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界之约
自那日异变以后，萧凡卧了好几日的床，才渐渐好转。
灵儿为他找了不少补品，类似于灵芝，山鸡，一番滋补，倒也缓解了失血过多的症状。只是，萧凡的脸色仍旧苍白，身形也更加瘦削，却不是一两日能够补回来的。
至于灵儿从哪里寻得灵芝，野山鸡，萧凡问了好几次，却都被灵儿一句“运气好，随手捡来的”搪塞过去。萧凡见灵儿不欲多说，也就不再过问了。
这不像是他的做法，他好像变了。
不，不是他变了，而是灵儿变了。
那一夜他命当该绝，却意外的活了下来，手腕处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口。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那枚十分漂亮的蛋去哪了？为什么妹妹一夜间竟长高了一寸？妹妹身上漂亮的小裙子从哪来的？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一概不知。
关于此事，他同样不止一次问过灵儿，灵儿的回答都是不清楚，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起先，他猜测是县城那位老者帮助自己兄妹二人。但细细想来不是，否则，老者不必藏头露尾，而且，那位老先生的药虽然有效，但他应该并未看出妹妹会突发异变，否则一定会告诉自己早做打算，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床头的三色花依旧盛开，在窗户透下的阳光里，微微摆首，似在轻叹。
灵儿变了。
从前乖巧的妹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和自己说，有时，她也会任性，闹脾气，她也会趴在自己怀抱里哭花小脸儿。她总是那样依赖自己这个便宜哥哥。同样的，守护她，也是萧凡生活的全部意义。
可如今，一切好像都变了。
她什么都不肯和小凡说了，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新衣服哪里来的？灵芝，野山鸡哪里来的？所有的一切，她一句都不肯说。
每每看到灵儿飘忽闪躲的眼神，萧凡都会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手里的风筝，被一阵大风，吹断了线，那风吹的太急，太快，风筝一下子就飞出了好远，任他跑的有多快，都抓不住。
灵儿就是那断了线的风筝吗？
萧凡不愿意那样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凡的身体也一天天恢复着。而那件事情，萧凡不提，两人也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在萧凡看来，他总算救回了妹妹，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其他的，暂时不要想太多。
雨灵山某处山巅，两位姿容貌美的女子徐徐浮现身形，二女一高一矮，一着红色宫裙，长发及腰，眉点朱砂，面容清冷。一着青色长衫，高挽发髻，俏皮可爱。二女并立，皆有倾城之颜。
这二女一名嫣语，一名嫣然，正是天妖界新派的下界仙尊，以护那纯血灵狐周全。同她二人前来的还有三人，加上先前下界的三人，共有八名天妖界仙尊，守在雨灵山八方。此等惊天阵仗，前所未有！
“姐姐，这个小女孩儿真的是天妖狐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啊？”那稍矮一些的青衣女孩儿嫣然对旁边的红衣女子问到。
“不错，此女刚刚经历了第一次血脉觉醒，已正式成为我天妖狐族一脉的族人。”嫣语朝着茅屋方向看着，淡淡说道。
“她真的是纯血资质？”
“嗯，只有血脉纯度达到九成以上，才会被称作灵狐，似女皇陛下九成一的血脉纯度，已是我族万年难遇的灵狐。这小女孩儿乃是冠古绝今的十成纯血之资，我天妖狐族复兴在望！”
“血脉纯度真有那么重要吗？”嫣然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呃，你是怎么修到仙尊修为的？连这个都不知晓？”嫣语扶额汗颜，对身边的小丫头大感无语。似这等低级问题，人尽皆知，就连不少凡人都知晓此事，她却不知道！
“好姐姐快告诉我嘛。”嫣然开始了扯衣袖大法，她这个姐姐，最吃这一套。
