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复仇之念

　　“最初我只是在保证生存的情况下做出要求，尽量满足人民的要求。结果他们得寸进尺，神使陨落的消息传出，他们对神国虎视眈眈。于是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派遣神职人员去塞连和兰斯传教，结果收敛甚微，大主教对我独断专行的做法也相当不满，他们想驱逐我。那时我明白了，蠢货始终是蠢货，贱民终究是贱民，于是我给了塞连人战争机械的图纸，并借机吞并了兰斯。后来我强迫所有罪人公开忏悔，成了那些蠢货的教皇，杀掉不满之人，强迫他们组成盟友。我的意志就是他们的真理，我的真理即是他们的意志。至少，他们活了下来，虽然少数人成了牺牲品，但人类文明终究是延续了。我知道你想把我碎尸万段，但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少数人的痛苦、死活、生存的意义，我只知道人类文明没有终结。也许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暴君，劫难过后就会被送上断头台，但后世的人们，一定会赞美我让人类文明延续的决断。”

　　奥菲利亚就这么语气平淡的诉说着，也许这才是她最真诚的坦白吧。在尘埃落定后，舍弃了一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上位者，终于道出了深埋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

　　“我要做出的只是将利益最大化的决断而已，我不是圣徒，只是个以利益为重的决断者。说真的，我也不想那么做，但政治从来容不得半点仁慈，人类文明面前，任何个体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是吗？”劳伦斯又突然出拳，砸在坚固的棺板上，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但很显然你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灭顶之灾，只有分裂后的人类每天都在因为各种理由打仗。多亏你留下了大炮和火枪的图纸，人类早就成了这片大陆上的霸主，没有任何种族能威胁到他们。所以，你活着的意义，仅仅是活着站在我面前。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感谢老天，给了我手刃仇人的机会…”

　　一边说着，劳伦斯一边仔细观察起这座灵柩来。炙烈的憎恨烤得她胸口发闷，头晕眼花，却无法用实际行动支持她完成那邪恶又扭曲的夙愿。

　　“我知道，但劫难会在人类最大意时降临的，这不是危言耸听。另外，靠蛮力是无法破坏灵柩的，咱们还是坐下谈谈吧。”奥菲利亚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嘲讽效果，虽然她并无此意“暂时和解吧，等到所有事情都了结的时候，我会用这具躯体满足你所有欲望的。”

　　当真如此？劳伦斯可不信这个婊子会信守承诺，而且她等不及了，每一秒过去，控心的魔焰都会更盛几分。虽然知道使出全力也奈何不了灵柩分毫，但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曾有一款人形武器，在研发过程中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的测试，无数同型机被淘汰，最后通过所有测试，并成功启动的，仅有一个型号——

　　最后剩下的那个型号，是零号，也就是劳伦斯现在的躯体。经过了那么多严酷测试的强大武器，不可能是缺陷品。

　　如果放弃复仇，那同伴们、家人们的死，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劳伦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拔出长剑，毫不犹豫的剖开了自己的胸腔，踉踉跄跄地趴在了棺板上。

　　“你要做什么？”

　　这不光是奥菲利亚的疑问。

　　“试试看吧，母猪！来看看囚禁你的牢笼能否承受这种强度的爆炸。就算你能活下来，坍塌的岩层也会把你埋在地底，到时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再回到人间！”劳伦斯一咬牙，将手探进体内，抓住了那颗压缩了极强魔力的心脏内核。只要她狠狠一捏，这具躯体最致命，也是仅能使用一次的最强武器，就会启动。

　　这本来是用于在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时，才会使用的杀手锏。但劳伦斯不在乎，她只要奥菲利亚得到惩罚，其他的事在她眼里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不！”七个声调迥异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但劳伦斯没有考虑多出来的声音到底是谁。

　　任何一切能让奥菲利亚精神崩溃的手段，劳伦斯都甘之如饴。她也确实做到了，那个婊子害怕的尖叫起来，她喊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恐惧和无助凝结成的绝望，是劳伦斯无上的荣耀。

　　劳伦斯疯狂的举动被映在几人眼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被奴役与虐待的时间，终于彻底陷入狂乱，布满猩红的眼眶里，只有对死亡的渴望和复仇的满足。她不想再做受害者了，她要掠夺、侵占、征服、剥离、毁灭，哪怕代价是付出生命。

　　“住手！停下啊！”奥菲利亚也许不害怕死亡，但她害怕自己会被再次深埋百年。她恐惧

　　怎么可能停下呢？

　　然而身体真的停下了，不同于被束缚被麻痹的感觉。仅仅一瞬间，她甚至来不及将手指合拢，一种灵魂出窍的坠落感就让劳伦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她挣扎着想要操控身体的时候，却发现躯体毫无反应。随后，劳伦斯的身体就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几人都愣住了，半晌之后，莉奈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问道：“是你干的？”

　　“不…我的能力可没这么强的压制效果。”洛比摇了摇头，低头把面具戴上，眼神开始在狭小的房间内四处游走。

　　“呼…”奥菲利亚松了口气，显然一安全下来，她就从那个惊慌失措的羔羊变成了牧羊人。

　　“我想这里并不适合谈话，所以咱们出去聊吧。”

　　……

　　“用魔力在体内构筑成一个完整的回路，再试着感受空气的流动。对，就是这样，感受到我的魔力波动了吗？”

　　度过了一段宁静的时光，现在是白天，麦斯正托着一个小小的火球在飞艇旁给诺亚上课。虽然他在魔法上的造诣颇深，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传授知识，所以教学方面他还是略显生涩。看着诺亚拼命摇头的样子，麦斯又提高魔力输出，让手中的火球涨大了一圈。这次诺亚总算是犹豫着微微点了点头，麦斯像是看见了金币的奸商一样，立马鼓了鼓掌称赞道：“很好！你今天的作业就是记住这种感觉，然后进入冥想。明天我会告诉你如何…”

　　麦斯突然呆住了，他看到几小时前钻进遗迹的一行人从树林里探出了头。劳伦斯浑身是血，被亨里克扛在肩上，而跟在这个壮汉身后的三人，抬着一口晶莹剔透的灵柩，正气喘吁吁的向飞艇走来。

　　这些都不是重点，麦斯的注意力集中在灵柩里的那个人偶少女身上。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挪不开视线，但他隐约感觉到，某件命中注定的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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