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滋味

　　这算是医生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也算是医生对格尔曼的一个交代，更算是医生对于训练场上所有雏鸟们的一个交代，当然也算是医生对自己从事的这份职业的一个交代。

　　因此，在深吸一口气后，医生对着格尔曼说道：“是的，格尔曼大人，确实有几个人不能够再正常训练。”

　　不过，医生的话并没有完全说死，他所说的仅仅是不能正常训练，所谓的正常训练是一种超越普通人的训练，需要这些雏鸟们进行四肢或者是全身的训练。

　　这些受伤的雏鸟们显然不能进行正常的，四肢或者全身的训练，因为他们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或者说他们某一个肢体已经受伤，受伤的部位是不能继续训练的，因为那样会延缓伤势恢复的速度，还有一种可能，很有可能还会加深伤势。

　　这是医生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医生相信，这一点也不是训练场上那些雏鸟们希望看到的，更不是格尔曼希望看到的，因为那是属于一种明知道死亡还要往死亡走的一条路。

　　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仅没有任何的效果，还会起反作用的一条路，无论是训练场上的那些雏鸟们，还是格尔曼，亦或者是整个黑水城的主人，弗林德大人，医生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都不会去做一些看起来比较蠢，而实际做起来也很蠢的事情。

　　这种蠢事情只有蠢人才能去做，这一点，医生非常确定，格尔曼不是蠢人，他相信格尔曼不会让训练场上的这些雏鸟们去做蠢事情。

　　蠢事情当然是由蠢人去做，聪明人只会做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在说这话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给自己留有余地，这也是医生觉得自己可以生还的唯一机会，这不仅没有违背他内心的坚持，没有违背他内心的遵守，还可能让面前格尔曼愤怒的情绪得到平息。

　　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能再正常训练？”

　　格尔曼正如医生所想的那样确实是个聪明人，从医生的话中，格尔曼自然听出一些东西，一些比较含糊的东西，对于格尔曼来说，他比较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含糊其辞的东西，因为他觉得这些含糊其辞，根本就是不准确的东西，往大方向上说，就是有人想要糊弄他。

　　当听完医生的话后，格尔曼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但是格尔曼并没有立刻发怒或者发火，因为格尔曼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克制自己的情绪想要从医生口中听到结果，听到含糊其辞的背后是什么。

　　对于格尔曼来说，他不希望听到什么不准确的东西，因为有时候弗林德会询问格尔曼关于一些训练场上这些雏鸟们的事情，如果格尔曼含糊其辞，那么弗林德会怎么想。

　　当有任何疑问的时候，尤其是关系到弗林德的一些计划的时候，格尔曼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含糊其辞，因此他此时的怒火其实比之前更加的旺盛。

　　如果说之前格尔曼的怒火是对自己的，那么现在格尔曼的怒火，或者说格尔曼的不满已经对准了医生，因为格尔曼觉得此时的医生在糊弄他，格尔曼觉得此时的医生所想的，所做的完全是在糊弄他。

　　这种感觉，很不好。

　　格尔曼非常的愤怒。

　　但是无论是训练场上的那些雏鸟们还是医生，他们都不了解格尔曼，就算是阿尔萨斯，对格尔曼的了解也很有限，所以，此时他们觉得格尔曼要动手了，格尔曼从始至终的怒气都是对准医生的。

　　但是令他们意外的是，格尔曼并没有动手，虽然能看到格尔曼眼中的怒火，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格尔曼动手，显然他们知道格尔曼在克制自己。

　　但是现在不动手并不代表者以后不会动手，因此无论是训练场上的这些雏鸟们还是医生对于自己的生命都非常的担心。

　　但是格尔曼的话已经问出，也是指名道姓的问医生，医生不能不答，如果医生不答，那就意味着现在医生基本已经放弃自己的生命，基本已经认命，基本已经在等待死亡。

　　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死亡，医生心中也是非常紧张的，但是医生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很多东西也看的透彻，在猜测到自己很有可能会立刻马上死亡的时候，医生脸上紧张的情绪竟然在慢慢的散去。

　　医生此时的表情竟然在慢慢的舒展，似乎，医生此刻已经不紧张，即便是面对愤怒的格尔曼，即便是面对格尔曼的质问，医生仿佛都已经不紧张了。

　　没错，现在的医生确实不紧张了，因为他突然看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紧张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现在自己的性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紧张恐惧也好，不紧张，不慌张也好，都没有办法去改变自己所面临的状况。

　　因为自己现在的命运是握在对面这个人身上，也就是格尔曼身上，现在格尔曼掌握着医生的生死，让医生活，医生就有可能活下来，让医生死亡，医生就必须死亡。

　　这一点没有任何的疑问，也没有任何的异议，这既是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医生以前知道这种滋味，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当然，医生以前也尝过这种滋味。

　　现在这种滋味再次来袭，医生再一次感受到这种苦楚，但是这次，医生选择按照自己内心去走，既然生命已经由不得自己，自己为什么不放纵一回，自己为什么不再坚持一回。

　　这一回，医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坚持，因为他几乎坚持了一辈子，对于病人状况的判断，他觉得自己是专业的，自己是没有错的，那么医生肯定不会隐瞒或者刻意的去扭曲，因为他决定堂堂正正，一板一眼的说出来。

　　这是医生现在所作出的决定，毫不做作，完全出自内心，医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开始回答格尔曼的问题。

　　“是的格尔曼大人，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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