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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苏云瑞的野望


  天空中又有乌云滚动着,进入这个季节,下雨是很平常的事,当一段时间让人无法容忍的燥热过后,往往老天便会宽容的泼洒些雨水,带来些清凉,让人们感受小小的舒服。

  但这小小的舒服也是在燥热沉闷到达极致后才会降临,如同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难熬,下雨前的闷热也最让人疯狂,广州城便笼罩在这样的闷热中,随着乌云汇聚,暴雨将至前,人人都在期待着。

  吕府里,苏云瑞正与吕膺寒暄先聊着。

  “老苏冒昧登门,吕兄莫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久未与苏兄联系,若苏兄不主动登门,便要吕某上门打扰了。”

  “呵呵呵呵!”

  虚伪的客套,不过苏吕两人说来都那么的真诚,经商之人的必备素质,到他们这个层次,更是通达圆融到极致的。

  “老苏冒昧来访自然也是有所求,与吕兄也不拐弯抹角,听闻吕兄接手了冈州一座盐场,手头有大笔的食盐准备北上出售,这不,老苏我就毛遂自荐,来叨扰吕兄了。”

  “原来苏兄是为此事而来,自是没有问题,那批盐货除了部分在广州出售,大半都要北上,顺盛隆的实力承接此事自是让人放心的。”

  “哎呀,这让老苏如何感谢吕兄啊,不行,等下醉仙楼,老苏我设宴,吕兄务必赏脸,咱们不醉不归。”

  “那个,怕是要让苏兄失望了,吕某这段日子正准备端午祭神的诸般事宜,苏兄也知道,端午祭神是官家极看重的,吕某也是轻忽不得,就不便与苏兄喝酒了。”

  苏云瑞露出失望之色,“那太遗憾了,我与吕兄也是许久没有畅饮过了,不过端午祭神也确实得重视,老苏我也是实力不济,不然也组个龙舟队,参与龙舟竞渡,若能取个名次,也是大大露脸的好事啊。”

  吕膺一脸烦恼的道:“苏兄不会想操那个心的,再说官家最是难伺候,今次端午祭神是司兵参军瞿世让负责,那个家伙,苏兄也了解的,吕某为了让他满意可是没少出血打点,唉,真是怀念王方庆大人在的时候,端午祭神也是从俭,讲究个与民同乐,等冯大庆来了,端午祭神就成了烧钱的活计了,龙舟队规模小了都不成,铺张是必须的,算了,不与苏兄抱怨了,没有其他事,就不与苏兄多聊了。”

  苏云瑞一副体贴的神情,“吕兄忙吧,苏某便不打扰了,盐货什么时候北上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腾出船队,与吕兄合作从来不会吃亏,这点老苏我是绝对相信的!”

  吕膺道:“那是自然,好了,吕某便不送苏兄了,苏兄见谅。”

  “吕兄留步就是。”苏云瑞当即告辞,出了吕府,登上马车,便直奔广州都督府。

  苏云瑞却是不知道,在他离开吕府的同时,魁梧若金刚的昆仑奴哈库拉也尾随其后,且只凭两条肉腿便远远吊着苏云瑞的马车,距离始终不远不近,直到看到苏云瑞的马车停在广州都督府外,苏云瑞匆匆下车进了法曹衙门,他才露出满口白牙冷笑一声,调头返回吕府。

  苏云瑞在法曹府自是没有见到李闲,从邵逢源口中直到李闲在勿部昕的录事参军事府,他便转而往那边过去,邵逢源却是提醒他:“最好稍等一会儿,刚刚冯君衡刺史的爱女冯媛也来见李大人,这会儿也在录事参军事府那边说话,苏老板若没什么要事,不妨稍等,容他们些时间该是最佳的选择。”

  苏云瑞是很清楚冯君衡对李闲的心思的,听到冯媛也在,他从吕膺那里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很重要,便暂留法曹府,与邵逢源闲聊起来。

  “邵曹府最近也颇忙碌吧?”

  “的确,不过李大人统筹全局,我们做属下的不过是遵照吩咐做些分内事,应该的,苏老板是否是有些事情要与李大人禀报,不妨说与邵某听听,咱们先帮大人分析一下。”

  苏云瑞知道邵逢源也是李闲信任的心腹,便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发现,李贤弟让我去与吕膺试探,看能否问出他买卖盐场的中间人,不过我在吕膺那边也没机会问出什么,倒是听吕膺抱怨与瞿世让瞿大人的接触,因为端午祭神的事,他抱怨没少被瞿世让讹诈勒索,我也不知道这些事与李贤弟有无帮助,便过来与他说一声,说来却是让他失望了。”

  邵逢源道:“吕膺与苏老板你抱怨瞿世让勒索他?这倒是有些古怪了。”邵逢源虽说职位不高,可头脑心思颇灵活缜密,对他的能力李闲也是颇为信任。

  苏云瑞不解道:“邵曹府什么意思?有什么古怪的?”

  邵逢源道:“吕膺与苏老板关系亲密吗?”

