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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白马关之战


  “这是怎么回事?”

  当张公铎率军来到白马关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情况,白马关被烧毁了,包括他提前从成都调运过来的五万石粮草,全部化作灰烬。

  “太尉,是士兵哗变所致!”一名小校战战兢兢的上前答道。

  “哗变?”张公铎倍感意外的看向小校。

  小校头低的都只能看到后脑了,应道:“正是,昨夜子时时分,戍守关门的一队士兵突然哗变,纵火焚烧城关,将粮草库、军械库烧毁,而后打开关门向北逃去,应该……应该是投降宋军去了。”

  “人心思乱呐!”出现这样的变故,张公铎也是倍感无奈,他当然不知道李从厚为了伐蜀埋下了多少暗桩,这只是其中的一项而已,就是内应煽动蜀军所为。

  “太尉,白马关如今被烧成这样,如何拒敌,宋军据此已经不足百里了,一两日时间就会兵临关下,就算是我们立即抢修,只怕也来不及了,而鹿头关残破,根本无法坚守啊,不如先退往汉州城吧!”张公铎身后副将安思谦说道,原本打算戍守鹿头关,发现鹿头关残破,根本无法坚守,他们才进军白马关,但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安思谦心知此时只能退往汉洲据守了,虽说汉州城池虽然不算高大,但至少还可以防守一时,不似这边基本上就是废了。

  “不,传令三军,就地扎营,就在此地据守!”张公铎拒绝了安思谦的提议,他不会退,只会向前,而且他只能向前,无法后退,本来败报频频,士气不振,他很担心,这一退,不必宋军来攻打,他们就会自溃。

  “可是……遵令!”安思谦虽然纳闷张公铎为何如此做,却也没有多问什么,照令办事。

  翌日午后,宋军到了,依旧是石敬瑭率部打头阵,李从厚居中,安审晖在后,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来。

  清晨,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正是大战之时。

  天尚未亮时,宋军各营中已是炊烟袅袅,火头军们杀猪宰羊,把上好的白米下锅,过不多时,方圆十数里便已被肉香所笼罩。对于许多士兵来说,这也许是他们此生吃到最丰盛的一顿早餐,或者,也是他们最后的一餐。

  天光放晓时,白马关前,中江河东岸,已是人山人海,八万多名宋军战士,静静的站在那里。晨风吹拂着旗帜和战袍,战士们手持各式兵刃,纹丝不动,一个个如铁塔般巍然而立。

  中军令旗摇招,数十面大鼓隆隆而起。助威的鼓声中,前军数十个千人的方阵轰然而动,向着蜀军推去。

  宋军已动,张公铎岂能落后,本来就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随着张公铎一声令下,中军将旗迎风而动,张公铎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各营的将校、指挥使又依着上命,用旗语指挥着自己下属军队,直至传达到最低一级。

  在两军的吼声与鼓声中,刀盾手、长矛手、长枪手、弓弩手,各式兵种组成的步兵方阵,迎着敌人缓缓推进而去。

  相隔百余步时,号角和鼓声瞬间淹没有尖锐的箭矢破空声中,双方弓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远程箭袭,飞蝗般的箭雨,在天空中交织成一道遮天的巨网,转眼间倾落向对方阵地。

  凄厉的叫声顿起,弓箭急发不停,无休无止的收割着人命,血水四溢,在生者的脚下汇集成河。由盾牌组成的铁墙方阵在箭雨中前行,倒地的尸骨被践踏,血水残骸遍地,被深深的踏入泥土之中,过不多时,黄尘满地的原野,便被染成一鲜艳无比的血色地毯。

  每个人的心都深深的为这般惨烈所震撼,但这些精锐的健儿,用他们坚强的意志,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怖,勇敢的迎着箭雨前行。片刻之后,两道横亘数里的铜墙铁壁生生的撞击在一起,两军接战处,瞬间卷起无数的飞肢断骨。

  整个战场,有如鬼域。

  除着交战的持续,越来越多的后续兵力被投入到战场当中。李从厚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他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淡然,举目远望,只见在那横亘十数里的战场之上,数不清的士卒纠缠在一起,大部分都被鲜血洗染,分不清谁是谁。

  从清晨杀到中午,尸叠累累,血染大地,但这场大决战依,日不分胜负,不过战场之上的情势,宋军还是占据了上风。

  “传令下去,骑军迎击。”李从厚下令。

  号令传下,黄旗摆动,向后面待命的龙骑军打旗语,待命的一万骑兵闻令,迅速冲出本阵,迎着战场而去。伴随着雷霆般的怒吼,这些勇敢的骑士,一个个雷奔电走,快马如龙,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复仇鬼神。

  突然杀入的数千骑兵,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蜀军后方军阵遭到袭击,两翼也是遭到攻击,上万战骑奔腾而来的气势,就足以震慑蜀军,蜀军很快便陷入土崩瓦解之势。

  连绵十余里的战线上,成百上千疲惫的蜀军士卒开始溃逃,须臾之间,整条战线便如大堤崩决一般。兵败如山倒,四五万的曹军溃散起来,自相倾轧踩踏就不知死伤多少,而穷追于后的宋军将士,则是气势旺盛之极,刀劈枪刺,无情的收割着人头。

  张公铎上身的衣架尽被鲜血所染,一双虎目狰狞可怕,刀锋过去,鲜血在飞溅,肢体在纷飞。当蜀军全面崩溃时,张公铎未能及时的察觉,依旧横冲直撞,想要尽着自己这最后的责任,待到他反应过来时,已是身陷宋军重围之中。

  身边的精锐部卒越战越少,战至此时,只余下他孤身一人。

  “臣张公铎有愧陛下,臣拜别陛下!”张公铎选择了自经殉国,这是他最后唯一能够为蜀国所做的事情了。

  从白马关至雒显,这百里的路程,随处可见蜀军的尸骸,五万蜀军,一万被俘,还有逃走的万余人,其余近三万之众,尽皆战死,而且很多人是在逃窜的过程之中相互践踏而死,惨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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