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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追踪


  夜色正浓,无星无月,对永福斋那掌柜终归不能用刑,一番恫吓也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李兄,那家伙对律法倒是颇有了解,有时候我真觉得咱们干吗坚守原则,学那些酷吏,各种刑具来上一遍,他不是什么都招了吗!”勿部昕感慨着。

  李闲道:“做酷吏自然简单,只是,咱们毕竟不想变成那样,不是吗?”

  两个人在院子里仰望夜空,均没有再言语。

  勿部昕的心腹也就是那位吊梢眉的录事赵达正在继续对那掌柜下水磨工夫,只是效果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样子,那个掌柜貌似害怕,可在他东家身份住处这点上咬死了不松口,也不知道是真不知晓,还是就是如此顽固。

  “李兄,干脆咱们他扣下,明日让那些伙计把消息带回去,就不信永福斋的东家还不露面?”勿部昕这主意算得上引蛇出洞。

  李闲道:“可以一试,那个东家总归得和自己的店铺保持联络,顺藤摸瓜,就不信揪不出他来!”

  勿部昕颔首,“那就这么办!”

  “大人!”忽有人走进录事参军事府的院子,能穿过重重警戒过来必然是自己人,李闲和勿部昕循声望去,却见云氏兄弟的老大云风匆匆走了过来,脸色极其的古怪。

  “云大哥,有事?”云风应该是与许神医在诊治疯妇人,这会儿匆忙过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风迎上前,对李闲和勿部昕道:“两位大人,经过许老的医治,疯妇人在刚刚短暂恢复了清醒,属下趁机询问她几个紧要的问题,杀害浣娘的不是别人,却是她的丈夫程姓汉子,她是目睹于此惊吓过度才发疯的。”

  “什么!”李闲和勿部昕十分的惊讶,“竟然是程姓汉子!”

  “这么说不是法天社的慕阇?”

  云风道:“至少浣娘被杀不是慕阇所为。”

  李闲稍加沉吟,“那浣娘被杀的原因是什么?”

  云风道:“属下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只是疯妇只是暂时的清醒,听到属下问这个问题却是再次神经错乱,只是在口中胡乱嘟囔着裴记。”

  李闲和勿部昕浑身巨震,勿部昕失声道:“裴记!竟然又是与裴记有关联!”

  云风也是凝重的点头,“属下便是觉得事情定然与裴记相关,才赶紧过来通知大人,法天社与裴记只怕有着不为人知的牵连!”

  李闲的大脑依然飞速的转动了起来,从高延睿口中得知兵甲是卖给了裴记,而裴记又与法天社有所牵连,事情似乎越来越诡异莫测了。

  “不错,若裴记与法天社有关联那便说得通了。”他喃喃自语。

  勿部昕不解道:“李兄说什么呢?怎么就说得通了?”

  李闲道:“高延睿的性子暴虐刚愎,贪婪无度,法天社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在冈州传播,若说他不知情绝不可能,知情但又听之由之,只有一个可能性,不是他与法天社有牵连,就是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从裴记由他这里购买兵甲可以推测,平日里裴记怕是便与他往来颇多,足够的贿赂奉上,高延睿对法天社睁一眼闭一眼也就正常了,所以他才会对冈州频发的斩首案也压制下来,这个法天社,这个裴记,却是把高延睿彻底的攻陷了!”

  勿部昕听罢恍然,是啊,高延睿的性子唯有如此才是合理的解释,他忍不住道:“这么说高延睿极可能知道裴记与法天社的关系?”

  李闲点头。

  勿部昕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再去找高延睿,让他把裴记那个东家彻底交代出来,不就得了!”

  李闲道:“没有那么容易的,高延睿的顽固不好对付,之前他被我所激,不小心透露出裴记的名字,再去审问,只怕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勿部昕想想高延睿的表现,也只得认同李闲,不免有些无奈的道:“没想到连法天社、斩首案也与裴记有关,这个裴记的东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李闲目光闪动,想了想道:“云大哥,你回去吧,劳烦许老继续抓紧诊治疯妇,只要她能彻底清醒,说清楚浣娘被杀的原因,有些事情说不得就能水落石出。”

  云风明了这点,赶忙应声告退。

  李闲却是返身重又走进厅堂。

  勿部昕道:“李兄还要审问那掌柜的吗?”

  李闲点头,“这个家伙如此顽固,搞不好也是法天社的一员,咱们再审审看。”

  烛火下,永福斋的掌柜满脸的疲惫,在连续的审讯过后,强烈的困意向他袭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进入一种半休眠的状态,如果不是那个审讯他的吊梢眉仍旧在滔滔不绝的用各种问题轰炸他的耳朵,他可能已经头一歪,呼呼睡过去了,这种时候,他的意识基本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赵达的审讯毕竟还达不到疲劳轰炸的强度,掌柜便在打盹清醒再打盹再清醒的过程中来回折腾。

  “苍天无法我为法,我法无天我即天。”朦朦胧胧中清朗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际飘过来。

  掌柜的下意识道:“天无法,我即法,法无天,我即天,无法无天,法天大道。”然后他猛的意识到不妥,一个冷战清醒了过来,满眼惶恐畏惧的望向正一眨不眨看着他的李闲和勿部昕,“两…两位大人,怎么是你们?”

