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恨
这几日，肖明月每时每刻缠着上官玥儿学习刺绣，药材库的药材一天比一天少，郑大娘又开始忧心忡忡。
“小燕，你这两天别劈柴了。这院子里的木柴明年也用不完，把我昨天上山采的药材拿出来翻筛。”
“是郑大娘。”燕北辰放下斧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把地上的木头整理到柴堆，然后去翻筛药材。
燕北辰手脚很干练，在肖家也呆了几个月了，对于这些日常的活都已经干的很顺手。
翻筛了所有药材去厨房挑着两只木桶出门去给瓮里打水，刚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
那人盯着燕北辰看着，心道，这个少年从走路看步伐矫健，是一个深藏不漏的武功高手，为何会在肖承天家里做着粗重的杂活？
那人走到燕北辰面前文然一笑，道：
“兄台好生眼熟，请问贵姓？”
“燕。我只是肖掌柜家里救下的一个小厮，我们不曾见过面何来眼熟。”燕北辰脸色沉着，淡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那人又笑道：“在下东方卿，兄台好似在下一个故人。”
“东方先生说笑了。”
“既然如此那么一定是在下看错了。请问肖掌柜在家吗？”东方卿依然是文然笑道。
“正好你来的巧，肖掌柜今天没有去医馆，现在就在家里。”燕北辰放下担子带着东方卿朝院子里来，走到石几旁转首道，“东方先生你等等我这就去请肖掌柜出来。”
过了一会儿，肖掌柜和郑大娘都出来了。
“东方先生幸会幸会，上次一别又是近一月。这次又是从哪里来？”肖承天笑着迎上来。
东方卿把背上的药框子放在石几上，笑道：
“这次从楚国回来。”东方卿看了一眼屋里，“怎们不见东方姑娘和明月丫头？”
“明月这几天被刺绣勾走了魂，在里屋里和玥儿在做女工。”郑大娘瞟了一眼屋里讪笑道：
“我去叫她出来。”
不等郑大娘进屋，肖明月匆匆从里屋跑了出来，看到东方卿一袭白衣长发偏偏，就像再次见了仙人下凡，已经三魂少了气魄，呆呆的笑着，
“东方哥哥好久不见了。”
东方卿唇角扬起看着她淡淡笑道：“不过二十余天。”
说着，他在药框里取出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个圆圆的长长的金黄的木质的玩意，上面雕刻着喜庆的娃娃脸。
“这个是我从楚国带回来的木偶。”东方卿说着递给肖明月，肖明月伸手接过木偶人抿嘴笑着，早已经心花怒放。
她看了看木偶人抬眼对东方卿甜甜的说了句，“谢谢。”
只见东方卿又从包裹里取出一个不一样的小木偶人，是一个男孩子的雕刻图像，他伸手递给上官玥儿，“上官姑娘，这个给你，小玩意希望你喜欢。”
上官玥儿没有立刻去接木偶人，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肖明月，她从肖明月的脸上感觉到了浓烈的醋意，又转首看着东方卿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只木偶，
“谢谢东方先生这么远带给我和表妹的礼物。”
大家都看出了肖明月脸上的不愉快却一时场面尴尬，这时郑大娘娇笑道：
“哎呦，光顾着说话。东方先生这么忙的人还记得给两个丫头带礼物，明月快去泡一壶好茶。”
放在往常，肖明月就会兴高采烈的去了，而现在她却冷着脸一声不吭慢悠悠的去了。
接下来，东方卿和往日一样把背篓里的药材拿出来让肖掌柜过目。
二人聊着医药上的话题，郑大娘去厨房准备晚饭。
东方卿说道：
“现在这好些名贵的药材价格越来越高，而且都是治疗顽疾疑难杂症的必备药材。绝好的药材都被赵国贵族垄断，再这样下去很多普通大夫已经用不起这些药材，只怕以后我这货源都要断了！”
肖承天撸撸胡须一脸惆怅的思考着，“这名贵的药材生长期最少都要三五年，有的甚至长达十年，这样一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旁的上官玥儿对东方卿问道：
“东方先生，越国的这些药草在魏国能生长吗？”
东方卿突然眼睛一亮，看着上官玥儿，“上官姑娘意思是想要在魏国种植药材”
“如果可行，岂不是解决了这样危机。”
“当初我也想过自己种植这些药材，但是有几个问题难以解决。”
“东方先生不妨说来听听。”上官玥儿认真的说道。
东方卿从怀里取出一张皮卷缓缓打开，并摊平在石几上，是一张地图。
“你看这是我这些年路过的地方，这里包括气候环境、地形特征以及土壤我都有记载。如果要从赵国把药草传播到魏国首先要实验生长的环境，其次如果这个想法可行就要大面积种植，这样就要很多的土地，还有财力的支持。如果朝廷不支持就很难办到。”
肖承天听了东方卿的分析点点头，“就良田和财力两项就已经限制了，再加上朝廷这件事也相当棘手。”
上官玥儿认真的看着地图，过了一会儿抬首看着东方卿说道：
“良田和财力我到想起一个人。”
“你说的是孔老爷？”肖承天问道。