  苏云瑞道:“不算泛泛之交但也算不上可以说心事的好友。”

  邵逢源道:“那便是了,你们还不到互说心事的程度,为何吕膺如此坦率的将瞿世让勒索他的事说与苏老板听呢?要知道,瞿世让可还在负责端午祭神的事情,若被他知道吕膺如此抱怨,岂不有更多借口刁难,这不合情理的。”

  苏云瑞看邵逢源的眼神不免有些异样,“邵曹府说的不错,以往我也与他接触过,这样抱怨与他一贯深沉的性格的确矛盾,如此说来,他是故意要对我说瞿世让勒索他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邵逢源思路清晰得很,说道:“其实很简单,原因就是苏老板你与李大人的关系尽人皆知,吕膺显然猜到你是李大人派去试探他的,所以故意借你的口把瞿世让勒索他的事情告知李大人,如此一来,他与瞿世让之间的关系也就十分的单纯,不会往其他的方向牵扯。”

  苏云瑞也是豁然开朗,顺着邵逢源的思路道:“如此吕膺反而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越是想掩饰与瞿世让之间的关系,就说明越不简单,难道--。”欲言又止。

  邵逢源点头道:“恐怕苏老板与邵某都想到一处了,吕膺怕才是真的隐藏了许多秘密的那个人!”

  苏云瑞闻言陷入了沉默,邵逢源的结论有着极其合理的推断过程,却是辩驳不得,再者他与吕膺也不是什么知交,倒也无需为其找理由开脱,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在想的已经不是吕膺的事情,关于这些事等见到李闲说清楚也就是了,李闲的头脑思辨能力远在他们之上,他们能想到的,李闲定然也能想到,他倒也无需操心,正如邵逢源所说,李闲统筹全局,他和邵逢源还有云氏兄弟只要做好分内事也就是了,此刻他真正在想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在于李闲多次的交谈受到启发后一直萦绕心头的事。

  “邵曹府,你觉得李贤弟怎么样?”苏云瑞忽然如此问邵逢源。

  邵逢源怔了怔,看到苏云瑞目光灼灼仿佛有两道锐利光线从他眼神射出一般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回道:“苏老板缘何有此一问?”

  苏云瑞看着邵逢源,声音低沉的道:“老苏我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商人,除了有些苦恼纠结,也只想认命的继续这样下去,直到遇到李贤弟,说心里话,宁大胡子引荐李贤弟与我的时候,我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蹭船的船客,一心只想着把他周到的送到广州也就完事了,可谁知道一路上与李贤弟几次交谈,李贤弟却在老苏我眼前展现了一个全新的与众不同的世界,邵曹府可能无法理解,但那真的是老苏我最真切的感受,李贤弟不是一般人,我不敢说他是五百年一出的圣人,但是他的头脑中一定藏着只有圣人才能弄懂的东西!”

  邵逢源隐隐有些明白苏云瑞想说什么,试探性的道:“苏老板的意思莫非是要将自己的命运与李大人捆缚到一处?”已然是很含蓄的说法,若是直接点,邵逢源其实想说苏老板你是想投资李大人吧?

  这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从古自今商人投资官员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中国官商从来都是不分家的。

  苏云瑞自然明白邵逢源的意思,说道:“邵曹府误会了,苏某不是要把自己的命运与李贤弟捆缚到一处,而是更进一步,苏某是要把自己的命运彻底的赌在李贤弟身上,而且不仅是苏某的命运,还包括岭南乃至整个大唐朝所有与苏某一样的人的命运!邵曹府能明白吗!”

  邵逢源短暂的惊愣后,忽然间呆住了,他大概明白苏云瑞真正的意图了,那是要翻天覆地、改天换日一般的心思啊!

  可这怎么可能呢!

  苏云瑞不像是疯子,却为何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呢!

  “苏…苏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邵逢源脸色都有些变了。

  苏云瑞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当然不是,所以我才想知道邵曹府对李贤弟有什么看法?”

  邵逢源道:“有什么看法又能怎样?现在不是乱世?没有任何机会的!”

  苏云瑞胖胖的脸颊抖索两下,眼中执着的光芒更盛,“邵曹府这样想吗?周革唐命,改朝换代,难道邵曹府以为武周能够千秋万代?邵曹府不知道吧,李贤弟与我闲聊时,偶然提到过,武周将连二世而亡的秦隋都不如,大堂卷土重来,将是必然之势。”

  邵逢源一愣,“李大人这样说过吗?”他的印象中李闲素来风轻云淡,举重若轻,年纪轻轻但有着不逊陆元方那等人的城府和手腕,如何会说出这样敏感的言论呢?

  苏云瑞显然清楚邵逢源的心思,笑道:“那是李贤弟乘我的船来广州路上的事,在知道他心藏丘壑后,我便死皮赖脸纠缠他说话,他为了应付我不小心说了很多东西,许多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但不明白却也知道那都是绝对正确的事情,至于关于武周、李唐的言论,李贤弟再英明,被我纠缠也有说漏嘴的时候,毕竟骨子里他还是个年轻人,不是吗。”

  邵逢源呆呆看着苏云瑞,感觉上有些太过突兀,接受不了,只是脑海中忍不住就会思索苏云瑞刚才说的话,尤其是李闲对于武周李唐的判断,那似乎没有任何的根据,但越想越觉得似乎真实的历史就会是这样的演进,李大人怎么会思索这个?他的年纪,他的地位,似乎都不应该思索这么遥远的事情?

