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瑟瑟发抖
“它在水底游得快吗？”
我在被潜水丧尸抓住脚之前，只顾着看苏珊珊，并没有留意水底的情况，所以它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更谈不上了解它在水底的速度了。
“如果它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我们只要绕过它就好了。”
我把目光从那只拦路的丧尸身上移开，望向了正在思考的苏珊珊。
“它昨晚刚刚掉进水里的时候，游得挺快的。不过，它现在的样子，仿佛身体被——泡开了，既然浮不上水面来，在水底的速度应该也快不起来吧……”
苏珊珊的语气里充满着不确定。
我强行克制着寒冷带来的发抖，低下头，弯着腰在脚底下的大石头堆里仔细地找了找，发现了几个苹果大小的石头。
我挑了一个分量最重的石头，扔在了潜水丧尸的跟前不远处。
“咕咚！”
水面溅起了一朵小水花。
果不其然，潜水丧尸闻声便往石头砸进水里的方向赶了过去，速度不快，但也不慢，想要绕过它成功到达岸边不太可能。
我一把拉过苏珊珊，在她耳边密谋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我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伸进水里，用力地敲了起来。
潜水丧尸慢慢地被吸引到了大石头的这边，给我们逃离“河”中央让开了道路。
大石头的另一边，不熟水性的苏珊珊双手撑着大石头边缘，悄悄把脚伸进水里，慢慢地从大石头上滑下，双脚踩到水底的陆地之后，哆嗦着身子，慢慢地朝岸边走了去。
看着苏珊珊已经成功上岸，我停止了敲击石头，把几块石头用衣服兜着，走到苏珊珊刚刚下水的位置，一手拽着衣角，一手撑着大石头，也缓缓地进入到刺骨的冷水中。
“咕咚！”我用力丢出了一块石头，砸到大石头的另一边，潜水丧尸所在的位置。
那只丧尸果然很傻，依旧在大石头的另外一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避免发出大声音。走几步又往大石头的另一边丢块石头，最后一块石头丢完之后，我快步朝岸边走去，抓住了苏珊珊伸出的手，迅速地爬上了陆地。
我回头看了一下那只丧尸，它没有跟上来。
“好冷！”
“我们先把衣服弄干吧！”
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往下滴着水，两人瑟瑟发抖。
我的身体被冻得麻木了，艰难地脱下湿嗒嗒的毛衣，拾起了刚刚脱下丢在地上的外套，紧紧地裹在了自己身上。外套有点湿润，但还是很暖和。
苏珊珊则背对着我，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服，使劲地拧了起来，可是每一下只能拧出一点点水。我感觉她的肢体有点不协调，可能已经冻坏了。
我裹着外套站在那里，看着狼狈的苏珊珊。
我到底要不要把外套给苏珊珊？可是我好冷啊！不给会不会太自私了？
“你先用我的外套暖和一下！”
我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把外套递给了苏珊珊。
苏珊珊也毫不客气，把手里的湿衣服往地上一丢，迅速接过了我的外套，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
我光着身子，哆嗦着捡起地上苏珊珊拧掉一半水的衣服，继续拧了起来。
“我们要走动起来，或许就不会那么冷了。”苏珊珊裹着外套，哆嗦着嘴唇，在我面前一瘸一拐地来回走着。
苏珊珊走了一会儿，便过来帮着我，一人握住衣服的一头，两人合力把衣服的水分拧干。
不经意间，一向眼神不好的我却瞥见了苏珊珊手腕上的一个伤口，那个伤口只有那么一瞬间露在了衣服袖子外，不过还是被我看到了。
那个伤口，是个咬痕，她是被丧尸咬伤了吗？
“你的脚怎么了？”
“昨晚扭到了。”
“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要不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没有，就是不小心扭到了。”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我穿上了拧过之后的湿衣服，脱下剩下的一只鞋子，把里面的水倒了出来再穿上，两人都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回走。
好冷，好饿，身体没有知觉，头痛欲裂，这路怎么这么长……
“你在干什么？还想着向他们求助？”苏珊珊拉住了向特产店门口走去的我。