  勿部昕挥退赵达,面容阴森的对掌柜的道:“好一个法天大道,掌柜的,看来你也是法天社的人呢!”

  掌柜的身子都都哆嗦起来,叫道:“不,大人弄错了,小人不是法天社的人,小人连法天社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闲面无表情:“还要狡辩是吗?不是法天社的人怎么知道法天社的口号?不是法天社的人,你又怎么回应本官?说,裴记的东家是否就是法天社的幕后主使?你若现在交代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单凭你是法天社成员这一条,本官便可拿下你,严刑拷打!”

  掌柜的吓得魂魄都要散了,“两位大人不要啊,小的交代,小的真不是法天社的人,不过东家与法天社有干系是肯定的,柜坊的伙计当中就有法天社的社员,小的是偶然发现他与东家私下里接触,口诵这些口号才记下的,小的真的不知道东家是谁住在哪里啊!”

  掌柜的鼻涕眼泪都抑制不住的流出来,哀嚎求饶的样子,的确不似作伪。

  李闲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也没有发现撒谎的迹象,便道:“你是个精明人,想必也是早就怀疑你们东家才暗中探查,说说你还发现些什么,法天社明面上还只是个民间私社,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并非什么违法组织,可本官说要对你用刑,你却没有反驳,显然你很清楚这个法天社并非什么善类,是不是?”

  到这程度掌柜的也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不敢隐瞒两位大人,小的的确私下里调查过东家,不过那都是因为他让我走的一些私账去向不明,小的担心日后受牵连,便私下里追查,结果发现绝大多数银钱都是流入了法天社,被用作吸纳社员,传播法天社理念所用,而且—”欲言又止。

  勿部昕追问道:“而且什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掌柜一咬牙道:“而且法天社还与人口买卖有牵连,小的就是因为这个才断定法天社不是善类的!”

  李闲和勿部昕相互看眼,勿部昕道:“法天社参与人口买卖?你有什么证据?”

  掌柜的也是彻底豁出去了,抹了把鼻涕眼泪道:“证据就是与冈州刺史高延睿有大笔的金钱往来,小的计算过,数额与市面上奴隶买卖的价格极其吻合,而且只要与高延睿交易不久,又会有另一笔大额的不明收入入账,这不是人口买卖又是什么!”

  李闲和勿部昕约略一想便明白,掌柜的意思是说法天社从高延睿手里买入奴隶,再转手卖出盈利,这的确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推论。

  勿部昕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法天社可谓把一切都算到了骨子里,利用高延睿获取奴隶,转手盈利,又可将被高延睿迫害的百姓吸纳入法天社,这简直就是一石多鸟啊!”

  李闲脸色阴冷的道:“如果如此,那法天社就是罪不容恕,罪大恶极!”

  掌柜的颤声道:“两位大人,小人就知道这些,就知道这些啊!”

  李闲和勿部昕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认为掌柜的没有撒谎,这的确是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李闲忽道:“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最近这段日子与高延睿之间有没有除去人口买卖之外的交易?”

  掌柜的颤抖着道:“没有,真的没有,小的的秘密账本上都记得清楚,如果有,小的一定会经手的。”

  李闲点点头,唤上勿部昕走向门口。

  掌柜的见状哀声道:“两位大人,小人知道的都说了,两位大人放了小的吧!”

  李闲和勿部昕充耳不闻,走出厅堂。

  “李兄打算怎么办?”勿部昕知道李闲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主动相询。

  李闲道:“和之前一样,将那些伙计放回去,让他们去联系永福斋的东家,之前咱们还没有目标,那掌柜的交代了伙计中的法天社社员,那只要盯紧他们,应该就能有所收获!”

  勿部昕自然同意,“那就这么办。李兄,高延睿那边我再去审审,我总感觉那家伙还隐藏着很多的秘密!”

  李闲点头,“那咱们兵分两路,不挖出法天社的幕后誓不罢休!”

  夜,继续缓缓的前行着,后头是黎明在追逐,脚步越来越近,黑暗益发的乖戾,这种极致的黑,将在黎明破晓之前臻达极限,直到那一刻,光明才会冲破一切,君临天地。

  李闲便在录事参军事府的院子里默默的一直等到了破晓袭来的一刻,与他一并见证东方旭日初升的还有宁无瑕,两个人默默并肩而立,眺望东方,仿佛两尊静止的姿容秀美的雕像。

  初升的日头还仿佛需要小心呵护的婴儿,暗金色的光柔和的像是婴儿头顶稀疏的毛发,似乎稍微用力的碰触,便会让它重新堕入黑暗中,再也无法升起。

  不知过了多久,李闲长长伸了个懒腰,望向宁无瑕:“无瑕这样陪着我一晚上,不无聊吗?”

