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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临时会议


  离开沈宅,返回法曹府。

  云雷还在候着,李闲与云雷交代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云氏兄弟还有邵逢源全都找回来,无论是王讷还是吕膺、沈观音,在目下这个时间点上,已经都没有监视的必要,事实上李闲之前让一众人调查的方向迄今也都是无所收获,而在与沈怜谈过后,这些调查也就失去了意义,因为绝大多数重要的线索,譬如循着裴伷先揪出王那相,这都是沈观音尝试过多次了,李闲也不可能做的更好,所以他现在必须要从全新的角度,寻找蛛丝马迹,揪出王那相。

  云雷对李闲这命令是表示了疑惑的,李闲便道:“云二哥尽管照做就是,想要揪出王那相必须另辟蹊径,之前的做法怕是都不会有效果的。”

  云雷还有不解,但知道李闲有自己的打算,身为属下自然奉命行事,便出去召集**云电和邵逢源。

  而与此同时,勿部昕恰好过府来,堪堪与云雷擦身而过。

  看到云雷粗粗见礼后匆匆而去,勿部昕道:“云二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李闲便把吩咐云蕾的事情告诉勿部昕。

  勿部昕讶然道:“李兄不打算监视吕膺他们了?那不是等同于放弃揪出裴伷先,进而揪出王那相的可能性!”

  李闲道:“这途径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将与沈怜说的那些一一说与勿部昕听,最后更直言相告,他最新的怀疑对象锁定了卢平!

  勿部昕无比的震惊,“卢大人,李兄怀疑卢大人?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勿部昕的反应在李闲意料之中,他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留出时间让勿部昕自己消化他所说的那些东西。

  而勿部昕也的确不是迂腐顽固之人,当在心中仔细咀嚼李闲所做的那些推论后,脸色便越来越难看,最后道:“若李嗣真真的早在许多年前便知道李义珣的身份,并告知了胡万生,那李兄的推测--,”顿了顿,尽管不愿相信,但勿部昕还是不得不道:“李兄的推测只怕真的是有道理的,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真的!”

  李闲无言以对,卢平是王那相这推测,的确是不可思议至极的。

  李闲道:“我从心里也不愿相信这点,但卢大人中年丧偶,迄今独身,又无子嗣,其发迹亦恰恰是在扬州叛乱失败后,王那相遁入广州的那段时间,虽然我不知道王那相是用什么法子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卢大人的确是能给这种伪装提供最大便利的!”

  勿部昕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叹口气,“李兄说的有道理,尽管我不想信心,只是卢大人的确有很大的嫌疑,那么李兄接下来要如何做?”

  李闲没什么好与勿部昕隐瞒的,便道:“我打算另辟蹊径,不再去揪裴伷先的踪迹,根据现有的线索,有两个方向可以提供最直接的证据,一个就是李嗣真,这位李先生可算是这案子最关键的一环,先是将李义珣的身份告知胡万生,指点他借此攀附李千里,又在冯大庆被毒疯后,关键时刻揭穿这秘密,我相信李嗣真与王那相必然联系密切,从他口中应该可以问出王那相的踪迹。”

  勿部昕眉头一蹙,不解道:“可是当日李嗣真当堂揭穿秘密时,胡万生并没有质疑李嗣真,事后也没有明言他曾与李嗣真早年便有过接触,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闲道:“胡万生没有交代这个,一个是他还要一口咬定不知道李义珣的真正身份,好为自己脱罪,若交代李嗣真的事情,岂不全都暴露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勿部兄还记得我曾经怀疑胡万生为何要留下那张约他西郊凉亭见面的纸条的事吧?”

  勿部昕道:“记得,李兄正是因为这疑点才始终不能释怀。”

  李闲点头道:“不错,这疑点到目前为止仍无法解释,直到我知道胡万生一早便知道李义珣的身份,且还与李嗣真往来密切,我才想到,胡万生之所以留下纸条,是因为他误会是当年曾指点他攀附李千里的那个人经过这些年后找上了他,并试图威胁他获取巨大的利益,而他留下那纸条,应该就是有备无患的想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也好将责任转嫁给此人。”

  勿部昕更是不解了,“若依李兄所说,那个人应该就是李嗣真,但当时两人早便有过接触,胡万生缘何会如此忌惮?更重要的是李嗣其时正被高延睿关押于盐场,也不可能给胡万生写那样的纸条。”

