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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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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昌十一年的深秋,李源坐在奚阳城头,小心地扒开三层绸布,凑上嘴去在糠菜团子咬了一小口,肚子里的饥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看着城下漫无边际的敌营,长叹一声:“这下麻烦了。”

  奚阳被围已经四个月了。

  奚阳只是西南小城,建在两座险峰之间的山口处。然而却地处要冲,正卡主西南群山向中原腹地的入口,扼守着西南蛮族向繁华内地进攻的要道。

  遭灾饿肚子了、想开榷场了,乃至被强抢了大闺女小媳妇,抑或大闺女小媳妇跟书生私奔了……,蛮族部落的爷们隔个三年五载便少不得浩浩荡荡地来奚阳城下走一遭。

  循例朝廷在这里驻了三千兵马,甚至有两名仙师常年轮守。

  只是这次却大不相同。

  城下军容严整,营盘布置得井然有序,就连巡营的甲士都高大威猛,铁甲铮铮。完全不是西南群山里那些黑瘦矮小,披着兽皮,袒着肩膀,冲锋一窝蜂,撤退不顾腚的蛮子们。

  辕门大旗上赫然写着斗大的一个福字。中军寨里赫然便是皇帝的亲叔叔,发了檄文要进京清君侧的福王。

  二十多年前宪宗皇帝驾崩,福王便被发配到了最荒僻的南蛮广南,不成想竟然成了大气候。

  二十万大军将奚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军中更是猛将如云仙师如雨,然而所有人都只能两眼冒火瞪着眼前这个方圆不过五里的小城,无奈却畏缩地看着城头上竖起的三面紫光缭绕的牌位:太祖、太宗以及福王父亲宪宗三位皇帝的神位。

  开了紫光的牌位便不再是单纯的牌位了,已经勾连上了皇族的气运。攻击三位皇帝的神位势必会被大魏国运反噬,受到诅咒。

  哪怕舍得一身剐,蛮族打得,胡族打得,唯独出身皇族的福王打不得。

  再进一步,只要这天下依旧姓刘,哪怕有朝一日福王登基为皇,纵然心里膈应得要吐都得乖乖在骊山皇陵自己的坟边上留下块地儿,等着奚阳县令死后入土陪葬。

  福王跟一帮子扯旗造反的手下每天在城下跳着脚大骂奚阳县令李崇矩不识时务,诅咒想出这个亘古以来最阴损的守城招数的混球,生儿子没屁眼。最终二十万大军却只能干熬着,瞪着眼等着奚阳城里的人全都饿死。军心日渐涣散起来。

  李源才不怕生儿子没屁眼,他才刚九岁,生儿子还很遥远。

  九年前,李源在这个能修真有神将的世界重生了。上一辈子优哉游哉没什么大志,只是随波逐流着,二十多年一直都平庸着。

  相比来说现在的生活要惬意很多,虽然没有WIFI没有车。至少活得有趣了很多。

  李源觉得有趣很重要。

  正太的身子,大叔的心,终究还是别扭的厉害,幸好这一世的父母很是……特别。

  肚子里没食便提不起精神来。耷拉着肩,拖着步子,李源刚走下城墙便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一个瘦削和气的将军穿着丘山铠盘坐在正冲着城门的条石大街上。

  虽然只是不经意地冲李源瞥了一眼,但目光的严厉却让李源瞬间完成了从瘪三到精英的进化。

  “老爹这种头衔一旦进阶成功就是天然开了震慑光环的。”这名将军正是李崇矩。

  此时他正悠悠然的玩着一枚锃亮的铜钱,铜钱在他的手指间波浪一样地翻滚跳跃,散射出阵阵金芒。

  看到儿子靠了过来,李崇矩手指一停,将铜钱平放在拇指指甲盖上,崩,铜钱猛地竖直弹起,在空中急速翻滚着。眼皮儿都不抬一下,两指一拈就要将铜钱捏在指间。

  蹑手蹑脚靠过来的李源一个虎扑抓向那枚铜钱,左手拍向李崇矩伸出的两指,右手抓向那枚铜钱,呲起小牙对着父亲垂落的另一只手,看架势倘若父亲动手的话他便会毫不犹豫的下口了。

