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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募兵


  云终归还是散去,日头继续肆虐着天地,风停了,没有下雨,焦灼的感觉继续弥漫在空气中。【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李闲和宁无瑕走出了市舶司府,李闲的脸因为愤怒而胀红,整个人仿佛都升腾着怒火一般,宁无瑕的神情亦是罕有的冰冷,在见识过杨重隽如何对待那些昆仑奴、新罗婢,正常人均不可能保持平静的,尤其再想到杨重隽所言,冯媛姐弟遭受的也是那样的经历,那种愤怒更加的无以言表,如同李闲所言,杨重隽的兽行,万死不足赎!

  杨重隽终归还是有恃无恐的,他自信李闲和宁无瑕不会选择与他同归于尽,所以极尽能事的刺激了李闲一把,李闲失态的言语他更是轻蔑以对,挑着眉毛,乜着眼,对李闲和宁无瑕道:“要吗你们现在杀了我,大家同归于尽,要吗便自己调头,离开市舶司府,本使不送,想要将本使碎尸万段,尽管放马过来,本使接着。”

  这是杨重隽最后所说的话,他与李闲之间你死我活的局面是没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了,李闲终归还是压抑着几乎要失控的怒火,与宁无瑕便那般离开了市舶司府。

  直到走出市舶司大门口,身后都有十数名剥皮军虎视眈眈,但终归没有下手,宁无瑕的威慑力是一个理由,没有得到杨重隽或者卢平的命令是另一个原因,实际上尽管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若在这种情形下弄死李闲,那只会让局势变得不可收拾,亦不是卢平和杨重隽愿意看到的。

  李闲和宁无瑕便那样仿佛带着燃烧的火焰,走出市舶司府,径自走了好远,在距离市舶司府不远的一片树林外驻足。

  回转身,能看到的只剩市舶司府的尖顶,其余都不在视线内。

  李闲和宁无瑕的神情都冰冷而压抑。

  宁无瑕道:“闲郎相信杨重隽的话吗?”

  李闲摇头,身上的怒火瞬间收敛一空,之前他的确很愤怒,但更多是做给杨重隽看,杨重隽也分明是想激怒他,那就让他得偿所愿好了。

  “冯小姐姐弟两个不可能就这样被牺牲掉,她们的利用价值不止于此。”李闲自然不信冯媛和冯元一会落得悲惨的下场,冯元一他便很清楚,后来的高力士,不可能死在这里,杨重隽分明是在撒谎,这样既刺激到他,又隐瞒了冯氏姐弟的去向。

  宁无瑕道:“可是杨重隽为何如此刺激闲郎呢?冯媛姐姐和元一小弟活着才是最大的筹码,他为何要我们认为他们死了呢?”

  这点李闲亦想不通,若只是为激怒自己,法子应该有很多,没必要那冯媛姐弟做文章,这样推断,冯媛姐弟极可能已经不在杨重隽的掌控中,难道是被陈思承接手,并借此筹谋一些其他的事情了?如此的话,最清楚这一切的便是卢平,也许这个王那相又想重演控制沈怜的故技!

  如此想着,李闲的脸色亦发冰冷阴沉,对于冯媛,他绝不容许重演沈怜那样的遭遇的,无论怎样他都要想法子解救他们姐弟!

  “无瑕有注意到哈库拉吗?”

  宁无瑕摇头,“没有,那些昆仑奴中并没有哈库拉。”

  李闲眼中光芒闪动,扭头看眼远处若隐若现的市舶司府的轮廓,说道:“无瑕,咱们走,去码头。”

  宁无瑕没有问为什么要去码头,便那般伴着李闲,两人加快脚步,直奔码头区。

  李闲的目的其实是很清晰的,他去码头区便是找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码头区经营蛇羹摊的鬼影子罗天。

  李闲和宁无瑕的出现让罗天、兰姬夫妇喜出望外,他们自然也听说了端午发生的事情,对于李闲的安危一直都很关心,这下看到李闲安然无恙还携新妇一起出现,自然高兴又欣慰。

  罗天冲李闲道:“李兄弟,看到你没事,我这心里才真的是踏实了,兰姬,取最好的博罗酒来,我要与兄弟痛饮庆祝!”

