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其实今天林小之不是白给傅衍森来打工的，她是想让他带她去运动。不过来了咖啡厅之后看到顾客很多，学弟又还没来，于是林小之主动提出给他帮忙，傅衍森痛快地答应了，还从后厨间拿出来一个崭新的粉红色围裙。

　　林小之戴上围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提前准备好了女式的围裙。而傅衍森已经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笔记本来递给林小之说：“这是我之前自己写的咖啡入门的一些技巧，送你了。”

　　“这个……本来就是要送我的？”林小之问。

　　“是啊。”傅衍森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咖啡？”林小之问。

　　“不知道啊，我只是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教你做咖啡的，还不如早点把教程写出来。”傅衍森回答。

　　“噢。”林小之老老实实地戴上围裙，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傅衍森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

　　学弟们来了之后，傅衍森和林小之就收拾好准备去健身房了，她问正在和杨思齐腻歪的于新春去不去，于新春像是没听清一样，又问了一遍：“你说去哪里？”

　　“健身房啊。”

　　于新春愣愣地摇摇头说：“不去了，那么累，你们去吧……”

　　“那好吧，拜拜！”林小之和她挥了挥手离开了。

　　直到林小之走远了，于新春才反应过来，跟杨思齐嘀咕道：“不对啊，她竟然要去健身房了。他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林小之跟变了个人似的？”

　　杨思齐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懂。

　　在健身房，林小之在器械区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一个好像是练胳膊的器械，她跑过去想试一试，这时候突然来了个一身腱子肉的小伙子，特别热情地跟她说：“你这样用不对，我来教你，器械使用方法不对会拉伤肌肉的。”然后他手把手地教林小之怎么使用。

　　林小之感激地说：“谢谢哈。”

　　远处的傅衍森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他走过来咳了一声说：“这个太重了，不适合你，我们先去跑步吧。”

　　那个小伙子一抬头，看到是傅衍森，尴尬地笑笑说：“傅哥来啦，原来你是傅哥的朋友啊，那让他带着你练就行了，傅哥的水平不亚于专业教练的。”

　　面对他的恭维，傅衍森依旧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拉着林小之的胳膊就离开了。

　　林小之故意地拿腔拿调说：“咦，我怎么闻着哪里酸酸的？”

　　“哼，”傅衍森板着脸说，“以后你在健身房，不要随便搭理这种跟你搭话的人，你看他们态度这么好，其实都是为了卖私教课。”

　　“哦~原来是这样呀，我明白了，”林小之俏皮地看着傅衍森说，“我看他也就十七八岁吧，你跟一个弟弟较什么真。”

　　“这不是你特别招小弟弟喜欢么，我怕他再喜欢上你。”傅衍森也不甘示弱。

　　“什么呀，哪里招了。”林小之毫不留情地伸手给了他几拳。

　　转了一圈，林小之奇怪地问：“不都说健身房是帅哥聚集地吗？怎么这里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

　　傅衍森心里想，废话，都是帅哥的那种健身房我能带你去么，但是嘴上说的是：“对啊，正好让你看，大叔都在卖力举铁，年轻人，要更努力哦。”

　　林小之认真地点点头说：“好。”

　　最后两个人一起去蹬动感单车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家都在随着教练的节奏卖力地蹬，林小之挑了个最偏僻的角落，从她这里看过去，前面的人好像在群魔乱舞。才不到四分之一首歌，林小之就抬不动腿了，但是前面的人好像电动小马达一样，依旧激情饱满，林小之想，幸亏在角落里，要不被别人看见了多丢人呀。

　　一场下来，林小之感觉腿都不会走路了。傅衍森教她拉伸，跟她说回去之后多揉揉腿，要不然明天起来就酸疼地走不动路了。

　　林小之看着他说：“你还真的跟个教练一样呢。”

　　傅衍森说：“那是，我就是你的金牌教练。”

　　走到柜台，林小之直接爽快地办了年卡，傅衍森问她：“不再犹豫犹豫了？”

　　林小之坚定地回答说：“不犹豫了。”傅衍森说：“好。既然办了卡，就不能浪费了，以后我会每周监督你来两次的。”“没问题。”

