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前院

早上起来已经八点多了，他先去买了菜，又做了点日常的杂活，一上午便这样过去。

        买菜时，听到街上很多人在议论，说早上有一伙儿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袭击了郡衙，还叫喊着什么“神国永在”的话，被官差一股脑全抓了去。

        吃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两名衙役迈着方步来到了后院，前院这会儿没人，掌柜的有事出门了，姑娘们都在房间休息，一般晚上才会有客人来。

        其中一个衙役见有人后，高喊道：“管事的在哪！”

        见他们进来，冯五已经起身迎上前：“两位官爷，小的是这儿的主管，有事和我说就行。”他在下人面前高高在上，可对官府中人可不敢端着架子，自觉低了对方一等。

        那衙役斜眼打量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开口道：“赵翠芸是不是你们这儿的？”

        赵翠芸就是那位赵姐，“是我们这儿的。”冯五说着就回头去找，发现她人不在，“她人这会儿不再，我这就让人叫她回来。”说着，就准备招呼众人去找。

        那衙役拦住了他：“不用了，你们怕是找不到了，”说着，向前踱了两步，看向众人：“我们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们，赵翠芸参加邪教冲撞郡衙犯下了重罪，已经被关进了大狱。”

        “官爷，会不会搞错了。”冯五一时没反应过来来，手下的一个使唤婆子突然成了邪教成员，自己竟一无所知。

        “错不了，就今儿上午的事，她自己说是你们这的下人。”那人转过身：“信儿送到了，我们就回去了，想探监的话抓紧时间，她这罪完全够得上杀头，估计没几天好活了。”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的诧异，两人径直朝门外走去。

        发生这种事，掌柜的没回来，冯五也拿不定主意，只有让大家先各自忙自己的，自己则跑去郡衙打听具体消息，作为洛轩楼的后勤主管，和郡衙打交道是常事，里面还是有几个熟人的。

        卢浩听到这个事，想起了赵翠芸最近种种反常举动，一下子联系了起来。

        昨天夜里的那人应该就是来通知她今天行动的事。那声奇怪的猫叫应该是联络的信号，回想起来，确实像是人模仿发出的。对了，之前在布铺门前看的身影应该就是她了，她最近经常一个人出去，肯定是去参加那些教派活动了。整个串起来，顿时就清晰了，赵翠芸没有被冤枉。

        赵翠芸那相好的孙亮，听到消息后一下子懵了，刚两名衙役离开时他就想追上去，被身边的人了下来，这会儿人都散了，留他一个人在原地茫然无措。

        倒是个深情种，卢浩心里想到。

        下午两点钟左右，冯五回来了，掌柜在之前回来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此时正在大堂等他，冯五立刻去禀报打听到的情况。因这事大家都知道了，他俩交谈也没避人，谈话结束没多会儿，冯五打听到的情况就传开了。

        和他的判断一致，赵翠芸确实是冲击郡衙人中的一个，他们信奉的是一尺布教，搞笑的是，那几十个人中，很多精神都不正常，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有鬼神附体，能以一敌白。尤其是那带头的，简直就是个疯子，被抓了还不停叫嚣着“神国马上降临”之类的话。

        的确脑子有病，要不也不可能几十号人就敢打郡衙，纯是找死。

        郡守对此极为震怒，直接定性为造反，拟定全部处斩，且已经派人快马加鞭上报朝廷，请刑部核准。自古统治者都对造反深痛恶绝，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掉脑袋是没跑了。

        听掌柜的话里意思，是要撇清关系放弃不管了，说到底也就一个下人，少了一个再找一个就是，这也不能怪她，这种事谁也不愿粘上。

        孙亮从中午就一直恍恍惚惚，他过去安慰了一下：“孙哥，不行咱们送点钱走走关系，说不定能把赵姐救出来呢！”

        听到这个法子，孙亮眼中顿时浮现了一丝光彩。

        晚上开工时，孙亮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如往常一样在前院端茶送水、跑前跑后，还接待了位二楼的客人。

        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卢浩还在后院忙活没有回屋，他所在的位置别人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但他却能完全观察到后院各个位置，突然，见孙亮鬼鬼祟祟地向后门走去，他见状忙上前挡在了孙亮身前。

        “孙哥辛苦，这么晚还忙呢。”卢浩开玩笑似的打招呼。

        孙亮一开始没注意到他，对其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僵硬笑了笑：“呃，啊，我出去办点事。”说着就要绕过他去开门。

        卢浩横移一步继续拦住他：“这么晚了，出去还是和主管报告一下的好。”说完就做势要去叫主管，此时，就听到前院传来怒骂声。声音很大，后院都听的清清楚楚：“哪个王八蛋偷了老子的荷包！”

        听到这话，孙亮一下就急，推开他就要向外跑，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孙亮情急之下见到旁边劈柴的斧头，抄起就往他脑袋上砍去。

        他顿时吓傻了，身体产生了麻麻的刺痛，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睑那斧头就要落在自己脑门上，却停在了半空，被一只手抓住动弹不得，是护卫都头吴峰。没看清他什么动作，就把赵亮按倒在了地上。直到这会儿，卢浩这才感觉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此时，其他人也都赶到，果然从孙亮身上搜出了客人的荷包，在吴峰指挥下，几个人押着他到前院去给掌柜的发落。

        第二天，主管过来通知他前院人不够了，而且他抓贼有功，决定今天开始让其到前院工作，后院的活过几天会再招个人来。至于孙亮，听说被送到官府关进了大牢，以他偷窃的数目，想出来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这个结果和卢浩预料的一样，可以说这本来就是他一手设计的，从见到赵亮因赵姐被抓而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个计划就在心中形成了。

        他知道赵亮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没存没什么钱，所以故意提出了用钱救赵姐的建议。

        当喜欢的人身处险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给其建议一个办法，他就会当做救命稻草牢牢抓住，不会去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根据他的猜想，孙亮搞钱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去偷账房，二是偷客人，至于其它地方，最多偷到丁点儿碎银子，这于事无补，最后，孙亮选择了偷客人的钱。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等孙亮从后门出去，他赌孙亮晚上肯定会偷钱，也肯定会在当晚出去，因为以其当时的心理状态，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过多细节，只是想着尽快偷钱出去。而且如果当天不走，那暴露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到时查起来根本隐藏不住。

        他猜孙亮并没想偷钱出去后下步应该怎么办，钱送给谁，别人收钱之后会不会放人，这些他都不会想，只想着先把钱偷出去，因为那时只有这个是他能做的，他必须做点什么。

        当他看到孙亮准备出门时，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其偷钱了，听到前院的怒骂时，已经可以肯定他的计划成功了。

        终于可以去内院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本来应该高兴的，可开心不起来。有些内疚，可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赚钱赎身一直没有进展，这次好不容易有前进一步的机会，是一定要抓住的。

        自己不是圣人，做不到凡事先想着别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没什么不可以。

        而且是他们俩有错在先，自己仅仅加以利用而已，没什么好不耻的。再说，他们俩一开始就总是欺负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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