“血脉的纯度也就相当于我等修炼的资质，这基本决定了修炼速度，悟性，上限等等。你我都是七成的血脉纯度，历经千年苦修已是仙尊修为。而那小女孩儿，要想达到仙尊修为，怕不会超过百年！”
“这么厉害！可那也用不着我等八名仙尊在此守护吧！”
“的确，按理讲三位仙尊在此已绰绰有余，我等八位仙尊在此，外加两位隐匿在暗处的长老……”
“什么？还有两位长老在此？”听到此处，嫣然一声惊呼，打断了嫣语的话。
“方才两位长老向我等传音，你没听到？”嫣语又把手抚上了额头，深感无奈。
“刚刚在想好吃的，嘿嘿！”嫣然吐吐舌头，嘿嘿笑着。
“你这臭丫头！若不是两位长老与师尊有旧，你少不了要挨一顿皮肉之苦！怪不得两位长老传音之时，略有无奈之色，感情是你这臭丫头在这丢人现眼！”
嫣语几乎要暴起，狠狠敲她一个爆栗，可她哪舍得打她。
“错了嘛！”看到姐姐生气，嫣然立刻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你我血脉纯度相仿，但资质却高我许多，奈何心性太差，不擅修炼，回去我要禀告师尊，让她为你开导开导！”
当姐姐的不舍的打，师尊可舍得打，就用师尊吓唬她！
“不要告诉师尊，她会打我的！”嫣然扣着手指头，都快流泪了。
“你听我的话，认真修炼，我便不告诉师尊！”嫣语故作严厉。
“好好好，我都听姐姐的！”嫣然立刻认怂，她可不想再被师尊教训了，那实在是不愿回忆起的痛苦回忆！
“刚才说到哪了，哦，女皇陛下派如此阵仗，怕是和那名少年脱不了干系！此事事关隐秘，从此刻开始，你我二人用传音之术说话，切莫走漏了风声。”
嫣语脸色不变，依旧清冷，在外人看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叫萧凡的小屁孩儿？就是一介凡人嘛，连名字都这么平凡，有什么好在意的。”
嫣然心有神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按照姐姐的要求使用传音交流。
“不，用你的清瞳仔细再看看。”
“好吧，我就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少年竟让姐姐如此惦记！”她竟然开起了姐姐的玩笑。
“哎呦！别打我！”眼看姐姐巴掌落下，嫣然慌忙求饶，不再调皮。
“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快看！”
“哦。”嫣然揉揉眼睛，催动清瞳，仔细看了起来。
“嘶！这是妖血？是仙血？还有魔血？那黑乎乎的是什么血？还有那金色的？”
“现在明白了吧？”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脉，而且还有五种！他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魔？且另外两种血脉，我看不出来是属于什么种族，这简直匪夷所思！”
“那金色血脉之中，含有一丝的神性，我曾看过一本古籍，这种血脉似乎是属于神灵一族！”
“神灵？那是什么？”
“那是上古时期，早已灭绝的一族。我只知道神灵一族，十分强大，不是我们仙妖魔可比。至于那黑色的血脉，含有一丝不详气息，就算是我也不知晓。”嫣语脸色浮上一丝凝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绝不简单。
“难道说，我等在此，不仅仅是保护那小女孩儿，更是要保护这个名叫萧凡的家伙？”
“这只是我的猜测，若非我二人天生清瞳，是看不出什么的。且你仔细看，他的身上，有大长老亲自布下的遮掩阵法，若不是有清瞳，我们看不出他血脉的不同，也看不到大长老的阵法。”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居然让大长老亲自动手！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接到天妖界，保护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笨哦！天妖界对他们而言绝对不是乐土。一个刚刚醒血，毫无修为的天妖灵狐，放在天妖界，你觉得不会有人对她出手吗？即便女皇陛下加以保护，也难保不会有什么疏漏。此刻，他们留在下界更为安全。”
“那也不能让我们一直看着他俩啊！”嫣然埋怨道，“这里灵气太匮乏了，一点都不好玩。”
“女皇陛下会有安排的。相信不久就能够解决。”
嫣语忽然脸色一正，眉头紧锁。嫣然知道，每每姐姐一露出这幅神色，那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要牢记，嗯，牢记！
