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袭
东山地势高且长，生长着大量树木，枝繁叶茂，每天天不亮时便会产生团团迷雾，加上上山的路被人踩得乱七八糟，不多小心些是出不去的。
这个时候太阳出来，山上的情况还清楚一点，若等天黑还没下山，就没法走了，得找沿路搭建的棚子呆一晚才行。
施北爵走在前面引路，空伐牵着两匹马殿后，树林里布局复杂，方位不好辨认，谁也不曾有一刻放松。
只是走了大半天，一个棚子都没看见，让他们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空伐回头，后面除了树还是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不会半路突然从哪里窜出头猛兽来，太诡异了。
“空伐快来！”
施北爵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他赶紧跑了两步，看见施北爵正蹲在一棵大树后，腿上躺着一个身穿藏蓝色武装的姑娘，小脸煞白，嘴角噙着血渍，看样子经历过一番打斗，不过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施北爵将人打横抱起，道：“快！牵马！”
“哦！”他反应过来，跑回去把马引到施北爵跟前，辅助其放在马背上。
“咱要快点找到一个棚子，这姑娘后背伤得很重。”施北爵拍拍手，拿起牵引绳，继续往前走。
经他这么一说，空伐才发现姑娘的后背上被砍了一刀，口子颇长，血迹已经凝固了，好在是趴在马背上的，造不成额外伤害。
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他们对一个姑娘下这么重的手，真是丧尽天良！
姑娘的脸侧着，随着马儿的步伐一颠一颠的，特别可爱，空伐瞅啊瞅啊，顿时想起来了，激动地喊道：“王爷王爷！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天我们在樊州遇见的那位银簪姑娘吗？”
“是啊，”施北爵头也没回，“准确地说，是姜丞相家的三小姐，你要行礼的。”
“我的天哪，”空伐冲她微微抱拳，忍不住又仔细瞧了两眼，“看姜姑娘的样子应该是会武功的，怎么会伤这么重，该不会是仇家吧，也可能是丞相的仇家！”
一个女孩子家，太可怜了。
“她一个姑娘哪来的仇家？兴许是遇上劫匪了，我也不敢断定，等她醒过来可以问问她，”施北爵远远看见前面的坡上有一个木屋，指着道，“我们去那里面坐坐。”随后拉着马儿往上走。
临近木屋，看见一张黑色的网贴在地皮上，一个还未燃烧尽的木堆，几个碎碗。
屋后的树被砍了一小片，耕出一块地，地里种着东西，可能许久未打理，都荒了。
施北爵将马绳递给空伐，自己去敲了敲木屋的门，没有回应后才推开。
屋子空间不大，摆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旧木床，床边是一个用土堆起来的灶台，台上放着一只水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墙上，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整个屋子散发出浓浓的霉味儿，比安皇后的寝宫都让人难以下脚。
看陈设，有人住过，闻味道，废弃一段时间了。
施北爵捏着鼻子走进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步子重了溅起一层灰。
其实这里面简单扫扫还是可以将就一下的，因为不知道再往前走会不会遇到棚子，而且还有个伤员。
他转身出去，打算喊空伐来看看，就见空伐手里捧着一堆树叶，从屋后跑过来。
“王爷，”空伐扬了扬手里的叶子，“姜姑娘受伤了，屋里肯定不干净，这些叶子给姑娘铺着吧，别感染了。”说完就往屋里走。
施北爵一想，把姜姑娘从马背上抱下来，进了屋。
那一堆叶子比较大，把木床铺了一边，正好够姜姑娘一个人趴着。
然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咋办了。
“那个，我再去找一些叶子来给王爷吧！”空伐借势赶紧开溜，顺便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剩下施北爵一个，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轻轻扳动她的肩膀，使她侧过来，把衣服退掉，从怀里拿出药，洒在了她背上。
他也是第一次给姑娘上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重，姜姑娘疼得“嘶”了一声，皱起细眉，把施北爵吓得手停在半空，不知该继续还是该停止。
他就这么举着手，维持一个姿势，大气不敢喘一下，怕霉味儿吸入鼻子，也怕惊扰姜姑娘。
过了一会儿，待她没动静了，狠狠心，又洒了一些，这回没疼。
他稍稍放下心来，把药收好，把衣服给人家穿好，踩着猫步出屋了。
刚一接触外面，他就深深吸了一大口，真新鲜！
空伐坐在黑网上，看着对面的树林，旁边放着两堆树叶，两匹马各自一堆吃着。
看到施北爵出来，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从其中一匹马身上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他，“王爷饿了吧，这是打包的白切鸡，您吃吧！”
施北爵看了一眼纸包，摆摆手，“我不饿，你吃吧。”
空伐眨眨眼，收起来，“那等姜姑娘醒过来给她吃。”
施北爵点头，坐到黑网上，盘起腿，“我们等姜姑娘好点再走吧，现在这样不能丢下她，万一再碰上劫匪就麻烦了。”
“嗯，听王爷的，”空伐道，“趁现在白天，要不要去找点野果什么的，或者我去猎只野鸡烤着吃？”
施北爵看了眼木屋，起身，“我去吧，你在这看着姜姑娘和马。”