  “李大人,你的心中究竟藏着什么呢?”邵逢源不自觉的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苏云瑞显然猜到邵逢源会有这样的反应,顺势而为道:“李贤弟心中藏着的怕是你我永远都不可能明白的东西,或者邵曹府听我说说李贤弟曾经应付我说过的那些言论,你便会明白我老苏为什么也会做起在你看来不切实际的梦了。”

  邵逢源收敛起震惊之色,冲苏云瑞道:“苏老板请说,邵某洗耳恭听。”

  苏云瑞点头,随即便进入一种回忆且执着的状态,开始回忆李闲与他说的那些言语和理论,然后夹杂着自己的震撼和理解与邵逢源一一述说。

  而与此同时,在录事参军事府,李闲、勿部昕、宁无瑕也正与黄穹陪伴的冯媛说着话,但我们的视线却现不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离开广州都督府,掠过官城,再次回到吕膺的府邸。

  吕府厅堂,吕膺正与刚刚回来的哈库拉面色凝重的说着话。

  “大爷,苏云瑞果然去见李闲了,只怕让大爷猜中了,李闲真的怀疑您和瞿世让了!”哈库拉脸色肃杀,魁梧若宝塔的身躯杀气腾腾,甚是慑人。

  吕膺看他一眼,说道:“你想怎么做?”

  哈库拉声音冷酷,“不管谁想阻止大爷的计划,哈库拉都要他的命!”

  吕膺自然晓得哈库拉的想法,摇头道:“李闲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坏人,哈库拉你下不了手的。”

  哈库拉杀气一敛,又道:“大事为重,便是无辜之人哈库拉也容不得他破坏计划!”

  吕膺道:“我明白你的决心,只是杀了李闲不是解决之道,李闲怀疑我们,勿部昕甚至陆元方都有可能会知道,总不能都杀了吧。”

  哈库拉道:“那怎么办?万一他们破坏了计划,那大爷多年的心愿就要毁于一旦了!”

  吕膺示意哈库拉莫急,说道:“当局者迷,哈库拉你也是因为有所求才会看不清局势,目下而言,李闲他们最多只是因为裴伷先的盐场而对我有所怀疑,进而发现了瞿世让与我的关系,就不信他们能够断定我们的计划。”

  哈库拉虽然知道吕膺说的没错,但还是做最坏的打算道:“大爷说的有道理,可是李闲毕竟有神探之名,万一被他窥探到了计划的线索怎么办?”

  吕膺嘴角挑起一抹诡谲的笑,“那又怎样,难道哈库拉你真以为我会按照裴伷先的谋划行事?别忘了,李闲与我测过字,与裴伷先的合作是很难成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根本就不相信裴伷先!”

  哈库拉怔住了,却是没想到吕膺竟然还另有不为人知的心思。

  “那大爷的意思是?”他忍不住问出口。

  吕膺摆摆手,拍拍哈库拉的肩膀道:“哈库拉无需知道太多,你只要知道最终我一定会让你达成所愿就是了,我的计划定会实现,至于裴伷先,既然李闲怀疑到我们的身上,那干脆就给他一块骨头,瞿世让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也是让我厌恶至极,哈库拉你这样做。”说着,他凑到哈库拉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好一会儿后,吕膺吩咐完,才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表情道:“哈库拉只需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成,当李闲他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时候,便是我们猝起发难之时!”

  哈库拉虽然还无法明白吕膺的全盘计划,但他对吕膺盲目的信任,用力点头道:“大爷放心,我一定把李闲他们的注意力成功引开!”

  吕膺道:“记住要小心行事,李闲手底下有宁道务昔日的心腹,云氏四兄弟,那是曾经将鬼影子都搞定的厉害角色,李闲定然会安排他们监视我,务必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哈库拉对此信心十足,“大爷放心,广州能让哈库拉忌惮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人哈库拉早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吕膺颔首道:“你终会如愿以偿的。”

  哈库拉眼中闪过慑人的寒光,阴冷的杀气仿佛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他眼前隐隐浮现一个手执酒葫芦对嘴狂饮的道人形象,无边杀气便因之而生。

  “无常道法恶,”哈库拉攥紧拳头,在心下默默道:“我一定亲手取你性命!”

  人与人便是在善与恶的缘法间,相互纠缠,相互挣扎,要吗善者不死,恶者不休,要吗恶者不死,善者不休,无论哪一种,都一样,不死不休!

  对于李闲,目下的广州同样有太多人对他不死不休!

  广州郊外,市舶司庄园,奢华的厅堂内,杨重隽、阎森罗、郭霸、薛曜、薛儆、李千里、瞿世让、慕容斯人,齐聚于此,针对李闲的恶正在发酵、积聚,等待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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