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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明显照顾


  佛家以慈悲为怀,杀生是佛家的五戒之一,若不是因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世上不会多出放下佛珠的僧人,也不会有杀生僧人的称呼。

  有关杀生僧事迹天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却很少。当年下山的那群杀生僧大多数都死在了业成,最后活下来的那群僧人去了何处无人知晓,有关他们的情报一直很少。

  傅三娘过去曾与一位杀生僧打过照面,因此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了一些。

  不过也不能算很了解。她因过往之事心中存了一份敬重,所以一直没有让廉纱婆婆收集他们的情/报,导致有关杀生僧的情报牌子一直挂无,连她都不知道多少。

  蹲在墙后,傅三娘手中上下扔着一块小石子。看完建筑,她知邻院其实就在正德司中,而正德司是太/祖创办的女学,一般不许男子留住,这人能在女子学府中占有一处院子,多年来还无人知晓,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正德司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跟邻院的人往来,可是若不往来,为什么不将这面墙堵上?

  看来有一些事情她并未查出。

  傅三娘起身,慢悠悠地往回走去,心中有意与廉纱婆婆联系,让她查一下有关杀生僧和隔壁院子。

  她回去的时候连秀娥人已回来,见她出现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臂带着她就往东苑去。

  傅三娘像是被老鹰抓住的小鸡,畏畏缩缩地被拉到掌事夫人的房前。进入前,连秀娥给了她一条干净的手帕,急躁道:“别说话,面上委屈些。”

  没问原因,傅三娘顺从的接下,不用连秀娥多说,手帕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她表情便变了。

  淡眉轻蹙,泫然欲泣,满脸愁容,一个貌美娇弱的小白花出现在连秀娥的面前,柔弱虚伪到让人恨不得给上一拳。

  连秀娥瞧她愁容满面的样子觉得很满意,带着她走进去。

  “这事我也不想。”

  进了屋,她站在窗前,傅三娘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掌事夫人靠在榻上一言不发。

  “可总归得顾及当下,”连秀娥说:“我们若能找份活计倒也还行,可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我虽有些学识,可外人一听说我是正德司的学子,谁家都不肯用我做女先生,也不给我抄书画图的活计,说我们正德司辱了徕城文人的清誉。”

  “现在徕城做针线活的妇人不少,我们手不如这些妇人快,根本接不到活计。若说做工,也就原来的那家肯用我们,可你在收到傅三娘家给的银子后又跟那家掌事闹翻,如今再去上门只是自取其辱。再加上这些活计价低,用我们手中剩下的两文钱维持,我们根本就没法熬到交工。”

  “而一般酒肆茶馆多招男子……那种地方我们去也不合适,万一遇上一些地痞恶霸……”连秀娥说到这里一顿,没有明说,但意思大家都懂。她说完自身又指向傅三娘,“你再看看她,你觉得她能做什么?”

  “?”一脸茫然的傅三娘突然被点名,在心中算了一下自己都会什么,最后陷入了深深的自卑感中,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连秀娥不看她脸色,继续道:“她是大家小姐,身子骨又不好,就算我能取来一些针线活,你觉得她能做得了吗?现在司内就剩下两文钱,你别看她这几日情况还好,若是哪一日病发,我想问问你,你能给她请得起大夫买得起药吗?到时候人死在这里,你也就不再床上装不行了!”

  她这话说的狠,闻言掌事夫人鼻子一酸,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个不停。她所遇不幸太多,这几日一直心累于一生坎坷,难受的未曾多想,直到现在被连秀娥一通数落,这才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

  刚才连秀娥过来提出卖书,她没同意,她到底是在老掌事的身边长大,听多了那些以前的故事,心中总对正德司存了一个念想,这么多年来如何艰苦也未曾动过司内书籍的念头。

  她认为书是学院的根本,正德司是太/祖改变女子地位,给有那些志气的女子希望的光辉之地,是她心底最后的底线。

  她不想卖书,可眼下又不得不卖书,越想就觉得自己无用,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最后抽噎地说:“卖的话卖辩机,有四册,够换些钱来度日,等到明日我再去找些活计,日子不能光靠卖书维持。”

  “好。”

  有了这话,连秀娥利落转身,拉下傅三娘手帕揣回怀里,再次拉着她的手臂将人拖了出去。两人把那厚重的、分量不轻的书装进布袋里,傅三娘先连秀娥一步提起,说什么也没让面前这娇小的女子拎起这四本重书。

  连秀娥拗不过她,担心的看了她两眼,两人走出正德司,茶馆外的蔡述见她出现,激动到差点没站起来。

  侯爷回信回的比较奇怪,要求也很不讲道理。既然让他照顾她,不能累了伤了死了,又不让给她银子……

  蔡述望着傅三娘单薄的背影,见她拎着个鼓囊囊的布袋有点揪心,生怕她下一秒就如同在京城之时,走着走着就昏倒在地。

  要知道傅三娘回京这两年可是连盆水都没倒过,若是等一下拎着东西昏倒了,侯爷会不会不讲道理的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届时在怪他看护不力?

