带他玩的时候，测过蒋初速度和力量都很足，毕竟小孩儿天生基因强悍，又被他哥哥养的好，是个结实白嫩的宝宝。
结实的蒋初小炮弹一样，一头撞过去，把叫杜子元的小孩撞的坐了个结实的屁股墩，蒋初利落的翻身一下压在他身上，开始挥拳揍他。
但是在拳头砸到脸上的半寸前，蒋初停下了拳头，他下不了手打人。
小孩的妈已经状若疯狂，冲过去就想一脚踹开蒋初，胡绯等她先动手，等的花儿都谢了，此时低空悄悄扫了一脚，绊的她一个趔趄，胡绯立刻好心的伸手去扶，喊道：“哎呦大婶，您当心点啊。”
话音未落，胡绯在她肩膀上一推一转，搭在她后脖颈的手上略微使力，大婶的脸，直冲着旁边桌子上一个花盆砸进去了！
大婶挣扎着咆哮着啃了一嘴的绿叶子，鼻子嘴巴上带了点泥土，气的发抖骂道：“你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的!成心打我！”
“啊。大婶，”胡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认真的解释道：“可不能这样说，我要是故意的，怎么不得把您往旁边那花盆里按才解恨啊。”
众人望向旁边那盆仙人掌，不由自主齐齐打了个寒颤。
大婶揪着满脑袋的草，怒气爆发到顶峰，吼道：“就这样的家庭，有娘生没娘管的，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就这种杀人犯苗子，长大也是社会败类，凭什么在这上学！我现在就报警把你关进去！”
“你报！”蒋野冷着脸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脸上一片平静，偏偏胡绯能感受到，那平静下隐藏的怒火，有种下一秒他就能把门一关，抄刀把这里灭门了的血腥气。
胡绯抱着蒋初，看到蒋野往后勾起一脚，踹上了办公室的门！！！
胡绯抱蒋初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下，呼吸突然急促，说不清是紧张担心还是兴奋刺激，如同飞絮飘过肌肤，引起一阵颤栗，感觉后背都沁出一阵冷汗似的。
蒋野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又冷又狠，“给你三分钟，报完110还能打个120。”
办公室里温度瞬间降到零度以下，一众老师加大婶儿，居然没一个吭声的。
气场这种东西，虽然归类为玄学，然而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比如现在谁都能感受到，蒋野脸上的阴沉能当场下一通特大暴风雪，没人怀疑下一秒他就能一掌把你劈胸开腹，一拳让你口吐白沫。
管你捐的是机房还是厕所！
“你要是敢弄的我弟弟上不了学，我就让你全家出殡。”蒋野低声说。
胡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受到，蒋野的特别，特别野性的一面。
这是第一次，他在蒋野身上看到他阴沉，狠辣的一面，这个蒋野，才能让人跟种种传闻重合起来，而不是在胡绯面前，时常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好的蒋野。
这样的蒋野，让她很新奇，又很好奇，忍不住总想多琢磨琢磨他。
而鲁迅说过，一个女人一旦对谁产生了好奇心，那就离爱上他不远了。
打住，鲁迅并没有说过，此条不成立，划掉。
经过这一场，胡绯看出来蒋野在本地是颇有名气的，但是名气的来源不怎么光彩，不过足够让他站在这儿就没人敢动蒋初。
尤其是校长出现以后，甚至对蒋野挺客气的，把两个孩子让老师带回去正常上课，把蒋野和胡绯招待到办公室喝茶，自己去解决大婶的问题。
胡绯小声问：“你认识校长啊？那蒋初不会被开除了吧？”
“嗯。”蒋野说，“没事，他不敢。”
“你怎么过来了？卢薇薇跟你说的吗？我感觉蒋初打电话给我，是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揍他吧？”胡绯有点担心，说，“你回去别揍他啊。”
“嗯，他是，怕我打人，从小就怕。”蒋野看了她一眼，把刚倒好的茶递给她：“多喝点水。”
胡绯摸了摸嘴角，灌了一口水，又说：“真的不怪他，你别揍他啊。”
“从小到大，我就没揍过他。”蒋野叹了一口气，说，“你手还没扬起来呢，他那边已经开闸了，哭的跟我揍的他三天下不了床似的。”
胡绯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忍不住乐了，呛的咳嗽了几声。
校长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处理的结果还算公正，基本上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小孩子嘛，打个架很正常，让老师教育教育，多看着点，就好了。
至于那泼辣的大婶，校长直接给大婶老公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打了蒋野的弟弟，立刻胆战心惊的把老婆绑了回去。
出了一小的校门，两人沿着墙边慢慢的走着。
这一片都是学校，这会都在上课时间，学生关在校园里，四下里挺安静的，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蒋野本来就话少，两人一前一后这么走着，再不说话，气氛怪怪的，总感觉这两人跟有仇似的。
胡绯主动了一回，还惦记着蒋初，有点心疼的说：“应该把蒋初带回家，肚子上青了一块呢，现在小学生打架都这么不讲究了。”
蒋野回头看了一眼，说：“没事，自己惹的事，就得自己扛着。”