  宁无瑕静静的道:“我其实有修炼,不是陪你傻站着的。”

  李闲摸摸鼻头,笑道:“无瑕能否不要说那么直接,再说我也不是傻站着,这一晚上我一直在想事情。”

  宁无瑕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惊扰你。”

  李闲对这仙子的敏锐感觉佩服的五体投地,叹道:“我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能有无瑕你伴在身边,幸甚呢!”

  若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走都应该有些羞赧或者感动,可宁无瑕并非正常人,她螓首轻点,认真的道:“说的没错,有我的确是你莫大的福分!”

  李闲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摇头道:“说来离魂术还真是神奇,之前我若这样熬夜,铁定疲惫不堪,不过现在我仍旧感觉精力充沛,精神奕奕,似乎昨晚专注的思考中离魂术也在自动的运转,简直不可思议。”

  宁无瑕目光落向李闲的胸口,“是那金轮的缘故,离魂术一旦开始修炼,金轮便会自动进行运转,只是当你专注修炼时效果会更加罢了。”

  李闲抚摸一下金轮,感慨道:“的确是神奇的东西。”隐藏的含义是这东西还有让人穿越的神奇功效,虽说并非这个金轮,但一定也是同出一脉,不得不说,世间玄奇不可思议的事物终归还是有很多的。

  日出视事的时间已到,李闲道:“饿了,走吧无瑕,咱们寻个地方吃早饭去。”

  对于李闲不去法曹府办公宁无瑕丝毫惊讶都无,今日最紧要的事是顺藤摸瓜揪出永福斋的东家,计划却是要开始实施了。

  吃早饭的地方选在了永福斋附近一个早餐摊子,提供扁食、汤饼之类,李闲换了一身便装,与宁无瑕走在一处,珠联璧合,丝毫不比着官服的引人注目度逊色。

  好在这早餐摊子偏僻,李闲的目的也只是能大概看到永福斋便足够,于是两人各自叫了扁食汤饼,一边吃一边留意着永福斋的情况。

  不多时候,便有些人神色惶急匆忙的来到永福斋,正是那些之前被番禺府兵控制的伙计,绝大多数人在这种遭遇过后都是惊慌失措,匆匆进了永福斋去了东西便赶紧的回家去了,掌柜的被抓,且他们都被告知是与非法私人结社法天社有关,搞不好是要株连亲族的,这样的恐慌下,正常人自然都不想再与掌柜的和永福斋扯上关系,急忙回家避祸便是最佳的选则。

  对这些伙计自然不是李闲锁定的目标,真正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貌似仓皇无措,但实际眼珠子却咕噜噜乱转,四下张望是否有可疑情况的家伙,这家会也就是掌柜交代的伙计当中的法天社社员,与东家有私下的接触,同时也是监视他的眼线。

  那伙计的表现也正明他确实有鬼,神情姿态是其次,看他初始夹杂在其他人当中,也装作惶急的样子,但到取了东西离开永福斋,他便寻了个机会与其他人散开,调头折进不远处的巷子,消失无踪。

  李闲和宁无瑕自然没有起身去追踪,另一边早有人在录事赵达的指挥下乔装成平凡的路人,趁机尾随了下去。

  李闲看到这幕,满意的点点头,抹抹嘴道:“吃饱了,剩下就是等消息,无瑕是否吃好了?”

  宁无瑕点头,李闲便与老板付过钱,两人便又返回法曹府。

  晨早空气清新,李闲便与宁无瑕放慢脚步,享受散步的悠闲感觉。

  有仙子般的佳人作伴,这种悠闲分外的让人感到惬意,甚至能上升到一种人生极致享受的境界。

  李闲不禁回想以前的自己,虽说不至到了为生计忙碌奔波的惨状,但能像现在这样有伊人作伴,惬意的享受悠闲,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的。

  穿越带来了许多的挑战,可更多带给他的是积极的美好的变化,要珍惜这样的时光,李闲心里默默的想着。

  悠闲的散步导致他们用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回到法曹府,换上官服,其实也没什么要处理的公务,等待是目下唯一要做的事情。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又过去,李闲已经有些不耐,追踪那个伙计到这时候应该有结果了才对,缘何还没有消息呢。

  这个时候,勿部昕从都督府地牢那边过来,神情疲惫,一脸的颓然,不用说也知道对高延睿的再次审问毫无收获。

  李闲对此在预料中,说道:“勿部兄稍歇,那伙计那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勿部昕便坐下等候,嘴上则愤愤道:“那个高延睿,果然如老兄所言,嘴巴跟封住一样,问他什么都不说,也是拿他没法了!”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人道:“大人,属下回来了!”

  勿部昕精神一震道:“是追踪有结果了吧?”

  李闲却摇摇头,说道:“不是赵达他们,是逢源,应该是他和云二哥从冈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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