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青楼纨绔戏笑柄
沈初抬眼看见熟悉的红衣身影，不禁心里紧一下，暗暗喊出他的名字，表面却强作镇定，装作不认识，假装没听见，三步作两步走。
“道长不找人了？”奚岚道。
沈初整理情绪，心想他并不是认出自己，只是跟别人一样在笑一个道士进青楼找男人而已，转身抬头道：“难道施主有见过贫道所说之人？”
奚岚展开扇子挡在下半脸，道：“道长莫急，上来坐坐，喝杯茶，我慢慢跟你说。”
招揽客人的风娘见奚岚开口留客，先是一愣，而后过去推了把木然站立的沈初，皮笑肉不笑，磨着牙道：“张公子让你上去喝茶是你这臭道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愣着等我抬你上去么！”
一会又恢复尖声，道：“哎哟喂，人家张公子都开口了，道长就留下玩玩，一路奔波也累得紧，坐下来喝杯酒当洗洗风尘呗，呵呵呵呵是吧张公子！”还不快爬上去！
张公子？什么张公子，指奚岚？
一头雾水，沈初身不由己被她推了一把，怕再不上去得罪了这般贵客会被她当场煎皮拆骨，过去喝杯茶也没什么，而且刚才感觉到这里有鬼气，奚岚很可能见过九天，说不定就知道他的下落，思量片刻，头脑一热便拾级而上。
在楼下没发现，原来楼上的光景远不像看的那么简单粗俗，镂空花屏风围隔成一处偌大空间，绣金边的地毯白花铺地，中央置一古筝，绝色女子信手续续弹，琴声婉转动听，周边灵动素女面带笑意，手抱琵琶和音而起，檀木软垫榻上的奚岚换了身高贵的暗红衣服，被一群牡丹花饰的女子团团围着斟酒递茶，好一幅公子醉倒百花中的画面。
沈初一时失去了言语，站着老远盯着奚岚不知所措。
还是奚岚开口邀请才回的魂，轻咳一声，顺手摸了摸嘴边，确定胡子还在，才过去落座，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呛得她差点喘不过气，使劲憋住才没至于失礼。
一杯茶喝尽，抬头对上奚岚的双眼，心跟针扎了一下似的收缩，移开视线看旁边的女子来使自己淡定些，却冷不防的受了诸多女子的集体白眼，只好把视线落回手中的茶杯，捏了捏，递过去道：“还有吗？”
奚岚一笑如春风过岗，拿起白玉酒盏给她倒酒：“道长喝杯酒！”
沈初眼角余光意识到一道道或妒忌或嘲笑的不友好目光在发散，直直投射过来，淡定拿开茶杯，道：“贫、贫道喝茶就好！”
“真不知好歹的道士！”
“张公子给他倒酒还不受呢！”
“瞧他那扭捏样，还修道之人……啧啧啧！”
沈初忽视去这些流言蜚语，奚岚还在坚持要给她敬一杯以示礼待，她没办法只好推杯过去，接过酒一饮而尽，顿时头皮发麻，热气自头涌至脚，鼻子发酸，两眼刺痛，原来自己不会喝酒的！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穿帮暴露身份，忍住，关键时刻得忍住，内心大喊三遍，端正！大方！我是道长！
她两眼泛着水光，道：“真是好酒！多谢施主盛情，贫道何其有幸！”
不知为何，奚岚却笑得更欢，道：“道长可真是位奇人！”
“你可真是个奇人！”这句话他好像说过，也是对自己说的。
沈初咽了咽口水，道：“施主此话怎讲？”
奚岚重新给她倒满酒，道：“听说道长喜欢男人。”
沈初心想，我喜欢男人难道不正常吗？看向手中的酒，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奚岚长长“哦”一声：“那道长是喜欢女人！”
沈初微怔，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忙道：“贫道乃修道之人，咳，戒这方面……”
旁边的女子调笑道：“进青楼的道士找一位俊朗少年，还声称自己戒这方面，呵，姐妹们我说我进青楼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见多识广，你们信么？”
此话一出引起哄堂哂笑，更有甚者跟奚岚提醒：“张公子您可小心他，他看您的眼神特别不对劲，鬼知道他对您有没有什么心思！”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初好像无意瞥见奚岚朝边上说话的女子剜了一眼，却稍纵即逝。
沈初不解，我看他的眼神怎么不对劲了，再不对劲有你们不对劲吗？
叹一口气，道：“施主都想偏了，贫道确实是在找一个人，刚才以为他躲进这里来了，情况比较急，所以才会误闯进来，是非在己，毁誉由人，你们不信贫道也没办法。”
奚岚继续倒酒，道：“我信道长所说，方才都是开玩笑罢了，道长莫放心上，来，继续喝，别让琐碎事给扫兴啦！”
沈初欲拒还迎，道：“施主可是见过贫道要找的人？”
奚岚笑道：“不急，喝完这杯我就告诉你。”
沈初脸红得跟只熟透的番茄似的，身体烫得快要煎熟鸡蛋，看着手中的酒，强撑着喝完，顿感天旋地转，眼前的奚岚都一分为二了，仍装端正道：“好了，施主可以说了吗？”
奚岚却简单回答：“见过！”
沈初道：“他在哪儿？”
奚岚递过来一只白玉杯，杯中液体映出她一张开始茫然的脸，道：“一杯一个问题，道长请！”
有种自己被戏耍了的感觉，沈初伸手往脸上摸了摸，抬眼对上奚岚的眼睛，道：“贫道不胜酒力，怕是不能再喝了。”
喝完他手中那杯，别说去找人，还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奚岚端着白玉杯起身，哈哈笑道：“才几杯就不行啦？道长莫不是不会喝酒？”
沈初道：“施主说是便是吧！”
奚岚背对着她，道：“既然不胜酒力，那就不喝了，道长慢点走。”
沈初撑着一双水光粼粼的眼，坚持道：“施主就不能告诉贫道吗？”
奚岚沉默片刻，转过身，向她靠近，凑到她耳边，道：“道长下山游历四海，广积善德，实在感人至深，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量力而行为上啊！”
沈初愣怔，酒气使她头脑混沌，思考迟缓，半天说不上话。
奚岚拉开距离，手中的白玉杯递过去，道：“这杯醒酒的！”
沈初接过杯子，看液体中的自己。
奚岚又道：“他走了，往西十里路，那有一片树林。道长不必多谢，告辞了！”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听不进他身后一群女人的娇嗔挽留，心中莫名的怅然若失，没有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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