因为身体长时间被冻着，我的脑袋也停止了运转，已经无法思考了。以致于搞不清楚为什么苏珊珊要把我带进了保安亭——直到空调温暖的风拂过了我冰冷的脸颊。
“保安亭里居然配备了空调，并且还有电可以使用，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盖着保安亭里唯一的一件保安服，又饿又困，竟然睡着了。
恍恍惚惚间，我感觉到太阳光从窗子的缝隙里偷跑了进来，照在我的眼睛上，明晃晃的，可没过一会儿便又消失了。
我被自己“咕噜咕噜”响的肚子闹醒了，发现苏珊珊正靠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
我忽然想起了在“河”边看到的——苏珊珊手腕上的咬痕。
不如，现在偷偷看一下……万一，她真的被丧尸咬了呢……
我心里快速地拨着自己的小算盘，身体保持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只手悄悄地伸向苏珊珊的手腕，轻轻地拉起了她的衣袖。
的确是牙齿的咬痕！并且伤口还在向外渗着不明液体。
是被丧尸咬的吗？她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对着她的脸端详了一番，她的脸蛋依旧雪白，嘴唇依旧红润，与电视上丧尸病毒感染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我不解，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回想关于她的一切。
我在被特产店楼上的熊孩子砸晕前，她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
我不放心，又睁开了眼睛，却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身边的苏珊珊接着醒了过来。
“怎么了？”苏珊珊睁着迷糊的双眼，不解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我。
“天、天突然黑了！”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不，上次没有这么黑！”
苏珊珊站起身，轻轻打开窗户，探出身子望向天空。
天上繁星点点，一轮血月挂在天边的一角，没有满天的黑云，也没有上次的大船。
“会不会是你突然睡着了，然后又突然醒了过来？”苏珊珊转身看向我。
苏珊珊话音未落，刺眼的太阳光就从她背后的窗子照了进来！
温暖的太阳光把保安亭小小的空间照得通亮，我的心却掉入了无边无尽的冰冷与黑暗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地球突然加速自转了半圈？”我脱口而出，不过我马上就后悔了，补充道：“但是我们并没有被甩出去。”
两人并排站在窗前，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死死地盯着天空，等待着星空的再次突然出现。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你有没有觉得太阳的体积变大了？”我的双眼开始昏花，喃喃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衣服弄干，然后再想办法弄点吃的去。”苏珊珊边说边把衣裤从保安亭的桌子上转移到窗外的绿植上。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说着，目光没有离开苏珊珊的脸，“昨晚在特产店门口，我被砸晕前，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苏珊珊愣住了，抬头望着我，朱唇轻启，吐出了柔软的几个字：“我想去水电站。”
“过去这么久了，我们钦港市大部分地区一直没有断电，或许电站还有运行值班人员在工作，我想去找我男朋友。”
苏珊珊声音温和甜美，不惊不躁。
从冰冷的海水里走出来后，我都快被冻死了，可以说是挣扎在生死边缘。苏珊珊居然还是那么地美，气色动人，仿佛此刻只有我一个人正在遭受着饥饿的压迫。
水电站距离此处二十多公里，平时上下班坐车都要花上半小时，苏珊珊受伤了的脚能走那么远吗，要是走一半走不动了，荒郊野岭的，到时候在哪里落脚歇息？
“你确定现在就要去水电站吗？你的脚……”
“我的脚没有关系，半路上或许可以遇到合适的代步工具。”苏珊珊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十分坚定。