  ——有可能。

  但凡事关妻女,侯爷向来不讲道理。

  一想到去年没照顾好傅三娘被侯爷乱棍打死的英六,蔡述后背全是冷汗。有着这份担忧,傅三娘每走一步他便双手成爪放在肚子上一上一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喘息未定的像是快要抢先傅三娘一步昏厥过去。

  眼看着傅三娘走没影了,谷学懒得理他,轻手轻脚地翻窗离去。

  蔡述收回目光,抬头时瞧见了对面的豆腐摊子,见那貌美的店家用同样紧张的姿势捏碎了手中的豆腐,脸上带着跟他差不多的担忧神情。

  “……”

  两人意外对视,同时皱起了眉,各回各家,关上了门,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傅三娘默默跟在连秀娥身后,一群尾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青天白日的,身后畏畏缩缩的有四五个,在房顶上蹿下跳的有四五个。

  房上的那几位也不怕被人当做猴子看,她严重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连秀娥嘴冷心热,因她是第一次出门,因此特意带她去了主街逛了一圈,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她介绍四周的商铺和景色。

  两人走到一家书铺前停下,连秀娥抬起头,“你在这等着我,我进去问问。”

  傅三娘点了点头,在门前乖巧的等她。不多时,墙角蹲着的地痞见她一人站在门前,大着胆子凑了上来,口中嚷嚷着常常出现在影视中的三流台词。

  “我瞧瞧,”满脸横肉的男人往傅三娘面前一站,流里流气的开口:“这位小娘子长得俊啊!”

  傅三娘歪头看着他,在他未开口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平静地问他:“所以呢?”

  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来人愣了片刻,随后道:“哥哥这儿正好缺个暖心的人。”

  “哦?”傅三娘上下打量面前的地痞,见他手虽脏,但十指指甲收拾的整齐并无泥垢,心下了然。若他真是地痞泼皮,手背有黑灰怎么可能指尖圆润干净。若是坐在地上闲极无聊清了去,那么既然能够把指甲清理干净,为什么不把手背上那么明显的一块黑灰擦一下。

  ——不过是做做样子演演戏罢了。

  剧本熟烂到傅三娘都懒得配合他。

  连秀娥在店家的暗示中回头瞧见这一幕,心中一惊,连忙跑了出去挡在傅三娘面前,恶声恶气地说:“想暖心回家拿炭燃起放在胸口,保证能暖化你!”

  傅三娘愣愣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身影,面上的表情稍稍变得柔和。

  “哎呦!你这小娘子,说话倒是不客气!爷今儿非得好好治治你!”

  像是被连秀娥激怒,地痞高抬起手,话音落下之时,一声愤怒的“住手”随后响起。

  拍桌的声紧接着出现。

  傅三娘顺着声音望去,见到隔壁茶摊一位身材高挑,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霍然起身,好似路见不平的正义人士,二话不说走来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地痞的身上,口中还嚷嚷着:“像你这样的人才是要被好好教训的人!”

  傅三娘眼见地痞倒地,似乎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任务完成的字体。

  她将目光移到“仗义出手”的人身上,挑起了左侧的眉毛。

  这位是谁的人?

  是父亲?

  还是另外的两家?

  连秀娥见他帮忙出手心中感动,连忙上前道谢。

  男子像个江湖侠客一般,朝着连秀娥抱了个拳,随后粗暴地拉起地上叫个不停的地痞,从他怀中搜出一些碎银,装入荷包里送了过来。

  “姑娘,”他伸出手,将手中的银子交到了傅三娘的手上,眼神温和道:“这等品行不端的恶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若是今日不给他个不厉害瞧瞧,难免日后还会欺辱老弱妇孺。来,这些银子你们拿着,权当是他惊扰姑娘们的赔礼,姑娘莫要推辞。”