“对，孔老爷有良田千顷，他家的粮除了卖给朝廷换得钱财，还有就是各大粮庄的收入。良田和钱财他都不缺，这个可以是我们培植药草的第一站。关于朝廷的批文就要另想办法。北河坡这那个地方地处燕国和魏国夹缝之间，地理位置特殊，我想要等我们初步验证成功再去和朝廷商谈。”
“这北河坡虽然地处燕魏两国之间，但是实质上还是属于魏国管辖，要得到魏国的批文就必须要和皇贵搭上话方可，这件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东方卿脸色淡淡的说道。
沉静了一会，肖承天说道：
“之前我给青州陈知县医治过病，还算有点交情。等你们草药培植有了眉目我去拜访，希望能搭上皇家人出面详谈。”
“如此甚好。”东方卿笑道。
晚饭后，东方卿和上官玥儿、肖承天详细交谈了关于草药培植的初步计划。
肖明月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似乎也不感兴趣，看到东方卿和上官玥儿交谈的时候眼睛放光，脸上神采洋溢，她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很想插话和东方卿说上两句却找不出话题，只得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静静不语。
由于有这样一个计划，东方卿这两天就留在肖家吃住，然而肖家新建的房屋比以前要宽敞气派得多。
晚上，东方卿背手在院里静静地看着苍穹的星子，想着这些年四处奔波的生活经历，再想想今天和上官玥儿做出培植药草的决定心里有些小甜心。
如果像上官玥儿所说的种植千万顷药田，那么就从此结束常年奔波的苦日子，也可以落得个平静生活。
月光下一个修长的人影靠近过来。
东方卿心喜，只当是上官玥儿朝自己走来。
他转身才看到是肖明月悠悠的走过来，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哥哥，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肖明月一身麦青色长衫，婀娜多姿的身形，乍看就像月光之下的洛水之神女。
“你不也没睡嘛！”东方卿幽静的矗立在哪里，一袭白衣却看不出脸上任何表情。
肖明月慢慢走近几步，看着月光阴影下的男人的脸，朦胧不清，就像她始终看不懂男人的心那样懵懂。
走到他面前一丈之余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东方哥哥，你真的要和上官玥儿一起种植草药？”
“是的。”
“这渺茫的摸不着边的事，你怎么要去做！孔老爷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傻子，他怎么会花那么多钱让你们去做毫无可能的事？”肖明月自己也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伤了东方卿的心，但是她一定要说，因为再不阻止东方卿接近上官玥儿就为时已晚。
别人看不出来东方卿喜欢上官玥儿，但是她肖明月却看得出来！什么一起培植药草，这分明就是东方卿一步步靠近上官玥儿的阴谋诡计！
肖明月看着这个自己熟悉且陌生的面孔，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但是男人没有。
他其实没有什么好说，二人的关系也没有到达需要解释的地步。
“东方哥哥，只要你放弃药草培植的计划，明月愿意跟你回燕国。”肖明月突然说道。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做了无比艰难的决定，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良久，东方卿开口道：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等到最后肖明月竟然等到的是这么一句尴尬又极其失落的话。
看着白衣从身边走过的影子，肖明月身子僵了僵，抬头看着头顶的那轮明月心里生出一阵阵痛……
痛彻心扉。
这个一针一线绣了十几天的鸳鸯戏水香囊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他已经转身离去了。
她紧紧地捏着香囊，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流出泪。
恨。
她无端的开始恨。
开始恨上官玥儿为什么要来肖家，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东方卿的眼里！
房里的油灯微亮，肖明月坐在桌前看着那日东方卿送给自己的木偶人，心里的难过没有丝毫减轻，她几次扬起手想要摔碎这个玩物却还是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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