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深夜来敌求一物
离开大山，回到兴云城内，易惊舟还在想着那座无人看守的庙宇。
逮着个四周少人的时间，易惊舟忙问华应洪：“难道那里就这样算了？不用人看着？万一付家人还真将那儿都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啊？”
都这么长时间了，付家或者那群在华家祖宅肆意破坏的人都没有过去庙里，想来不会在这几天时间就发生意外。
易惊舟只是无法安心。
华应洪皱着眉：“现在也只好这样。我们不动，他们大概还不会发现什么。但只要我们行动，他们才更容易发现。易二爷，这道理就连我都明白，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易惊舟难得的红了红脸。
“那这段时间我们做什么？”
“买东西，请人，然后回去收拾祖屋。”
“啊？”
华应洪说做就做。
他真的请了一群人，约定好次日清晨在城门聚集。
回到兴云城就溜去赌场的华应波也被华应洪揪回来。
听得祖屋发生的事，华应波亦脸色沉下，出现罕见的认真。
次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起去到村子里，开始收拾祖屋。
人多力量大。
像是路上铺着的破碎石板很难在短时间修复，但过得几天，华家祖屋就已经不是先前那看着就残破模样。
华家好歹以前在兴云城中也称得上世家大族。哪怕现在破败，而且祖屋里早已没有多少值钱物品，但看祖屋格局，依旧能令人想起当年华家不凡。
小工们离开了，空荡荡的村子就只剩下五人。
荒山时不时传来些声音，像是风从树梢间穿过，又像野兽嘶鸣。
是夜，华家早已灯火熄灭。
留在荒村，没有什么可供娱乐的东西。
城中还有夜间营业的店铺，更有各种消遣场所。
但这里，当真只有他们五人。这时除了睡觉，已是再没别的事情可做。
躺在床上的华凝月忽地动了动耳朵。
她悄悄起身，穿好外衣，站在床边等待。
其他几间房的反应与她差不多。
外面的声音不断接近。
华应洪和陆西玉两人率先出了房间。
华应波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也开了房门出来。他甚至还打着哈欠。
易惊舟早已做好备战准备。
华应洪夫妻武功不差，但华凝月到底年纪还小，习武时间有限，与人动手次数更有限，易惊舟难免担心。
易惊舟更怕华凝月要出了啥事，他回临水城后无颜面对杨放礼。届时，他可是比看着华家远走高飞从此再不回临水城更无法和杨放礼交待。
华凝月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柄小刀。
刀尖在月色下闪耀着寒光。
易惊舟一见，忧虑更甚。
五人来到大门外站定。
趁着夜深而来的一伙人已将华家大门半包围。
这群人约莫三十来人，长得凶神恶煞。
华应洪往前踏一步。
“我道是谁，原来是石头寨的人。众位远道而来，只为对我这早已没有什么东西的祖屋打打砸砸，还真是辛劳。”
他语气愈发森寒。
对面为首那人咧嘴一笑，黄牙在夜里几乎黑色。
“我们也不想的，只是谁让你华应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我们也知道你们华家原本不凡，只可惜啊，你们还是走错路咯！”
那人摇晃晃脑：“兄弟们，不用废话，直接动手！”
易惊舟又往华凝月那边靠近一点。
华凝月微微一歪脑袋，笑道：“易二爷不必担心我。”
纵然还有敌人来袭，她依旧是浅笑轻颦的淡然。
易惊舟不作声，只挥出手中长剑。
他一心三用，既要留意自己敌人动静，又留心着华凝月，还趁机偷看华应波动作。
一寸短一寸险。
华凝月用的小刀自然是极短的兵器。
偏偏身影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的华凝月看起来还是自在的。
华应波眼睛一直眯着，叫人担心他会不会立刻倒下睡着。
但他的步伐精妙，不断拍出的手掌更夹带威势。
易惊舟心中更是惊讶。
五人以少对多。偏偏却打得敌人狼狈不堪。
最初与华应洪对话那人长啸一声：“走！”
他命令才下，自己就最果断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及手下死活。
三十来道身影四散逃跑，很快融入夜色。