  微微一笑,嘬起嘴唇轻轻一吹竟然将铜钱吹得像一羽绒毛一样颤悠悠向上飘起。

  李源的手抓在了空处,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姿便听到一阵吸溜溜的吸气声,铜钱向着李崇矩的唇边飞射过去。李源猛地一扭头,啊呜一口咬向父亲的嘴唇。意图从对方嘴里夺食。

  李崇矩再吹一口气,铜钱再次折返了方向,稳稳地落在了指间。李崇矩顺势一捞将李源抄在臂弯里,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淘气。”父子俩人又是一阵抓挠笑闹。

  李崇矩脸颊黑瘦,虽然文质彬彬却也骨节粗壮,一副厮杀汉的模样。再找不出一丝英姿勃发挥斥方遒的青年状元的风姿。

  大魏朝重文治,开国之初更有白衣儒士谢长青帅八千河北子弟大破十万北胡,助大魏定鼎国运。此后以文御武便成了国策。

  李崇矩虽然出身寒门,却与勋贵中最显赫的镇国候,谢长青的嫡支后代谢景运相交莫逆,谢景运更是将自己妹妹下嫁给了这位好友。

  李崇矩同样没有让知音落下半分颜面,成婚当年便高中景泰元年的状元。风头一时盖京华。

  只是才进翰林院不足三个月便上了一份《直言疏》,不几日便带了年轻皇帝和宰相的“狂悖”二字的批语,一辆牛车载着新婚的妻子远赴边城奚阳。

  第二年李源便来到这个世界。

  年方九岁,刚刚开始习练武技的李源在他面前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怎么才能抢得到呢?”李源微微有些苦恼。

  “小子,你还早的很呢!好高骛远。”哪怕城困粮绝李崇矩在儿子面前依旧笑意温煦,不急不躁。对李源武技上的进境也是十分满意。

  谁又能想到,十年前初到奚阳时,李崇矩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士,武技上远不及此时九岁的李源。

  虽然出身儒士,然而奚阳城紧靠南蛮大山,民风彪悍,动辄拔刀相向,蛮人汉子最看不上眼那些文绉绉只会耍嘴皮的儒士。

  李崇矩也是个念头通达的,深知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不几个月便跟南蛮头人们打做一团。

  在一个冬雨寒彻骨的深夜,李崇矩孤身一人不慎被围困在深山里的一座破草棚里,耳畔猿啼声声。

  对火惆怅,远离庙堂雄心难展的苦憋,南蛮的悍勇和蔑视,借酒浇愁,不禁苦叹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在那个雨夜大魏国少了一名不得志的状元郎,多了一名百年来进境最为神速的体修。

  炼皮,炼筋、炼骨,炼魂,神将,短短十年李崇矩横跨五境,毫不停顿地修到了体修的最高境界,神将。

  这等进境怕是京都和边关那些武勋世家的天才子弟都要跌碎一地下巴。

  不过奚阳偏远,体修更是被仙师们压得死死翻不得身。

  如同朝堂里的文武之争,修行界也有修体与修真之分。修真同样有五个境界:初境,感知,不惑,洞玄,知命。只是修真的全被尊为仙师,实力上完虐体修,地位更是远高于体修。

  倘若京城里的皇帝和当年那些被夺了风头的儒士们知晓,犯言直谏的状元堕落成了厮杀汉,不仅不会羡慕嫉妒,怕是要笑足一整年吧。

  谁在意呢!

  父子间的嬉闹引的往来的军汉们笑嘻嘻的凑上来打趣一番。

  在他们看来这便是一场暖心的父子亲情互动。在这个夹在中原和南蛮之间的边城小地里,有见识却没架子,冲锋在前的城守端是得人心。在大头兵们的脑中不喝兵血,不吃空饷的头头儿便已经是极好极难得了。值得誓死追随的。

  爱屋及乌,就连有时候看起来怪怪的小少爷都被他们脑补成“少有异象”,少不得虔心祷祝一句封侯拜相之类的吉利话。

  李源看起来是一个小孩子,心理年龄却早就超过三十岁。

  这种幼稚的父子亲情互动对他来说自然无比别扭,甚至可以说李源打小就是个别扭孩子,偏偏李崇矩总能想出儿子无法拒绝的小花招,让父子俩腻成一团。

  这个夺铜钱的游戏便融合了基本的武道训练,不仅锻炼李源的眼力、反应速度更考验他的应变能力,算是难得的实战训练。

  李崇矩是个用心的父亲。

  这种日子很美很舒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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