苏珊珊转向我，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晓晴，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只想去确认一下，我男朋友是否还活着，如果他已经离去，我就陪你去找李可，陪你回家，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你不必这么客气的！”
去特产店的目的本来就是为苏珊珊找安身的地方，既然她想去一趟水电站，我自然也义不容辞地陪她去。
夜幕降临之后，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与苏珊珊一起出发了。没有了床单的掩护，心里便没了底气，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过我们很幸运，滨海大道上并没有丧尸的踪影。
两人的肚子是在一个书报亭旁边填饱的。
“我有个主意！”吃饱喝足之后，我的脑袋开始运转了起来。
“你认为为什么我们披上床单之后，即便是‘新鲜’的丧尸，在夜里也不能轻易认出我们？”
“为什么？”
“我认为有三个可能：第一，床单使我们的体型看起来不像人的身体；第二，床单盖住了我们露在外面的肉；第三，床单盖住了我们人体的味道。”
我歪着脑袋又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第一种可能，我们可以回到刚才的保安亭拿那件保安服，它两个的袖子分别跟我外套的袖子绑在一起，把我俩包在中间；第二种可能，我们可以把报纸揉一揉，包住我们露在外面的皮肤；第三种可能，我们只要离它们远一点就可以了。”
“那现在……”
“那现在我们分头行动，你的脚不方便，你留在这里负责揉搓报纸，我回去拿保安服。”
我将保安亭的那件保安服取回来之后，两人便开始鼓捣起来。
“额，我们看起来好像有点傻？”我转头看向并肩站着的苏珊珊，苏珊珊的头已经用报纸包了起来，看不到她的脸，只有一个长满褶子的大头。
“……”
苏珊珊默认了。
两人并排着往前走去，虽然我脑袋里不停地想象着我们滑稽的样子，不过有了伪装，心里踏实了不少。
让我们最终放弃了连体姐妹的造型的，是一辆脚踏三轮车。苏珊珊的腿脚不方便，我让她坐在后边，自己则在前面使劲地蹬着。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丧尸，没有车辆拦在路中央。晚风轻轻地拂过脸颊，我越发觉得惬意，轻声哼起了歌儿。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
“晓晴，停车！”
苏珊珊突然拍打我的背，把我从自我陶醉里拉回现实。
我使劲地拉下手刹，猛然发现了前面正向我们走来的丧尸大军，光看前面几只就知道，它们数量不少，挤满了马路！
怎么办！我正打算掉头，苏珊珊已经跳下车来到我身边，扶着我的右手示意我快点下车。
“我们往回走！”
“不不不，来不及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到这里！”苏珊珊着急地要把我从车上拽下来。
好吧，我了解，后面这句话才是不能往回走的真正原因。
我心里想着，从车上跳下，随着苏珊珊往路边躲去，一时间也忘记了我们的连体姐妹造型，记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快趴下！”苏珊珊压低了声音。
马路的两边是枝叶浓密的树，根本钻不出去，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垂下来的枝条足够浓密，挡住我们，并且刚才的一举一动并没有被前面的丧尸看到！
好巧不巧，面前居然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我示意苏珊珊往旁边移一点，然而她却抓着我的手不放，只是盯着越来越逼近的丧尸，对我的暗示无动于衷。
“嗷吼——”领头丧尸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吼叫。两人对这吼叫再熟悉不过了，看来今晚难逃一劫了。
在我祈祷自己不要死得那么痛苦的时候，苏珊珊双手插进了面前腐烂的尸体的肚子里，左手还抓着我的右手。
我碰到尸体腐烂生成的脓水的时候几乎叫了出来！
“快！涂头上、涂身上！”苏珊珊边说边把臭烘烘的腐烂的血肉往自己脸上抹去。
虽然隔着报纸，可是这臭味……苏珊珊居然受得了！
我艰难地把两个手插进尸体的肚子，蛆虫在指间蠕动，我想要尖叫，又害怕臭东西溅到嘴里，眼泪都要喷出来了！迫于压力之下，只得不情愿地往自己身上抹了抹。
“来不及了！”苏珊珊的话音未落，我的脑袋被一股力量往下一压，脸狠狠地砸向了尸体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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