华应洪亦没有追踪打算。判断出敌人来头就够了。
他冷笑一声：“石头寨这边这些年来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来这次回来，必须将石头寨解决。”
易惊舟好几次有话想问，只是问不出口。
事关华家武功绝学，这等秘密岂能随便问？
但他更是好奇。
但看他们的武功，着实让易惊舟见猎心喜。
他回到自己房间，翻来滚去，始终无法平静。
先前留意到的华应波出手时候施展的招数逐一在他脑海闪现。
游走在人群中的男人，几乎连一片衣角都没有被人碰到。看似险象环生，实则尽在掌控之中。
华凝月的身法其实也差不多。
倒是陆西玉施展的武功……
易惊舟蓦地睁大眼。
最大的问题竟在陆西玉身上！
易惊舟思来想去，想不出陆西玉究竟师承何方。
黑鱼卫这些年来搜集的各种武功秘籍并不少。在寻找厨神秘籍残页的过程中，黑鱼卫还搜集到了许多据说早已失传的东西。
有些是工艺技巧，有些是武功秘籍，有些是失传珍宝。
易惊舟在黑鱼卫中地位高，能接触到的东西多。他不敢说已经将各家各派的武学都看过，但不至于会分辨不清。
就像华家的武功，其实看得出是来自战场上的技巧，还有当年华将军传下的一些招数。
陆西玉的却是彻底的诡异到他看不明白。
易惊舟不由揪住了自己头发。
他心底还有道声音不断说话。
“厨神后人是陆西玉。当年厨神是不会武功的，只是做菜厉害。陆西玉的武功路数也和华家截然不同，她不可能跟着华家学习。但当初我们调查陆西玉的时候，只能查到她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一度被华家请来当华应洪和华应波兄弟俩的先生……陆西玉的武功究竟是从哪里学的？”
易惊舟越想，越觉得自己懵了。
外面隐隐地传来一些响动。
易惊舟从沉思中惊醒。
他连忙起身，循着声音走去。
但所见的，只有华应洪和陆西玉两人。
这两人看到他，也有些惊讶。
“你们在做什么？”
“你怎么起来了？”
易惊舟和华应洪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又同时一顿。
还在找着什么东西的陆西玉轻哼：“少废话了，赶紧再看看。”
华应洪点头应一声，继续借着烛光搜寻着东西。
易惊舟茫然站在原地。
还好华应洪在找的时候和他解释了。
“先前那群人和我们在前门打着的时候，还派了高手潜进来翻找过。我和玉娘的包袱都被他们翻动过。现在我们准备连夜看看屋子里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被人找过。易二爷，你最好噎回去看看，你的东西是不是也被人动了，有没有丢失什么？”
易惊舟脸色变了变，旋即一笑：“你还不清楚我？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放在房间里的包袱只有一两身衣服，看不看都无所谓。”
他这样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远，显然急着回房间查看。
华应洪和陆西玉又在另外几个地方找了一遍。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点头。
华应洪低声道：“看来那群人来我们祖屋的目的当真是要找东西。”
早在收拾祖屋的时候，那群帮忙清扫的小工就和他说过，屋子里的很多地方都像被人翻找过，甚至还有些地方出现了挖掘的痕迹。
华应洪与陆西玉后来就一起在一些被翻找过的位置，以及另外一些他们觉得可能会被人找的位置做了记号。
就算白天，这记号都不容易被发现。
夜间就更不容易被察觉了。
先前打斗的时候，两人就隐约听到屋子里像是有声音。
但前面的声音更嘈杂，影响了两人，导致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现在，方才是查找的时候。
与此同时，兴云城内，付家之中。
先前来过华家祖宅袭击的那位首领此时正和付同淼坐在一起。
他气呼呼地拍着桌子。
“付同淼，你怎么搞的？你不是说华应洪这些年来只做着酿酒的事，武功不会提高多少的吗？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带着兄弟们过去，差点儿就把命都交待在那儿了！”