这不好吧，空伐刚想说，但施北爵已经走远了。
算了，他又重新坐下，捡了根树枝掰断，叼在嘴里，面向施北爵离开的方向。
姜姑娘在屋里，马在我身边，安全。
他就这么坐着，闭上眼，心观六路，耳听八方，直到黑夜降临。
“咯吱”，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空伐睁开眼，见姜姑娘抱着双腿，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跑过去扶她。
“姜姑娘，你没事吧？”
姜余零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醒来后屋里黑咕隆咚的，以为救她的人已经走了。
她艰难起身，借着月光看清了空伐的脸，咧开嘴，“是你呀，我记得你。”
“难为姑娘还记得我，不过可不是我救的你，是我们家……”话说到一半，两只野鸡从天而降，随后施北爵落了下来。
他看见了姜余零，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欣喜，“醒了？感觉如何？”
姜余零扯出一个笑，“好多了，谢谢小五公子。”
她还记得他叫小五。
施北爵心里高兴得很，脸上装着什么事没有的样子，“夜里风大，可不适合病号瞎溜达，回屋吧，一会儿野鸡烤好了我叫你。”说罢扶着她往屋里走。
空伐去生火。
也不知道王爷在哪打的野鸡，个头这么大，还特别肥，撑到边城绝对没有问题。
他架起树枝，点火，将野鸡处理了一下，扔进了火堆。
三个人吃一只鸡应该够了，剩下那一只还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哈哈，他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能手！
这么想着，他哼起了曲儿，马儿在旁边叫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他对着马道，“有那么难听吗，一个两个来笑话我，哼！”
话音刚落，两匹马直接嘶鸣起来，前蹄腾空，紧接着，一支冷箭从前方的树林里飞射而出，穿过马蹄，直直插进那块荒地。
空伐一跃而起，冲进木屋，把住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后，马儿的嘶鸣更厉害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屋子被包围了。
施北爵靠在门的另一边，刀出鞘，随时准备见血。
就在两人屏住呼吸，仔细注意外面的响动时，一支箭自外向内，直接射穿了木屋的墙，随后两把砍刀劈进来，在墙上劈出道道缝隙，更多的砍刀加入，迅速往姜余零那边移动，眼看就要伤到她，施北爵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姜余零拉入怀中。
外面的人没有得逞后开始专攻木门，木门本就脆弱，在他们的野蛮摧残下摇摇欲坠，空伐给施北爵使了个眼色，抽出剑，在门即将倒下的一刻冲了出去，一阵厮杀声响起。
施北爵一手抱着姜余零的肩，一手提着剑，也冲了出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局势，几个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砍。
姜余零不想给他添麻烦，手上没有武器，便扯了施北爵腰上的剑鞘，抵住了一个大汉的刀，然后使尽力气往屋后的荒地跑去，引走了几个人。
这伙人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人防备，里面有好几个大汉，壮实得跟头牛一样，皆手拿砍刀，目标很明确，就是姜余零和施北爵。
空伐解决了他那边的以后，从怀中掏出了他的暗器，螺旋镖，冲着施北爵这边洒过来，命中三个大汉和一个女人。
大汉虽然力气大，块头大，但行动笨拙，躲不过飞镖，应声倒地，那个女人还想挣扎一下，被施北爵反手一剑，直接刺入要害，嗝屁了。
这场刺杀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数数地上躺着的人，十个应该有了，再算上姜余零引走的几个……
姜余零！施北爵四下寻找，没有姜余零的影子，正打算去找，她的声音从木屋右边传来，然后就看见三个人举着刀，追着她往这边跑。
她的伤还没好，看得出她跑得很吃力，但也铆足了劲，跑到施北爵身边已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空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俩，另一个见情况不对，打到一半撒腿跑了，他也没再追。
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争斗。
木屋已经被砍坏了，很显然已不适合躲避，施北爵琢磨着，要不再回到山脚的客栈，可依早上的情况来看，八成也有古怪，这时候回去说不定是自投罗网，况且……他看向姜余零，柔声问道：“姜姑娘，你还能不能走？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我们可能要往前去。”
姜余零蹲在地上，跑了这一圈属实把她的体力都压榨完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费力点点头。
施北爵抱她起来，空伐吹了声口哨，两匹马奔了过来。
刚才那些人来了以后，不知道把它俩吓到哪里去了。
施北爵把她抱上马，自己坐在后面，拉住缰绳，双腿碰了下马肚子，马儿小跑着向前去了，空伐在身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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