  李闲对勿部昕的神清智明颇为欣赏,说道:“难得勿部兄头脑如此清楚,不错,写那纸条的并非李嗣真,胡万生忌惮的也不是李嗣真。”

  勿部昕说了这么多,还是觉得跟不上李闲的思维,便道:“李兄还是直说吧,我被你弄得越来越糊涂了。”

  李闲笑道:“其实没什么好糊涂的,李嗣真在瀼州曾与胡万生密切接触,那个时候他便识破李义珣的身份,但是,将这秘密告知胡万生,并指点胡万生攀附李千里的可不一定是李嗣真。”

  勿部昕怔愣一下,然后猛然间明白过来,“是了,原来李兄的意思是说昔日指点胡万生的极可能就是王那相!”

  李闲道:“不错,整个阴谋的发源点都是在那时,那等若一切的开始,如果我是王那相,苦心孤诣的谋划这样一个横跨数年时间的阴谋,那在阴谋开始的时候,也会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亲自完成这整个计划的第一步的,即便王那相不是如此想的,在那个时候,也不是说李嗣真告诉胡万生李义珣的身份,胡万生就会相信的,能让胡万生相信李义珣的身份,又能大胆的用这秘密攀附李千里,这绝非李嗣真能说服他去做的,但换做化身王讷或者卢平的王那相就不同了,胡万生一定会相信他们的话,并依言而行的!”

  勿部昕点头道:“李兄的分析的确有道理,但还有个问题,这样一来,也就是胡万生一早便与王讷或者卢—卢大人相识,且都知道共同的秘密,如此就很奇怪了,王讷接手胡万生的案子,若有这种关系,该为胡万生想办法开脱才是,胡万生也完全可以以此威胁王讷帮他的,还有卢大人,也面临同样的境况,但事实却是两人都对胡万生的案子表明了态度,完全没有反常之处的,这个李兄如何解释呢?”

  “勿部兄这问题问在点子上了,但要说解释还是能解释的,李义珣这件事,胡万生有两个选择,要吗否认,要吗自己一力承担下来,但无论哪种,他的救星都是李千里和杨重隽一伙人,坐在一条船上的同伴,杨重隽一伙也的确在不遗余力的为他开脱,这种情形下,胡万生断断不敢将事情的真相揭穿,那等若告诉李千里,他是在王讷或者卢平的授意下攀附他,而且,即便他揭穿此事,也不过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与其如此,不若暂时保密,看杨重隽他们营救的结果如何。”

  勿部昕的思绪随着李闲的分析也发散开来,“有道理,而事实上王讷对胡万生的审问也的确没有太大的力度,卢大人在这件事上也只是口头的表态,并无更多实际的行动,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无法洗刷嫌疑的。”

  李闲道:“其实胡万生的案子到后来已经是杨重隽一干人占上风,不仅王讷、卢大人便是我们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只是意外的是在转交胡万生的时候,他被当街斩杀,这却是沈观音依照王那相的指使,全力帮助王讷谋划的结果,而这结果又从根子上切断了胡万生这条线,胡万生做梦也不会知道,当年告知他李义珣身份并指点他攀附李千里的那个人,实际上极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王那相!”

  勿部昕听到这处长吁口气,心下犹在消化李闲的这一番推论,结果却是这的确是合乎逻辑,无从辩驳的。

  “如此一来,胡万生留下那张纸条的疑点也的确说得通了,李兄,不得不说,这个王那相太可怕了!”勿部昕如此感叹。

  李闲亦有同样的感触,如果这些推论最终证明是真的,那王那相的确是可怕至极了!

  “若是胡万生还活着,我想一切便都会明了了,可惜,可惜王那相总是先我们一步堵死了所有的线索。”

  勿部昕道:“也不是所有,李兄不是还有想法吗,那个李嗣真,李兄打算怎么入手?”