“然儿，此事除了女皇陛下，大长老还有你我，恐怕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此事，毕竟，整个三界以内，就只有你我有如此逆天的瞳术！记住，今天我们说的话，一句都不要往外说，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明白吗！”
“然儿谨记！”嫣然再傻，也明白了姐姐的话，这件事情，要烂到肚子里！
“仙魔来人，莫要闲聊，提高警惕！”是七长老的传音，天上似乎来人了！
天色突然昏暗了起来，顿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似有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雨灵山云巅之上，有三人对立。
一人是天妖界天妖灵狐一族三长老，此人虽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一身实力，三界之中，还没有一个人敢小觑！
另外一人是天仙界天道宗司命星君，在众多的司位星君之中，此人可位列前三。此人外表是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最后一人则是一位黑裙少女，此女是天魔界尊王座下左护法，莫要看她年纪轻轻，妖娆动人，实则却是一个活了近三百年的老怪。但话说回来，一千三百岁的年纪，貌似是三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个。此女资质，倒是不凡，魔界这些年来，似乎也变强了许多。
三人立于云层之上，闭目不语，实则却在暗中互相探查，试探对方。
不知多久，脚下云层之中，雨水已经开始落下。
“咳咳，二位，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三长老率先发话。
“今日看到三长老老当益壮，我等晚辈也就放心了。”司命星君抱拳作揖，倒也客气。
“妾身也为此感到开心呢。”黑衣女子微微欠身，也对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老前辈，表示了敬意。
“二位可是代表各自界面前来谈判？”说完，三长老拿出一只界力玉简，界力玉简乃是由一界至尊凝制，三界玉简同出，可制作天条。
“自然。”司命星君，黑裙女子同样拿出了各自的界力玉简，他们皆是各自主人派来，前来谈判。
“很好，那我们也就不说闲话了，二位对这小灵狐，可有什么看法？”三长老老谋深算，想要先探出点虚实。
“此女乃是十成的纯血之资，实乃天妖狐族之大幸！”司命星君皮笑肉不笑。
“此女资质，当属三界第一，我魔界可没有这样资质优秀的人。”黑裙女子笑若桃花，也不知有几分真意。
“正如二位所言，此女关乎我天妖狐族命脉，自应当属于我天妖狐族的人，这一点，你们可还认同？”三长老表明了态度。
“这…恐怕不能依三长老的意思。众所周知，这十成血脉的资质，千年以后，怕是无人可出其右，不论是仙界还是魔界，恐怕都不是此女的对手，到时，我仙魔两界，九界的天下苍生，可如何是好！”司命星君故作叹息。
“司命星君所言极是，我魔界势微，可不是这小灵狐的对手。”黑裙女子也表示了担忧。
“此女心性善良，只要人不范她，她也不会主动去寻别人麻烦，司命星君，老夫所言可属实？”
三长老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司命星君。他早已看出，自家小灵狐醒血之时，有人动了手脚，若非天道宗那帮傻子自命不凡眼高手低，他天妖狐族将失去一个纯血灵狐，那是天妖界复兴，重掌天道的希望！
“三长老所言极是，不过人性可变，难保她没有一颗征服三界的心，我天道宗，想要一个保证！”
司命星君尴尬一笑，对小灵狐动手之人，正是天道宗黑鸦仙尊，那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否则也不会有这次谈判！
“哼！你想要什么保证！”
“两千年内，天妖界不得犯我天仙界！”
“这个保证，老夫无法给你！”
“三长老想要如何？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任一个纯血灵狐成长，危及我天道宗掌道之权！”司命星君脸上已有愤愤之色。
“自古以来，谁强谁便掌管天道，你这话，好不讲道理！”三长老也是毫不示弱，厉声喝道！
“难不成天妖界是在挑战我天仙界的地位？不知上次大战之后，女皇陛下的伤势，好了几成？可还有一战之力？若尔等冥顽不灵，帝君不介意拼却重伤，亲手灭了这灵狐！”