  傅三娘憨态十足,乖巧地问:“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连秀娥不知其中真相,坚决不肯收这笔钱,她将钱从傅三娘手中抢回去,与络腮胡子当街开始商业互吹,互相推让这包银子。

  此时氛围不错,两人都是一副正气凛然友爱和气的模样。荷包在他们双手之间推来让去,若不是看地上被打的地痞,傅三娘都要忘了这钱是谁的,不知该不该去提醒一句这算是当街抢钱了……而且,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了……

  连秀娥本意将钱给男子,男子说什么都要给傅三娘,地上的人见一时僵持也急了,抬起被打的红肿的脸,一改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一努嘴,满脸急/色,“给她,给她。”

  ——说的是给傅三娘。

  “……”

  这会儿你倒是跟打你的人一条心了。

  傅三娘不想继续当街做傻子,她咳嗽一声,慢慢往前走去。

  络腮胡子见她走了立刻急了,瞪圆了大眼,恶狠狠道:“给你就拿着懂吗?”

  连秀娥被他一吓,心中委屈,却也不敢推拒,连忙拿起银子捂住脸,一路小跑到傅三娘的身边。傅三娘因在外行走许久,加上头顶日头毒辣,衣服穿的厚重,脸上出了不少汗,此时经风一吹,瞧着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萎靡不振,脸色照比出门时要难看许多。

  她看上去本就虚弱,此刻精神不济脸色苍白,瞧着不大好。

  一旁卖包子的大婶静静看了她几眼,在傅三娘与连秀娥即将离开的一瞬间开嗓叫到:“这位姑娘!”

  傅三娘与连秀娥回头,见一中年妇人一脸和善:“我看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说完这话擦了两下桌子,亲切道:“我这现在没有人,若是二位姑娘不嫌弃,要不在我这稍作休息,喝碗水再走。”

  傅三娘一怔,说:“多谢婶婶。”

  她确实有些渴了,连秀娥也是,她们二人向婆子道了声谢,坐在了茶水摊边缘的位置,本想喝口水就走,没想到婆子过来先给了两碗清水,不多时又拿来了几块点心。

  这几块点心看上去可不便宜。

  连秀娥推拒:“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就喝口水,喝完就走。”

  “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给了,你们就吃着。”婆子一边说一边坐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眼角含泪地说:“反正买回来放在这里也是没人吃,扔了还不如给你们。”

  连秀娥听这话不对,立刻问了一句:“这话怎讲?”

  傅三娘沉默不语,她拿起一块点心递到连秀娥嘴边,连秀娥想吃没好意思拿,见傅三娘送来顺势咬了一口,圆圆的眼睛因吃到美味的东西眯成了一条缝,一脸开心。

  婆子说:“小女从小身子不好,离世之前总喜欢吃些点心瓜果,她走了之后我心里难受,总是放不下觉得她还在,便时常买些东西放在身旁……”说到这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拉起一旁傅三娘的手,亲热地说:“说起来这位姑娘与小女年纪差不多,身形也像。我见到姑娘,觉得你刚才那副样子像极了我家娟儿……对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真情实意道:“这药是我家娟儿还在时我给娟儿备着的,是我特意请大夫配好的温补养气的药丸。现今小女走了,我拿着也没用,我见姑娘觉得跟姑娘有缘,姑娘要是不嫌弃就拿走这瓶药吧!”

  说完眼泪便落了下来,打着苦情牌,不打算接受拒绝。

  连秀娥听说是药,这回可不再推拒,硬是厚着脸皮替傅三娘接下,说了几句道谢的话。

  傅三娘面无表情,乖乖吃着桌子上的点心,身旁小贩吆喝,她闲极无聊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不经意停留在那捏糖人的小贩身上。

  那小贩见她看他愣了一愣,接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姑娘,要糖人吗?一文钱给你十个。”

  傅三娘:“……”你这怕不是想赔死。

  连秀娥一听,“真的?有这好事?”她立马拿出一文钱,美滋滋的拿回了十个糖人。

  傅三娘觉得再不回去心梗可能要犯了,她向婆子点了个头,谢过之后拉着连秀娥就走。

  婆子见她离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在身后叫喊着:“姑娘——你们没事常来啊,因为怀念我那去世的小女,婶婶我这时常备着点心和药啊!”

  小贩见状也不甘示弱的喊着:“姑娘——你们想吃就出门啊!我移动摊位,随时等候啊!”

  “……”走出一段距离的傅三娘真实感情的想要他们闭嘴。

  在这之前,她就没见过这么照顾人的。

  他们干脆将领到的任务写在脸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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