  李闲道:“其实之前我便怀疑李嗣真曾经将李义珣的事情向别人透漏过,之前云大哥送许老回韶州,便让他顺道问问情况,现在却没想到李嗣真牵扯如此之深,甚至他本人便极可能是五斗米道或者法天社的人,王那相便应该是从他口中知道李义珣身份这秘密的。”

  勿部昕恍然道:“所以李兄想从李嗣真身上看能否问出王那相的事情,倒也合乎逻辑,要我说,李嗣真是五斗米道的人可能性更大。”

  李闲点头道:“我也如此想的,我只是担心王那相过于谨慎,连李嗣真也没见过他的真身。”

  “很有可能。”勿部昕道:“不过不管怎样,李嗣真这条线索也是很关键的,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让赵达带人快马加鞭去追李嗣真,把他带回来。”

  李闲欣然道:“我也正想麻烦勿部兄,云家兄弟还有逢源我正打算派他们调查新线索,正愁人手不够用呢。”

  勿部昕道:“李兄是说过还有一个调查方向,我正要请教呢。”

  李闲道:“现在是两个调查方向了,也是拜勿部兄刚刚与我分析所赐,我发现胡万生虽然死了,但针对他的调查还有很大的空间,在那个时候能与他接触的官员十分有限,而我们又能锁定王讷和卢平两个嫌疑人,若是能找到他们昔日里交集的证据,便能从某种角度证明那人极可能是王那相。”

  勿部昕叫绝道:“李兄说的不错,天网恢恢,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我有种感觉,这方向极可能带我们揪出真正的王那相!”

  李闲亦是对这临时触发的灵机十分满意,笑道:“相比之下,另外一个线索却是有点老调重弹,就是麻爷那边,现在既然有两个嫌疑人,那正好也调查他们与麻爷的交集和来往,只要他们私下里有往来,就不信能隐藏到没人知晓,要知道,那晚与麻爷在西郊凉亭见面的,十有**除了王那相不可能是别人了!”

  提起麻爷,勿部昕的心情也不免有些黯淡,叹口气道:“是啊,便是为了找到谋害麻爷的真凶,我们也要倾尽全力的。”

  李闲点头,两人的情绪顿时都同样的低沉下去。

  停了会儿,李闲才挥退这些情绪,对勿部昕道:“对了勿部兄,海夜叉那事进展如何?陆大人和令尊如何说?”

  勿部昕愣了愣,才猛的记起此来的目的,抚着手道:“却是只顾着与李兄探讨这些,忘了更重要的事了,海夜叉的事我与陆大人和父亲都说了,眼下海防的主要力量还是水师、剥皮军加两大军府,相较之下杨重隽的影响力极大,若是有心为海夜叉大开方便之门,的确很难阻止。”

  李闲皱眉道:“陆大人和令尊断然不会坐视此事不管,他们是否有什么主意?”

  勿部昕道:“果然瞒不过李兄,不错,陆大人已经下发命令,召集广府一众文武官员往议事厅商议海防整备事务,我便是来通知李兄过去开会的。”

  “海防整备事务。”李闲喃喃重复一番,眼神一亮,“我明白了,陆大人这招的确高明,要想解决海夜叉这威胁,的确得占着大义的名分才成,走吧勿部兄,咱们赶紧开会去。”

  正说话间,云氏兄弟和邵逢源相偕回到法曹府,陆元方那边的会议重要,王那相的调查也是刻不容缓,好在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李闲便让宁无瑕暂且留下,分派云氏兄弟和邵逢源要做的急务,完后再去议事厅找他。

  毕竟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宁无瑕便应允下来,留下与云师兄和邵逢源吩咐事情。

  李闲便与勿部昕快步出了法曹府,直奔都督府议事厅,路上又碰到了士曹参军陈思承,三人便相携而行。

  勿部昕的心思转的不比李闲慢,便趁机将海夜叉的事情与陈思承说了,当然,说法也是很技巧的,着重在分析海防,分析海夜叉攻打广州的可能性,言语间暗示陈思承杨重隽可能与海夜叉达成合作,借助海匪清除异己。

  陈思承一下便明白怎么回事,表态道:“勿部大人和李大人放心,本官知道如何做了,广州的安危无论如何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陈思承的表态让李闲和勿部昕又多了一份信心,毕竟等下的会议上争取最多人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便又加快步子往议事厅走去,很快议事厅便在望,有一人正在议事厅外静候,却是神情峻厉刚直不阿的广州司马卢平。

  因为心下对卢平有所怀疑,李闲和勿部昕不免神情有些异样,与陈思承一并过去见礼后,勿部昕便道:“卢大人是在等我们吗?”他也是急着用言语掩饰微妙的心态。

  卢平笑道:“正是,因为海防一事牵涉甚广,陆大人担心杨重隽太过顽固,决定同时召集广州有地位的士绅一并商讨此事,人一多,便不能在议事厅商谈,改到了广府大堂,本官便是知会你们一声。”

