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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可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上弦没走几步,石道再次变幻,她所站的四周向下陷落,独留她站的一小块地方,她被隔绝在了孤岛之上。

  虞姒和桑叶子的身侧则放下来一块块石板,形成了层层阶梯,有人提着灯笼,脚踩着木屐沿着阶梯下来,脚步声声富有乐感,让桑叶子想到了街头巷尾都在传唱的一首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上弦抬头望向从天而降的来人,来人每一步都踩在灯笼照亮的地,广袖宽带,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他的衣衫上,为其镀上一层月华,像不可触摸的天神。

  虞姒是个没用的,不认识来人,桑叶子却认识,她刚和徐满正认识时,曾和徐家大爷有过一面之缘,徐家大爷身上那股子厌世气委实让人印象深刻。

  徐帷认人功夫是出了名的厉害,十多年前说过一句话的人,十多年后他还记得,生意场上,把人认全认清楚,能省不少事。

  他当下眼风一扫,认出来三个人分别是寄居他府上的表妹妹,表妹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还有那个能找到他弟弟的小童。

  上弦孤零零站在一旁,她和虞姒他们隔了一道天堑,天堑不深,能看到底,但一看便知跨不过去,摔下去不死也残。

  徐家在自家屋底下修了一座地下乾坤,是上弦在进入徐家之前就知晓了的,这也是在她爹死后,她选择进入徐家做丫鬟的原因之一,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密辛,多数时候会让人感到一丝优越和安心。

  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入一次密道,回回密道都会积下一层薄灰,她刻意留下的记号也无人破坏,多年的时间下来,让她确认这座地下乾坤只有她知道。

  但今天两次措手不及的意外,让她模糊了真假,模糊了现实与虚幻。

  “留下了不好吗?世间活得多痛苦,为什么要走呢?”她的声音无助可怜,说不出的心酸。

  徐帷手中的灯笼微抬,照亮了他满是诧异的神情,“为何你会生出妄念?”

  他的眼梢向下一压,眼角是溢出来的刻薄可笑,“夸父逐日乃道渴而死,你……”

  “呵。”他话未说完,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来,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

  徐帷手中的灯笼微抬,照亮了他满是诧异的神情,“为何你会生出妄念?”

  他的眼梢向下一压,眼角是溢出来的刻薄可笑,“夸父逐日乃道渴而死,你……”

  “呵。”他话未说完,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来,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

  他走下阶梯,走到虞姒和桑叶子的身前,天堑之上,是他凛然不可侵犯的身形。

  他的身后掉下来两条帕子,里面裹着两颗药丸,桑叶子眼尖,飞快地抓起药丸和帕子。

  幽幽的香气透过顶上换气的孔,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徐帷说得这话换成虞姒来讲,必会把上弦刺激的发狂,但徐帷和上弦的差距太大,中间隔着的是填不满的沟壑,无法让人生出僭越之心。

  上弦眼前又出现了她娘要走时的场景,这次她也在这里面,她打酒及时回来了,她娘听到她的呼声回来了,将她拥入怀中,她欣喜地回抱,头埋入她娘的颈边,闻着她娘身上和海棠花混在一起的香气。

  她以为时间会这样停滞不动了,却忘记了……

  海棠,无香。

  她娘松开了她,扭头抛下了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别走,别走!

  上弦起身向前追去,眼看她就要掉下去了,徐帷赶紧触碰了机关,凹陷下去的地面瞬间回来了,上弦一脚踩进置于地下的网中,被网住了悬挂在半空中。

  “娘,娘……”

  她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似乎知道她再也追不上她娘了,逐渐安静下来。

  徐帷看了一眼由癫狂变成平静的上弦,还好来得及,死在这里,他还要亲自去清理尸体和血迹。

  徐家这座地下乾坤是徐老太爷曾经拿来藏娇的金屋,徐家除了他,还有徐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在他成为徐家家主后,徐老太太把图纸给了他。

  他书房桌上那尾锦鲤是不会动的,锦鲤口中的玉珠连着底下的机关,口吐玉珠表明有人触碰了机关。

  空中飘散的香气是人为制成的香料,名为魇,魇是噩梦,名为魇的香料是味毒药。

  当然补药和毒药通常在一瞬之间,对于没有妄嗔痴的人来说,它就是味补药,可人生在世,几人敢说自己没有半点不平!

  徐帷下的量并不多,上弦还不能死,他要确认有没有其他人还知道这座地下乾坤,这座地下乾坤自徐老太爷死了后就没什么用了,他也没有什么阿娇可以藏,但就怕有心人知道后,会拿这做上什么不好的文章对徐家不利。

  “虞家阿姒。”徐帷转过身,沉声问道。

  “是。”虞姒答道,她体弱心思重,吸进去了点香气,虽然吃了药,但头还是昏昏沉沉,眼冒金星的。

  一旁的桑叶子反倒神采奕奕,香气不仅会被人被动吸进去,还会主动渗入人的伤口,她受了那么多伤,精神倒是更好了,难说成是心思纯粹,说是心思坚定反而更贴切一些。

  “来。”徐帷扔下一个字,从两人身侧走过,他乘夜色而来,随意散落的发丝带着夜深的露重,他的衣袍划过地面,扬起尘土,迷了人眼。

  一滴露水混上了尘土,滴进了虞姒的眼睛里,虞姒下意识地闭了眼,一闭上眼,原本强撑的精气神即刻泄了气,她倒在了桑叶子的怀里。

  “哎,哎。”桑叶子小小一个,吃力地拖着比她高一个头的虞姒,“你别睡啊,就这么几步路了……”

  桑叶子的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小,最终没了踪影。

  到了虞姒再次醒来,她才知道从望月出了她的房门开始算,她不过了消失了一天半,她却觉得自己在那间不见天日的呆上了一旬,一个月,一年,十年……

  乃至于……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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