  李闲能感觉罗天是真的为自己高兴,心下也是颇感动,兰姬已经应声要去取酒,李闲忙拦住道:“嫂子且慢,李闲此来不是要与罗大哥喝酒的,而是有事求罗大哥。”

  罗天愣了愣,兰姬蕙心兰质,看李闲凝重又有些犹豫的神情,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回到罗天身边,冲李闲道:“李兄弟,你罗大哥与你虽然只是泛泛相交,但他为人重情义,你们不嫌他身份低贱视他为兄,他也视你和勿部兄弟如手足,对你们的安危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我托大自称一声嫂子,嫂子这些年与你罗大哥经营这蛇羹摊,辛苦是辛苦,但心里十分的踏实,你罗大哥亦与过往彻底割裂开,罗天就是罗天,不是什么鬼影子,嫂子希望李兄弟你能明白这点。”

  兰姬说到这,幽蓝的眸子盯着李闲,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些哀求的味道。

  李闲不禁感慨兰姬的敏锐,只听他说有求于罗天,便猜到极可能是用到罗天打下鬼影子这名号的一干本领,直觉上便出言拒绝。

  其实李闲也是明白兰姬心思的,只是他要做的事其他人都不擅长,而罗天是最佳人选,若有的选择,他也不想打扰罗天平静的生活的。

  罗天到这时自然也猜到李闲想求他的是什么事,顿时也露出迟疑之色,从义气的角度,李闲开口他便义不容辞,但正如兰姬所言,如今的他已经告别了以往那种朝不保夕、时刻担心东窗事发的动荡日子,有了妻子,未来也会有孩子,她们要的是平安是稳定,而不是再如同往日那般,惶惶不可终日,全然没有安全感,身为一个丈夫以及未来父亲的他也不容许这样的。

  所以决定很容易便做出,罗天歉然的望向李闲道:“李兄弟,力所能及的忙,我义不容辞,可若是有悖律法,会为家人带来危险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李闲料到罗天会如此回应,没有惊讶和失望,沉吟一下道:“罗大哥,兰姬嫂子,小弟有首诗想送给你们。”

  一旁的宁无瑕眉眼挑动,望向李闲,对自家夫婿的才华她已经是有深刻的认识,所以李闲这时候说要送罗天夫妻一首诗,那定然不只是诗那么单纯,当然,对宁无瑕来说,自家夫婿信手拈来所做的那些诗,首首都值得传唱,她自然很期待李闲这首新诗,希望能带来更多惊喜。

  罗天和兰姬却是猜不透李闲的心思,罗天还道:“李兄弟没必要给我们作诗的,我俩都只是粗通文墨,兄弟做的诗我们怕糟践了。”

  李闲笑笑,,纵目看到有张桌子上放着其他客人喝剩下的一碗酒,就手取来,右手食指蘸过酒水,随即便在面前的桌子上,挥洒书写。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边饮边写,而周边的食客也都闻风而至,凑在周围看李闲写诗,待李闲写完后,一众围观的人竟然都异口同声的诵读起来。

  那场面是很壮观的,数十人异口同声的读诗,读完后竟然还讨论了起来。

  “噫,这诗似乎有些简单,可真的意味深长啊!”

  “不错,却是意味深长,不过有些咱们绿林盗匪的味道,与李大人官家的身份不符啊!”

  “什么呀,你们懂个屁诗,李大人这是嘲讽那些贪官污吏呢,世上如今半是君,比起那些绿林强盗,贪官污吏多了去了,还更可恶,相比之下,劫富济贫的义士还真的是值得赞美的。”

  “是这个意思,不过这诗里的江上村是哪啊?听起来好像是李大人遭了劫,所以写诗给绿林豪客,不知道这是否是为了求饶才写的。”

  “少胡扯了,李大人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再说了,现在的绿林盗匪,坏的多好的少,都他奶奶的加入剥皮军,作威作福,你们还记得前些年那大盗鬼影子吗,那才是劫富济贫的义贼,可惜很快就销声匿迹,这诗若写给鬼影子才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相比之下,剥皮军里多少满手血腥早该明正典刑的恶徒,堂而皇之继续鱼肉乡里,而鬼影子这样的侠士被追捕的不得不隐姓埋名,要我说,这世道就是操蛋,就是我没本事,不然,我就做个鬼影子第二,劫富济贫,好好帮助大家伙。”

  “说得好!”

  “就是,有本事咱们人人都当鬼影子!”

  “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李大人这诗绝了!”

