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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亭长的老脸


  郑义带着荆轲来到濮阳县府,申请查看籍册。

  县官们依然不在,跟着丧队去看吕不韦下葬了。

  但是府里有人值守,户籍库的前厅坐着个打瞌睡的老头。

  郑义拍拍他,自报姓名和身份,说明来意。

  老头认识他,伸个懒腰,点点头,让两人自行进去查找。

  “就这样进来了?”荆轲有点意外。

  郑义拍拍老脸:“这有什么?就凭我这张脸啊,在濮阳城中畅行无阻。”

  户籍库就像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一排排的书架,摞满竹简。

  这里都是濮阳城周边乡亭百姓的身份信息,至少有上万户的资料。

  竹简下面又吊着木签,做更细致的划分。

  县下是乡,乡下是亭,亭下是里。

  县、乡、亭的关系,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市、区、街道,里则是具体的居民小区。

  濮阳城是县级,顿丘是乡级。

  郑义很快就按照清晰的层级分类找到顿丘乡,整整一个书架。

  “唉……”他摇摇头,“看这样子,顿丘有上千人呐。”

  接下来就没有更多办法了,只能一卷一卷地看。

  郑义虽然嘴上说着很热很累不想动,可他找得很认真,速度也很快。

  一卷竹简扫两眼,没看到“李山”就换下一卷。

  户籍库里非常阴凉,厚厚的夯土墙挡住了屋外的热量,还有穿堂风,让人舒爽许多。

  基层官吏的识字率很高,他们在学室培训的时候,就会被专门要求学习各种人名、地名,为的就是和基层打交道。

  “找到了!”荆轲喊道,“顿丘,兴成里,李山。”

  郑义头也不抬,指指边上被他挑出来的几卷,说道:“我这有九个李山,重名的太多,先全部找完,我们再来细看。”

  荆轲叹了口气,他已经看得眼花缭乱。

  他问过自己无数遍了,干嘛要这么麻烦,总感觉是绕了远路。

  可这种远路好像才是正确的解决方法。

  找到之后,把阿山家的地址丢给那三人,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阿山是个胖子,做厨子的偷吃,段灵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就这工钱,没人会留在青禾轩当厨子。

  他看起来憨厚踏实,做菜也不错。

  即使店里这么惨淡,他也还是乐呵呵的,总是一脸在困境中拼命乐观的样子。

  但人不可貌相啊,人畜无害的面孔下,指不定就藏着什么兴风作浪的心。

  不过欠钱跑路也不是多邪恶的事情,是人的常规选择,说是首选也无可厚非。

  可这却把青禾轩拖累惨了。

  段灵儿是个顶好的东家,不打不骂,管吃管住,除了开的工钱少。

  她还给伙计放假,平时每月一天,正月三天。

  阿让没有去处,就呆在店里。

  阿山倒是一放假就往外跑的,也不说去哪。

  荆轲和郑义两个人找完一书架的竹简,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

  顿丘总共有二十三个叫李山的。

  这些籍册上除了记录人的姓名,还有出生年和家庭成员。

  阿山留着稀稀拉拉的小胡子,看起来不足而立,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之间。

  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有八个李山,之后就再查不到更多。

  荆轲想了想,要是直接把这八个人所在的里巷名字扔到齐大锤面前,他们估计也不会买账。

  看来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离开县府,荆轲朝郑义作了个揖:“多谢亭长。”

  郑义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情:“应该的应该的,那八个人的住址都记下了吧。”

  “记下了。”

  “行,那快去找人吧,不管他能不能还上钱,齐大锤他们只要找到人,那自然是去烦他的,应该也不会再来找你们的茬。”

  荆轲点点头:“谢谢了。”

  他摆摆手,趿拉着鞋,挠挠胳肢窝,一个人往都亭走去,自言自语道:“唉,可惜了,青禾轩的团子很好吃的啊……”

  荆轲皱了下眉毛,心想青禾轩哪来什么团子。

  便追上去问道:“郑亭长方才说的团子……是什么?”

  “哦,那个啊……”郑义砸吧嘴,像是在回味,然后说道,“是我小时候,父亲带我去青禾轩吃过的东西,那个时候的青禾轩与现在可真是天上地下,那会儿老东家还在,我就记得店里天天满座,一桌桌地换台,全是食客,那个团子啊,说来新鲜,别家还没有,青色的,所以才叫青禾轩呐。”

  “青禾……做的团子?”

  郑义仰头想了想:“嗯……青禾……团吧,好像是的,青禾团,多少人从外地跑来就为了这一口,我们家也是啊,先父喜欢这道菜,就带着我们举家迁来了。”

  “哦,”荆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么……”

  “唉,老东家走了,想不到青禾轩这么快就落没了,我也是因为这点才破例带你来县府的,不然寻常哪有人能进的去户籍库?”

  荆轲欠身道:“明白了,再次谢过。”

  “好,”郑义拍拍他,“先走了。”

  荆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一团疑云:青禾团?从没听过啊……

  ……

  顿丘乡在濮阳城外,来回的路程加上找人的时间怎么也要一整天。

  今天来不及了,荆轲就沿着主道回家。

  两边依然摆着路祭用的东西,撑着白布的竹竿被风吹得摇摇欲倒。

  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旁,朝城门的方向张望。

  吕家的丧队回城了,默默走在荆轲后面不远的地方。

  直到被路人提醒让路,他这才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吕延。

  他披麻戴孝,脸色很差,低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身边是他的长子,跟段禾苗一般大。

  穿着小小的丧服,脸上抹得黑黑的,大概是用小脏手擦了眼泪。

  之后还有吕家的其他两个儿子和叔侄旁系,女眷则跟在后面一队。

  所有路人都靠边让行,让他们先通过。

  吕不韦声望太高,本就是乱世富商、大秦相邦。

  又因为《吕氏春秋》的一字千金,上至国君,下至平民,世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他就没有嬴政,更不会有统一的中国,的确当得上是千古传奇。

  荆轲也算有幸,看他走完最后一程。

  “小心啊!”

  边上一人大喊一声。

  荆轲看到身边的路人纷纷跑离自己,有点纳闷。

  顺着众人的目光抬起头,一抹白布笼罩而下,直往荆轲头上蒙来。

  大概是撑白布的竿子倒了吧。他这样想。

  然后下意识地避让,朝后连退几步,退进了丧队,撞到一个人。

  那人轻哼一声,朝边上跌去。

  荆轲转身就去拉住她手臂,另一手撑在头顶挡住下落的白布。

  白布罩了下来,把两人罩在里面。

  “姑娘!”

  “萌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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