司命星君语调阴阳怪气，身为天道宗星君，他和人说话，从来还没有这么憋屈过，一时怒气上了头，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大胆！”三长老怒气早已控制不住，当下便是一道灵闪轰去，司命星君没有料到，匆忙防御，却仍旧被轰退了数十丈，气息大损！
“擎天老贼若想一战，何必女皇陛下出手！”三长老负手而立，目指苍穹！“若要战，我天妖界随时奉陪！”
“二位冷静一些，切莫伤了和气，若我三界内战，实力大损，恐制不住深渊那一族！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谈，莫要动手了。”
一旁的黑衣女子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甚至挑起界面战争，赶忙劝架。
她一边嘴上在劝架，一边却在心里暗暗腹诽:“什么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个个动不动就要打仗，真是野蛮！”
在听到深渊那一族之时，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样如何，这小灵狐自当属于天妖狐族，我们不会干预。但我魔界想要提两个条件，用来自保。同样，天道宗同样可以提出不过分的条件。三长老，司命道友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司命星君调息完毕，不敢再嚣张了，否则，他今日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最多一个！”三长老闭目不动。
“你！”司命星君还要辩解一番，但却被黑衣女子一个眼神制止。
“这老头果然不好糊弄！”黑衣女子深感无奈，没办法，谁让这灵狐是人家妖界的人呢？
谁让人家天妖女皇以雷霆手段派来两位界面至尊长老，又外加八位仙尊强者保护呢。这场谈判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
“我可代表天魔界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对此女下手，但想要天妖界保证，不会进攻我魔界！”
“这个容易。”
“我可代表天仙界保证，不会对此女出手，但此女百年以内不得飞升天妖界，且从此刻开始，天妖界不得以任何形式助其修炼！”
“这个不难！”三长老目露笑意，反正短时间内，女皇陛下也不让此女飞升，百年内，有足够的时间整治收拾族内那些不老实的鼠辈，给小灵狐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
司命星君说出了帝君事先交代的条件，帝君的意思是任其在灵气匮乏的下界成长，百年之内，她成不了气候，有的是机会弄死他。
“看来我们的谈话似乎很顺利，只要仙魔两界保证不对此女心存歹念，不出手谋害此女，我们便可以和平相处下去。
“那我们便约好了？”黑衣女子讪讪一笑，“就由妾身来依照我等条件，来制定条约，如何？”
“依你。”
“也好。”
“第一，从此刻开始，百年之内天妖界不得以任何形式助天妖灵狐修炼！百年之内，此天妖灵狐不得飞升天妖界，天仙界不会以任何形式对灵儿下手。第二，魔界不得以任何形式对灵儿下手。天妖界保证不会进攻天魔界。”
黑衣女子以魔力凝笔，在虚空之上写下娟秀字迹。随后，三人同时拿出界力玉简捏碎，齐齐出手凝聚玉简之力，将此条约打入天道，如此，这条约便成为天道的天条，算是生效了。
违背此天条者，将会被天道锁定，直至身死道灭。若此天条是以一界之名立下，若违背，则一界不会受天道庇护，灵气无存，那一界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如此，三长老，七长老，八位小姐妹，司命道友，妾身回去复命了。”说完，黑衣女子微微一欠身，身形一闪，不知所踪。
“三长老，七长老也带着八位仙尊，尽早离去吧，毕竟，违背天条可不是好主意。”说完，司命星君身形消散，化作星光，返回了天仙界。
“我们也走吧，该说的都说了，好自为之！”三长老深深的看了一眼茅屋里熟睡的两人，带着一众妖族强者，朝着天妖界返回。
雨过天晴，已是深夜，皎月当空，星光点点，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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