付同淼堆着笑：“石默子，你先别生气。我之前和你说的时候都说过，这只是我的判断。华应洪这些年来确实是在临水城开着酒馆。我的人查的时候，也是真查到他几乎一直留在酒馆里。我这才告诉你他这些年来应该没有什么进步。我刚开始说的时候，你不是也认同的？”
“要不是你一直这样说，我会觉得你说的是对的？”石默子又在这里拍桌子了，“还有华应波，他竟然也这样厉害！陆西玉那女人……那女人……”
石默子眼中飞快闪过忌惮。
他不断抽着凉气。
今日最让他诧异的就是陆西玉表现，其次是华凝月和华应波两人武功。
华应洪当年在南星洲中就有极大名气。石默子从来不敢小瞧华应洪。
但华应波痴迷赌同样人尽皆知。这些年来，他们都觉得华应波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华家人。
华凝月则是年纪小。
而陆西玉……
石默子和陆西玉交过手。
期间好几次若不是他的手下帮他格挡，他就算不死在陆西玉手中都要丢下胳膊或腿。
当年怎么看就怎么是小家碧玉的陆西玉，竟在过去十多年来后大变样。
陆西玉的武功更不像这十几年来练出来的。
付同淼沉声道：“我也早和你说过，华家以前就隐藏有秘密。如果陆西玉真如我们所想，就是厨神后人，她有些不敢被人知道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石默子再度拍桌子，仿佛将自己今夜所有恐惧都通过此刻的拍桌子发泄出去。
“厨神后人？厨神后人不是就会做菜的吗？什么时候厨神后人都会武功了？按你这样说，陆西玉那死鬼老爹岂不是同样都应该身怀绝技，只是到死那天都没有表现出来？”
付同淼默然。
石默子冷笑一声：“付同鑫啊付同鑫，别以为你们付家在主子那儿吃香，老子就真的不敢和你们闹翻！你们付家是厉害，但也不是无可代替的！”
他说罢，转身离去。
付同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宋胜才在外面敲了敲门。
“岳父大人？”
付同淼搓搓脸，变了变表情。
“进来吧。”
宋胜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岳父，我看石默子离开的时候很生气。今天晚上的行动失败了？”
付同淼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宋胜依旧笑得小心。
“对，失败了。宋胜，我且问你，如果是你要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你究竟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些年，他们时常到华家祖屋去，就为了找到华家一直藏着的那东西。
先是将村子里居住的其他人逼走，免得那些人在的时候会影响到他们行动。
后是时不时就去华家祖屋闹腾一番，各种翻找。便是过度的时间，也会派人在华家祖屋附近盯着，以免华家人，或者是听从华家吩咐的人会在这段时间来到华家祖屋，将东西转移走。
“重要的东西？”宋胜眼珠转的飞快，“那就要看是什么了。不同的东西，我会采用不同的收藏办法。”
“那如果是令符信物一类东西呢？”付同淼又问。
“这……我会贴身收着。”
付同淼长叹一声，摆摆手：“罢了，我早该知道，这问题是问不出答案的。”
不等宋胜说话，他脸色沉下：“宋胜，悠悠没有和我说过你在外面做过的事，但你也该知道，悠悠当初调查你，用的是我付家的人。自然会有人也向我汇报。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你若敢让悠悠伤心，我就敢让你付出代价，你知道了没？！”
他加重声音。
宋胜的腰弯得更低：“岳父放心，小婿知道。小婿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和悠悠在一起，定然不会辜负悠悠的。”
付同淼又摆摆手：“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宋胜离开了好一会，付同淼还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断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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