　　五一假期，林小之和爸爸回老家看了妈妈，从墓园回去的路上，她感觉天色久违的晴朗，心里好像卸下了一块陈年巨石，轻松得让她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给傅衍森发短信说：“今天去看妈妈了，我给她带了花，跟她说了好多好多话。”一下午，手机都静悄悄的，到了晚上，傅衍森才回了她一个拥抱的表情。

　　林小之心里失落了一下。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只有傅衍森知道，所以她其实有很多情绪想找人诉说一下。不过她想，这些小情绪和碎碎念，可能确实挺招人烦的，所以她也理解傅衍森不爱听。

　　此后的两天假期，傅衍森都没有发什么消息。林小之与父亲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有时候她在沙发上坐着，父亲还会特意过来跟她说说话。只是她常常看着手机愣神，晚上睡得不踏实，手机有一点动静她就醒了，看看并没有傅衍森的消息，又心事重重地睡去。

　　直到开学后，林小之忍不住给他发了微信：“回学校了吗？”

　　过了十几分钟，傅衍森回复道：“我现在有点忙，过几天跟你联系。”

　　过几天。林小之烦躁地丢开手机。

　　下班后她背着运动装去了健身房，里面的小哥已经跟她很熟悉了，看她一个人来，就问她：“傅哥没来吗？”林小之没说话，摇摇头。她在跑步机上跑了两公里，仍然心烦意乱，她叹口气下来，去冲澡了。

　　自从知道了妈妈的遗愿之后，林小之对运动这回事一改以前的反感，反而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虽然排球她确实不擅长，不过，至少她可以做到妈妈说的那样，在运动中找到乐趣呀。

　　当时办健身卡的时候，她确实打定了主意一定会坚持来的。但是让她最没想到的是，当时带她办卡的人，傅衍森，却对她突然冷淡起来。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她能这么短时间内就适应运动这回事，也多亏了傅衍森的鼓励，他对运动的热情一直感染着林小之。小的时候因为韩禹，她学会了逃避运动，现在又因为傅衍森，她变得爱上运动。相比较起来，后者显得更加难能珍贵。逃避一件事很容易，但是爱上一件事，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际遇。

　　林小之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继续训练，但是当她在健身房看到一对情侣，男生在细心地指导女生练习的时候，她心态彻底崩掉了，连续三天都没去过健身房。

　　林小之也曾经给自己洗脑，说，不回消息就不回消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生活还是照样的过。但是说完这些话，她自己都忍不住叹口气。不管她怎么劝说自己，她还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每天无精打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变得特别精神。

　　她给傅衍森的微信设置了免打扰，但是忍不住总是看手机，怕错过他的消息，最后又无奈地关掉了免打扰。晚上睡前她把手机铃声震动都调到最大，有一次半夜十二点突然被铃声惊醒，她一秒接听，里面传来了一个油腻的男声：“你好，请问您需要小额贷款吗……”林小之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宿舍其他人也被吵到好一阵窸窸窣窣的翻身声音。

　　而此时此刻，不同于林小之的低落，傅衍森母子三人，正经历着这世界上最残忍的痛苦。

　　五一放假的时候，傅衍森知道林小之要去看她的妈妈，他想着她这一去回来肯定会心情低落，于是想开学回来后带她好好散散心，他查好了凌城附近一个天然温泉，坐车才一个小时，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放假那天早上，傅衍森还在宿舍收拾东西，母亲打来了电话。他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提示时，心里就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接通电话时候，母亲那边的声音颤抖至极，她说：“森儿，你现在马上来趟医院急诊室，你爸爸不太好了……”

　　早上八点，林小之下了夜班，她与早晨上班的医师交接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理了理头发。马上要去见母亲了，她要让她看到自己最精神的样子。她站在门口，看着灿烂无比的日光，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大门。

　　不到十分钟之后，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开到急诊室门口，推车上面的中年男人双目紧闭，一刻不停地被推入抢救室。又过了十分钟，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大的少年急匆匆跑进急诊室，对着休息椅上坐着的六神无主的女人喊道：“妈！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器官都衰竭了，心跳血压都降下来了，他们正在全力抢救，我已经通知了你妹妹了……”说着，女人流下泪来。

　　傅衍森把妈妈的头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没事，妈，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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