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璧人
卧云与道年对视良久，对面的少年轻轻昂头，示意卧云开始这场游行的落幕。
卧云接住那段飞来的笑意，像轻燕一样腾起身子，那袭红衣在风中摇摆。
“来吧。”卧云对着那白虎轻声说道。
白虎一改往日的温顺乖巧，怒吼着朝卧云猛扑过去，卧云倒也不慌，执一把凌霄置于胸前。
白虎已经扑到卧云的面前，卧云灵敏一躲，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
她附身一冲，身后的白虎再次追来，眼看那利牙就要追上卧云背后的裙边，下一瞬，卧云的身影再次加大下降的速度，她俯冲，整个身子距离地面就差一寸，而手中凌霄一刺，直直抵住地面，她整个人就倒悬着静止住，身后白虎追来，她闭上双眼再一用力，凌霄的寒光迸发，她又如轻燕一样回到天际，白虎只扑到一阵香风。
街上众人欢呼不已，纷纷惊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功力。
卧云在白虎的不断进攻中潇洒地挥舞着凌霄，一步一笑，宛若惊鸿，翩若游龙。
白虎的最后一击就要到临。
它在空中翻腾，眼中满是幽幽蓝光，嘶吼着朝卧云扑咬过去。
卧云红唇勾起个骄傲的弧度，将手中的剑利落地一旋，迎着那白虎的攻势就直接刺过去。
卧云飞旋着，清瘦的身影在此刻盘旋成一团红影。
道年在那段微笑看着卧云的舞剑，轻轻打一个响指，那边卧云的腰间，突然绽开一朵盛放的芍药。
他在卧云的衣裳间还加了巧思。
卧云今日虽拿着衣服看过几遭，可从未想过道年还在腰线两侧留有玄机。
道年响指声一落，卧云旋转着的身子两侧便稍微松了几分。连卧云自己都被短暂地惊讶到。只见卧云腰身两旁多出一周红色的绸布，长而轻柔，随着她盘旋的身子在空中飘荡，旋转不休，是一朵飞旋的花。
街上众人此时更加惊艳，眼前的阿云姑娘就像是活脱的九天仙女。
卧云笑着朝那白虎刺去，凌霄恰到好处地被白虎的利牙钳制住，一人一兽不分输赢，就这样静止在空中。
舞剑毕，天际下一片喝彩。
卧云正要降落到地面时，道年却在空中踏着刚黑的夜色朝她而来。
百部与众多乡亲含着笑，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对他们眼中的“璧人。”
卧云从未觉得世界可以有一瞬间是为自己而静止。
眼前的少年就这样微笑着飞过来，心口处那朵芍药，与她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道年眼神示意卧云，要与她进行百兽游行的最后一场表演。
卧云爽朗一笑，拔出凌霄就往那边同样执剑的道年飞过去。
她探到道年面前，轻轻一句：“谢谢。”
道年以一个微微的点头作为回应。
下一秒，来自卧云的香气再次朝他袭来，近得就像昨夜的距离一般。
道年察觉到卧云已窜到他的身后，立马换了位置，将剑往后方一别，挡住卧云的进攻，卧云未预判到道年的移形如此之快。
街上众人或许看不懂两人的剑法，但却看出了两人之间满满的情意。
“你看你看，就是阿云姑娘，他俩多配……”
“哇……”
“这真不是天神下凡吗......”
众人都发出对半空中那对眷侣的感叹。
卧云扑了个空，继续要拔剑向前杀去，却在眨眼的瞬间，发现道年没了踪影。
她翻身往云间看去，四处皆没有道年的踪影，此时一个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你今日真美。”
卧云一惊，猛地抬头，发现一张脸就在自己头顶处，笑着望向她。
“哪日又不好看呢？”
卧云狡黠地一笑，顺着道年的势往上方杀去。道年这次不再躲，也用剑柄挡住卧云的进攻，再将自己的剑朝眼前人的胸口刺去，凌霄再伸出来，两把剑，一长一短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卧云奋力拗着剑柄，道年也笑着使力，两者还是难分。
就在卧云憋力憋得眉头紧缩时，道年眨了眨眼，伸手将手中的剑奋力一抽，凌霄虽是被卧云成功地拿回手，可卧云也在空中失了维持仙法的重心，身子一倾就要往地面坠去。
道年望着那降落的少女，微微一笑，猛地一个俯身，将卧云的腰身牢牢环在手中。
夜幕的稀星，彩灯的光影，振钟的乐声里，道年搂住卧云的腰，两人缓缓地降落下去。
一朵芍药上覆一朵纯白的玉兰，红色的薄纱将两人的面容暧昧地盖住，众人只觉得那薄纱之后，应该是一个绵长的吻。
而在那暧昧的红色之中，是两人缱绻的相望。
没有半句言语，时间就在这刻被偷走了片刻。
卧云只觉这一瞬间长的像她这一生走过才换来的年岁，而脚尖落地那瞬间，却只觉这一声不过是稍纵即逝的萤火。
两人安稳地站在欢腾的人群之间，南烛山的夜色不再只独属于他们，月色的光彩此刻已经慷慨地照在了每一个在场的人头上。
人声的沸腾很快就将卧云与道年二人淹没，山头上开始鸣放焰火，斑斓的流光将夜色照亮，漫天轰鸣。
“跟我走。”
道年望着卧云，眼眸里是天边焰火映出来的光彩。
“你说什么？”卧云眯眼睛，大声问道，周遭的嘈杂已经让她难以听清道年口中的话。
道年看着卧云，笑得开怀，将双手环起来放在口前。
“我说——跟！我！走！”
“你说什么啊！”
“我说——我！喜！欢！你！”
“啊？我听不清！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什么！！！听不见！”
道年笑着，不再开口，他猛地伸手，牵住卧云的手臂，带她从拥挤的人潮中出逃。
他没看到的是，身后原本一脸疑惑的卧云此刻笑得明眸皓齿，双颊染上红霞，好生明艳。
其实道年方才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到了。
听得真真切切。
仿佛周遭的风声，人潮，焰火，月色，都只是眼前这个少年的陪衬，在上一秒，尘世间只剩下道年那一句。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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