  这纷然的议论让李闲再次见识了唐人对诗词的痴迷和热爱,尤其这当中许多都是底层百姓,但他们分析这首诗却是无比的准确,这是唐代诗人李涉路遇盗匪,却因诗名,被盗匪礼遇,他便做此诗回赠,后两句乃诗眼,点题的关键,他想让罗天和兰姬体会的便是这两句,初时众人议论,他还有些担心会对罗天夫妻造成负面的压力,可到后来,有人不自觉提到了鬼影子,在普通百姓中却是有着极好的名声,这倒是帮了李闲一把。

  李闲这时道:“罗大哥,兰姬嫂子,公道自在人心,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些人有能力帮助别人,若是不加以利用,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罗天因为周围人对鬼影子的议论,心态已经发生微妙的变化,每每听到赞誉鬼影子的言语,他便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眼神、表情都熠熠生辉。

  兰姬也微微有些触动,但她毕竟是个妻子,是个女人,对李闲道:“李兄弟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让一个人牺牲安稳的生活,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换来那见不得光的名声,一旦东窗事发,落入官府手中,到那时又有几个人敢站出来说句话呢?又有几个人能站出来说句话呢?李兄弟,你能吗?”

  宁无瑕也望向李闲,诗自然没有让她失望,只是她也如兰姬一般,想知道李闲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利用罗天,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李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抹去了前两句诗,只余后两句,而这两句诗也渐渐的褪去湿润,渐渐要阴干。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罗大哥,兰姬嫂子,我如今是屯门水师都尉,有责任重新整备水师,罗大哥的才能不该只在这里卖蛇羹,招待客人,我想给罗大哥留一个队正的职衔,只要罗大哥能再立下些功劳,校尉也是啜手可得,只是有一点,加入了屯门水师,便意味着要与我一起对抗杨重隽,对抗剥皮军,对抗那世上几占一半的那些恶人,兰姬嫂子若是觉得这样不值得,可以让罗大哥拒绝,但我想,这真的是一个不用再逃名姓的机会,能够堂堂正正的帮助老百姓,帮助这些善良的人,难道还有比这更值得去做的吗?诸位乡亲觉得呢?”

  李闲却是大声冲周围百姓出言询问。

  围观人群没有丝毫的迟疑,纷纷道:“李大人说的对,堂堂正正帮助好人,这是世上最值得做的事情!”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能与剥皮军对着干,老子有这机会,豁出命都乐意的!”

  “对,李大人,屯门水师还招人不,咱们兄弟别的不行,就是有把子力气,能手咱们不?跟着李大人,咱们不要饷俸都干的!”

  码头这边最多的就是脚夫苦力,身形或许精瘦,但常年重体力劳动的确都锻炼出了一把子好体格,李闲的话却是调动起了这些人的激愤和斗志!

  李闲随即因势利导,扬声道:“当然收人,原来的水师孱弱腐败,几乎没有战斗力,想靠他们保护广州不啻痴人说梦,但李闲相信你们,相信乡亲们都是有着一腔热血,愿意与李某与那些祸害百姓的人战斗到底的良善义士,所以李某在此正式通知大家,从今天开始,屯门水师便正式对外募兵,年龄性别出身均不限,只要通过水师的测试,便正式成为水师一员,最低月俸一千文,大家自管到水师衙门报名便是。”

  短暂的沉寂后,一众人猛的沸腾了!

  “年龄性别出身均不限!月俸最低千文!我没听错吧!”

  “当然没听错,李大人可不是随意胡言妄语的人,老子这就去报名去,跟着李大人,跟剥皮军还有海匪们****娘的,男儿大丈夫,这才是得其所哉!”

  “对,我也报名去!”

  …

  一时间群情涌动,李闲以言语发布的募兵告示便在随后如同病毒般扩散了开去,码头区,南城区、官城区,乃至广州周边,屯门水师一切不限且有着惊人丰厚月俸的募兵条件顿时轰动了广州城!

  宁无瑕看着激动兴奋的人群,再看看面带微笑,冲众人鼓励示意、从容不破的李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李闲此来还不只是要请罗天出山,适时将水师募兵的消息散播出去,才是更主要的目的,现在看来,这效果出奇的好。

  李闲这时又将视线移回罗天和兰姬身上,“罗大哥,兰姬嫂子,是否加入水师你们自行决定,但李闲这里,一个校尉的职位是指定留给罗大哥的,你们也不用急着做决定,李闲先行告辞,你们想清楚后尽管到我府上见我,我相信罗大哥和兰姬嫂子会做出应该的选择的!”

