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沉默
“来来，过来这。”
那老画师望着两人，面容上满是和蔼的笑，他招呼着两人走到他面前，仔细看着两人说道：“的确相配，的确相配……”
卧云与道年对视一笑，刚要寻刚才的高凳坐下，那老画师就制止下来；“诶诶，不行，这身衣服不能坐着画，这样它最精妙的美感就不在了哟。”
道年笑着问道：“那该如何？”
那老者捋着胡子发笑“就用你们最自然的状态……呃，就是你们最恩爱的状态。”
卧云还未来得及参透那老画师的意思，只觉得脚底一空，自己的身子就被道年抱了起来。
道年双手抱住卧云，面庞朝卧云那睁大的双眼望过去，似乎即将落下一个吻。
“诶诶，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小兄弟你辛苦些，老朽一定将你们画的栩栩如生！”
道年笑着回一句：“没事儿，这样多久我都撑得住。”
卧云眯起眼睛看着道年：“方才看你腰酸背痛的，此刻怎么精力就如此充沛起来的？”
道年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因为拥你入怀啊。”
卧云嘴角绽开甜蜜的笑。
画师笔下的两人满是郎情妾意。这个姿势看来，刚好体现出卧云那绝美的侧脸轮廓，和道年挺拔的鼻梁，而因为身子被抱起来的缘故，卧云身上的那件嫁衣有了更大的垂感，裙摆从道年的两臂滑出，微微拖曳到地面，显得布料光滑而柔软，而卧云在道年手臂里的腰身细的很，刚好也体现出着嫁衣独有的缝制，整副画面和谐极了，当老画师落完最后一笔时，也忍不住久久得凝视眼前的景象。
“好了。”
卧云听到老画师这声，赶紧让道年放下自己，她已经望见道年的两鬓渗出细细的汗来。
哪想道年依旧不撒手，反而一脸笑意地抱着卧云旋了三个圈，吓得卧云将道年的脖子搂住得更紧了些，青丝都垂在道年的怀中。
“真重。”
道年将卧云放下时还不忘笑着逗她一句。
卧云揪了揪道年的鼻尖：“还不是让你给喂的，谁让你煮菜那么好吃的，嗯？”
王二娘与老画师看着这对的嬉笑打闹，脸上都洋溢着莫名的笑意。
“我说道年，阿云姑娘这么好的女儿家，可不要错过咯，我看这嫁衣挺合适的，什么时候能真正让阿云姑娘为你穿上啊？”
王二娘眯着眼睛问向道年，一旁的老画师和乡亲们也附和：“是啊是啊，什么时候能吃上你们俩的喜酒哟。”
卧云这下被问红了脸，赶紧掂着脚走去那画纸面前，低下头装作一心看画，留下道年在那堆疑问里。
她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道年的回答。
只听见道年那清澈的嗓音，极其坚定地说道：“总有一天的，阿云会是我的妻子。”
卧云忍不住偷笑起来。
道年回完王二娘的话，也过来看着那画师笔下的他们，果然画的传神。
“喏，目的达到啦。”
卧云看着王二娘满心欣喜地接过那幅画，挂在自个店门口，不出一会，就有许多乡亲驻足围观。
道年笑着问道：“什么目的？”
卧云笑着掐了掐道年的手臂：“还给我装傻！”
她转过身去，要走向内室换下这身嫁衣，可是步子却走得那样迟缓，进内室之前，还在铜镜面前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抹红色，双眼中是说不出的憧憬。
世间又有哪个女儿家不期待这穿上凤冠霞帔的时刻。
卧云也真想有一天能真的为道年穿上这身华服。
而卧云身后的道年其实将卧云的不舍都看的清清楚楚。
卧云进了内室，而没注意到道年悄悄地走向王二娘。
“二娘，这两套喜服多少钱？”
等到两人收拾完回无名观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晚饭的时分了，道年拉着卧云的手，并肩朝石阶上迈去，山间的莺在唱着婉转的歌，听得卧云心情愉悦得很，也跟着哼哼起来。
两人回到无名观时，却不见百部的踪影。
“这老头又跑哪儿去了。”卧云寻了一圈无果，转身进了膳房帮道年做晚饭。
而此时的百部正在某处密林里，他的脸上带着看不出喜怒的神情，昂头看着那密林中的蓝光结界。
只见那蓝色的屏障上出现了些略带青光的痕迹，侧眼看过去，是那屏障中的某些地方，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凹陷，若不是仔细留意，根本察觉不到。
“莫非……”
百部望着那些痕迹，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晕染出一道光斑，将那些青光尽数抹去，可屏障上的凹陷却填不满。
百部相信一切皆有命数，既然时机就要来临，那便顺而从之，只是人事难料，这一关他究竟该如何过，或许向神明也要不出答案。
“老儿，跑哪儿去啦，吃饭了。”
卧云站在道观门口，看着拿两壶酒回来的百部老儿，只见老儿的行径依旧如往日一样，只是卧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愣着干嘛，过来吃饭啊倒是。”
百部吆喝着门口望住自己的卧云，吹着自己那浓密的白胡子晃进了膳房。
许是自己想多了。
卧云也踮着脚步走进去。
道年将今晚做的一手好菜拿上来，今个从王二娘那儿挣的钱，他俩去集市上买了好些山珍野味，带回来大吃一顿。
“怎么样，今个去王二娘那儿还不错吧？”
百部手拿一碗白饭，一边费力地夹着花甲一边发问。
卧云笑得开心：“那是自然。”
百部点点头，轻轻飘出一句：“我方才去打酒也看到那画像了，确实不错，要我说，你俩也都到了合适的年纪了……”
道年与卧云齐齐抬眼看着百部，他们大约也都听出了老儿话中的意味。
“咳咳……”卧云轻咳两声，低下头去夹菜。
道年却像是在思索什么，依旧一言不发。
小白也陷入沉默，只一心啃着自己的骨头，主人的终身大事，它自然也不敢多言。
于是整个饭局就陷入暧昧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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