胡绯虽然刚刚被他那无敌的气场震慑了一下，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不怕事儿也不怕大佬的少女，为蒋初抱打不平：“这又不怪他啊，是那小男孩欺负女生，蒋初才跟他顶上的，刚才那小男孩也承认了，蒋初就推开他别欺负女生，反而被他踹的肚皮都青了。”
蒋野慢慢的走着，停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不怪他，我也没说他做的不对。”
胡绯抛给他一个不懂的眼神。
蒋野愣了下，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垃圾桶，轻声说：“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后果是轻是重，都得自己担着，疼也好，哭也好，都没人能代替你。我希望他，下一次，做任何事之前，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的起后果。”
胡绯认识蒋野这些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句子，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消化了好半天，才抓住重点。
“老大，你跟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孩谈这个，太沉重了吧。”胡绯皱着眉头，不满的说。
蒋野说：“我家跟别人不一样，你也听到了。有些话，再难听，也是事实，只能把这些扛着。谁叫那是生养了我们的人呢。”
蒋野说长句子的时候，语速挺慢的，断句清晰，沉稳有力，透着一种坚毅的力量感，就是挺舒服的，而且声线很好听，低沉的有点性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都能让人听出一身鸡皮疙瘩的性感。
“这是理由吗？我听说过父债子偿，还没听说过父骂子挨的。”胡绯有点生气，说不清为什么，有点心疼，“什么鬼的龙生龙凤生凤，我偏不信。”胡绯这个声控，对于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据理力争的状况，而不可思议，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
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看着他说：“我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话，就是BZ养的小狐狸精，小三儿的女儿也是小三的料，那些女的找上门来，堵不到我妈，就堵着我骂，我还没有蒋初大，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你看看我，我像会做小三的样子吗？”胡绯一把扯开脸上的口罩，眼神清亮，五官明媚，正是阳春白雪，艳光四射，然而她指着自己的脸却说，“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要这张脸，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女学霸也允许长得好看啊，我偏不靠脸吃饭，我就要考年纪第一，全校第一，全市第一，将来还要考全国第一，碾压所有骂我注定要靠脸吃饭的人。”
“所以我说呢，再多的流言蜚语，都不如实力说话，” 胡绯语气平和的说， “自从我考了全市第一，考进了Q大少年班，就再也没人这样骂我了。”
蒋野看着她，顿了一会，说：“你很厉害啊。”
“我不是……”胡绯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跟特意显摆求夸奖似的，清了清嗓子，强壮淡定的说：“我说的你明白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蒋初可以……以后，我可以，我会让蒋初用分数狠狠打回去。”
说到学习这种事，胡绯本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学神气场，一锤定音的下判决：“全省第一的小孩，想去哪个学校就去哪儿。放心吧，一小以后会跪求着你，让蒋初留下的。”
蒋.未来.学霸.初，刚坐进教室座位上，就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蒋野笑着看她，眼神温和，就跟刚才那个凶神恶煞要给人全家出殡的人，完全不是他本人一样。胡绯正感叹着，就感觉到蒋野摸了摸她的头，点头应了一声。
跟摸蒋初脑袋似的，充满了亲切感和那种……胡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在这一霎那，好像突然体会到了她内心一直羡慕渴望的东西，亲切，家，全身心的关注，来自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像是长久压抑的某些情感急切的期待着得到回应。
胡绯鼻子有点酸，感觉眼泪又要喷涌而出，一个女神，大庭广众在一个帅哥面前吸鼻子，不是什么美观的事。
她就想揉揉鼻子，手刚抬到下巴，蒋野的手从她头上顶额头顺着脸颊一侧，滑到她嘴角，指腹轻轻的在她唇峰上擦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问：“你怎么了？又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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