  李闲道:“些许小事,大人吩咐人通知一下也就是了,何必亲自在此等候,下官等着实过意不去。”这样说着,李闲的心情也是颇为的复杂,卢平在公事上无私,在私事上,对李闲等人却是关照有加,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值得尊敬和感激的好上司=好官员,正因此,心中那些对他的怀疑便让李闲很是不安,万一怀疑是错的,卢平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不免忐忑。

  卢平道:“现在大堂士绅云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素来都是喜欢的人少,讨厌的人多,也是不想留在那里让其他人尴尬,不过现在大概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走吧,咱们也去大堂。”他便当先带路,李闲三人跟随其后,直奔广府大堂。

  广府大堂确如卢平所言,士绅云集,而且因为陆元方的授意,已经赶来广州,等待参加端午祭神的溪峒酋帅也都被请了来,这些人凑到一块,看不顺眼的便互相争吵,早有情谊的便肆无忌惮的叙旧,于是广府大堂便显得极嘈杂、喧嚣。

  不过是虽然是临时起意召开的会议,但准备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依照身份地位的高低,大堂里早早便摆放好数排椅子,众人各循名字落座,至于到时间还没人坐的便有执役撤去,毕竟也不是每个酋帅士绅都那么的愿意听从都督府的召唤。

  椅子的摆放也在仓促间确定为环形,自外向内,椅子越来越少,地位则越来越高,很明显的排列方式。

  当李闲和卢平等人来到大堂时,看到的是人满为患的景象,呈圆环形排列的椅子均盘踞一个他们或认识或不认识的脸孔,自外而内,望向他们的眼神也是从敬畏、谄媚到好奇、不屑、平等视之,身份地位的演进与这些眼神完美的契合着。

  “几位大人是最后来的了,快些入座吧。”却是坐在内圈最中央的陆元方扬声说话,同时大堂中的喧嚣也因为都督大人的开口而平静下去,一瞬间大堂里安静了。

  李闲几人望向陆元方,却见陆大都督还有杨重隽、勿部珣却坐在大堂的最中央,三把椅子一字排开,三位广州军政巨头正正的坐在这个圆环排列的正中央,如同众星捧月般被众人拱卫着。

  至于李闲几人的位子,也很清楚,因为仅余的四把空椅子就在勿部珣的身侧,也是距离中心最近的内圈。

  在内圈落座的亦是广州都督府的决策层,王讷、王立本、马连怀、瞿世让,还有南选使薛曜,南选监察郭霸,定王府典签薛儆,绥南军府折冲都尉萧执珪,还有潘州刺史冯君衡这等一方豪酋,在冯君衡身侧还有一名生面孔,与冯君衡年岁相当,李闲不认识,勿部昕却是一清二楚,那亦都是赶来参加端午祭神的地位与冯君衡相当的豪酋刺史,三大家族陈家的主事人,泷州刺史陈普光。

  内圈一众官员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李闲、卢平四人身上,表现亦是各异。

  结党营私者看李闲他们亦是结党营私的做派,不然缘何会同时出现。

  心底无私者则自然不会多想,只当他们是碰巧一并过来,当然,因为卢平、李闲几人不在,此刻落座的那些官员,心底无私的也是寥寥无几了。

  会议显然就是在等李闲几人入座后便开始,李闲几个自不便拖延,便各自入座。

  陆元方轻咳两声正欲说话,恹恹病态,大热天尚包裹裘皮当中的杨重隽阴恻恻道:“公务便是急务,陆大人临时召开会议,商谈海防事宜,却有人懈怠公务,让如此多的人久候于此,此风不可涨,本使窃以为来迟的几位大人该为此说点什么。”

  李闲和勿部昕脸色微变,杨重隽自然是针对他们而来,太监无根,心性褊狭,明显是要他们当众出丑。

  李闲、勿部昕还有陈思承相互看看,正犹豫要如何应对,却是卢平站了起来,神态郑重的道:“是本官因为一些私务有所耽搁,本官在此向陆大人请罪,陆大人可将此事录于考课中,杨监使说的不错,公务便是急务,容不得耽搁,现在还请在场诸位抓紧时间,商讨海防事务,至于对卢某的责罚,卢某甘领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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