  说完,李闲也不给罗天和兰姬反应的时间,便与宁无瑕返身离去,而簇拥周围的人群则欢呼相送。

  李闲亦挥手与他们作别,之后便与宁无瑕循着连江大街,返回官舍区,而这个时候,一些急不可耐的人便已经往屯门水师衙门的位置涌去,却是第一时间便要报名加入水师!

  走在路上,宁无瑕说道:“闲郎,你该不会真要按照感刚刚所说的条件募集水军吧?”

  李闲道:“对啊,怎么,无瑕觉得不妥?”

  宁无瑕看着李闲,似乎是要分辨李闲说的是真是假,待确定李闲是说的真心话后,他倒也没有多余惊讶的表现,只是想了想道:“那闲郎得做好向父亲他们解释的准备了,这样的募兵条件,想来父亲、二哥还有勿部大哥知道了,发疯都有可能的。”

  李闲约略能想象出宁琚他们的反应,笑道:“那太好了,大哥和勿部兄不说,岳丈大人发疯还真是让我有几分期待,或者给祖母她老人家也去个信,我倒真想看看祖母暴跳如雷会是什么形象!”

  素来宁无瑕澹然从容的宁无瑕闻言都忍不住露出笑容,看眼李闲道:“闲郎有时候可是够坏的,不过闲郎真的自信能够掌控住局势,而不会作茧自缚吗!”

  李闲从容笑道:“无瑕安心便是,我想要的是训练出一支无敌的水师,欲成此事便不能拘泥于章法,至于杨重隽那些人,便是我不出问题,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攻讦打击我,既如此,不若由我划下个框框,让他们在其中蹦跳使坏,那不管怎样都是在我的掌控中,所以无瑕安心,没有问题的。”

  宁无瑕深深看眼李闲,点了点头,说道:“闲郎,无瑕很喜欢你刚才给罗大哥写的那首诗,尤其那句从此不用逃名姓,闲郎写的时候,我能感觉闲郎都是为之触动的。”

  李闲身子微震,修习离神术有成后,他与宁无瑕之间的心灵联系似乎越来越强烈,在写从此不用逃名姓这句时,他的确感触良多,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永远都无法宣之于人,却是很有种酸楚和不甘的感觉,但当宁无瑕指出这些,他心头又有些紧张,唯恐被宁无瑕识破这秘密。

  其实这秘密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他真的不敢想象,知道这秘密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所以最佳的选择仍然只有深藏于心底,不与任何人吐露。

  “有吗?”他故作轻松的反问一句,又道:“我只是感慨罗大哥的经历而已,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承受,其实是很可悲的。”

  宁无瑕颔首道:“亏得有兰姬嫂子,对罗大哥无怨无悔,可以分享他的秘密,闲郎,其实无瑕希望有一天也能够分享闲郎所有的秘密。”

  李闲再次一震,想要解释什么。

  宁无瑕忽道:“闲郎什么都不用说,把一切交给时间就好了。”她看着李闲,美眸中满溢的情意似乎能淹没一切。

  李闲无言以对,很少表露内心情感的宁无瑕,一旦真的敞开情感示人,那种感染力和震撼力是没有人能够抵挡的。

  李闲看着宁无瑕,拼尽了一切的气力才压抑住坦诚一切的冲动,说道:“谢谢你无瑕,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看到最最真实毫无虚饰隐瞒的我的,一定会的!”

  这像是一个承诺,宁无瑕点头,微笑,恢复了澹然从容,然后一反常态的挽上李闲的胳膊,脚步轻快,扯着他快步前行,说道:“闲郎快些走吧,等下回到家咱们可得躲着父亲,发怒的父亲可是像极了暴走的狗熊的!”

  李闲失笑:“好啊无瑕,这样取笑岳丈,等下我非向岳丈告状不可。”

  宁无瑕一脸的满不在乎,说道:“告状就告状,反正父亲发火,我也是躲到闲郎背后,谁让你是人家的夫君呢,就得负责保护人家!”

  李闲笑了起来,卸下仙子外壳的宁无瑕,便如同平凡女子那般天真可爱,得妻如此,此生无求。

  李闲便是带着满满的幸福感,与宁无瑕返回了官舍,然后便迎来了岳丈宁琚、大舅哥宁道务还有勿部昕狂风骤雨般的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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