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进京

　　曹文焕要进京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传遍了阳和城地方的大小衙门。

　　被皇上亲自召见，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天下的官吏多如牛毛，就是朝堂上经常行走的官员，皇上也不见得能够全部认识，可是皇上这次亲自下旨召见曹守备进京，可谓是天大的殊荣。

　　众所周知，崇祯皇帝算得上是本朝一位勤政的君主，对于天下求治之心非常急切，在皇城的平台召见文武大臣已经是家常便饭，最重要的是，大多数被皇上亲自召见的官员，都获得了皇上的重用。

　　现在皇上要召见一个小小的地方守备，那么这个曹文焕的前途是不可思量啊。虽然武臣在明朝的地位低下，但是自从辽东的满虏对朝廷构成威胁以来，内地流寇又是翻江倒海一样的作乱，皇上已经明显加重了对武臣的重视。

　　现在曹文焕要进京面圣了，宣大的地方衙门自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叔曹振第一个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奖曹文焕有出息，曹家已经出了好几个带兵打仗的高级武官，这个文焕也一定差不了哪去。

　　这些年教他骑马射箭，本事果然没有白学，十七岁就进京见皇帝，这是多么炫耀的事呀。

　　五婶的病还没好利索，曹文焕嘱咐五叔照顾好五婶。

　　“那是，那是，”曹振搓着大手道，“文焕，你放心进京吧。”

　　安排好家里的事，第二天到总督府辞行。守门的亲兵告诉他，昨天宣府镇打发塘官上报紧急军情，塞北的奴虏又有动静，昨天晚上，卢总督就急匆匆的去了宣府了。

　　曹文焕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卢象升是个务实的人，从做这个总督开始，一直就在宣大的防务上东奔西走，果然不愧为历史上有名的忠肝义胆之人。

　　卢总督不在，监视宣大的陈公公大造声势，主动出来牵头，由巡按御史林铭球带领阳和的大批官员，到城门口相送，看这个架势，曹文焕就好像是进京封侯拜相一样。

　　临行前，宣大巡按御史林铭球牵来一匹马，交到曹文焕手上，道：“曹守备，边关事紧，卢总督走的匆忙，他不能和你当面辞行了，嘱咐本官把这匹马交到你手上，卢总督说，希望曹守备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马是匹上好的良马，没有一根杂毛，通体银棕色。

　　卢公好马，历史上都是知名的，卢象升领兵打仗多年，养了许多好马，匹匹都是千里良驹，不过这匹马，是卢象升经常骑坐的，名叫“五明骥”，曹文焕认得它。

　　卢象升的拳拳之心，让曹文焕十分感动。喝了二杯酒，告别了阳和的各位文武官员，曹文焕踏上了进京之路。

　　京师是明朝三百年的国基所在，大明朝从明成祖朱棣开始，就一直奉行“天子守国门”的国策。经过三百年的时间，京师已经成为大明朝建筑格局最宏大的都城。外城有绵延广阔的城墙和壁垒，曹文焕赶到京师的时候，正看到有许多工匠杂役在兵丁的看护下，紧张忙碌的修筑城墙。

　　明朝末期，朝政腐败，国库空虚，北京的城墙年久失修，已经起不到护卫的作用。蒙古人和满清兵几次破墙进关，一度直抵京师，震动朝野。

　　明末的崇祯皇帝深深感觉到京师城墙的重要，所以从紧紧巴巴的国库中挤出银子，修筑城墙。可是对于明史比较了解的曹文焕却知道，由于明朝官僚的腐化，那笔银子，其实大部分都被工部的官员或监工的太监们克扣私吞了。

　　城墙只是防御的象征，其实和万里长城一样，起到的作用都是有限的。万里长城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横亘在崇山峻岭之间，可是一样被虏人轻松突破，可见，任何防御都不是绝对的，真正起作用的，永远不是城墙，而是人，只有一个人种强大了，才可能真正的捍卫住万里江山。

　　京师比宣大边城要繁华不知多少倍，高大恢宏的建筑，鳞次栉比的店铺，车水马龙，喧嚣吵闹，堪比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

　　街上的过客川流不息，绫罗绸缎和布衣短褐交相辉映，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独特风景。

　　曹文焕几乎把眼睛都看花了，想到自己能亲身感受一下古代都城的热闹景象，心里也有一种充实感。只是这个京师，比自己在现代看到过的北京城，可是陌生得多了。

　　记着陈贵下旨的时候，留给他一块牌子，告诉他这是宫里的曹化淳公公捎来的，曹公公说，曹文焕和他都姓曹，是本家，有什么事不妨直接和他联系。

　　内臣勾结武官，这个曹公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历史上这人的名声也不太好，野史笔记上都说流寇李自成攻打北京，第一个打开城门投降的，就是这个曹化淳，当然，也有说是王相尧的，现代史学界一向争议很大。

　　虽然是奉旨进京，但是曹文焕依然有些摸不着门路。这第一步应该到哪个衙门呢？虽然历史知识知道一些，但是他不是历史通，站在京师的街头，有些茫然无措。

　　按理，他是武职，应该先到兵部或者是五军都督府报到。带着这样的想法，曹文焕一路打听，来到了皇城脚下的兵部。

　　兵部衙门占地广大，门庭巍峨，给人一种森严的气势，也许是天下大乱，兵事浩繁，兵部的门口不是一派肃穆宁静，而是人来人往，十分杂乱，许多穿着各种官服的吏员进进出出，显出一片忙碌。

　　曹文焕穿着一套千户的补子服，戴着没有展角的明朝官帽，正在鬼鬼祟祟的向里面张望，守门的武官喝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京城脚下，掉下块砖头砸死的都是个有品级的官儿。所以曹文焕急忙打了个千，道：“劳驾，卑职宣大总督标下中军守备曹文焕，奉旨进京面圣，特意赶到兵部报到。”

　　听说是奉旨进京的官员，守卫的武官立刻换了脸色，正巧一个文官打扮的人从大门里出来，守卫伸手拦住道：“徐大人，宣大来了个守备，说是奉旨进京面圣的，你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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