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阳光从夏末的盛烈转为浅淡，栏杆上的银杉叶子拂动。
教室里喧闹，桌椅被追逐的学生撞得歪歪扭扭。
包耀低头打着游戏，皱起眉头：“服了，这法师来野区走秀吗？”
符兆跟他组队，抓了抓脑袋，“我先顶一会儿。”
包耀没耐心，直接发语音骂道：“别跳舞了小脑残，不会打回家找妈去，别碍你爷爷的眼。”
说完，对方离线了。
包耀带着队友四打五，总算挽回赢面。
今天季垣初没来，女生们病恹恹的，仿佛蔫掉的草木。
伊葵坐在座位上复习功课，用红笔标注知识点，窗边刮进一阵风，吹得作业本哗啦啦翻页。
临中午放学，班长通知大家道：“下午第一节化学课，我们去实验室上。”
打铃后，巩清雨过来找伊葵，“我们去吃冰粉吧，有家甜品店生意特别好。”
伊葵摸了下肚子，好像在感觉胃能否承受般，然后回道：“好呀，你带路。”
凉爽舒适的甜品店里，风扇吹得吱呀作响。
巩清雨勺子舀着冰粉，肩膀碰了下伊葵的肩，小声问：“我怎么觉得，季垣初有点儿喜欢你，听说他跟创新1班的芮湘分手了。”
伊葵险些呛到，耳朵悄悄泛红。
她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我们没什么。”
巩清雨脸上写着不信，“如果是你的话，我倒可以接受你跟男神在一起。”
伊葵还是摇摇头，粉白的唇轻抿。
巩清雨似乎认真了，挽着她的手念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接近他。”
伊葵微怔，然后，点了头。
午间的太阳晾晒着沥青马路，夏季热烈的气味。
伊葵不怎么出汗，沿着街道的盲人线一路走，巩清雨先回到学校了，她还得赶周五交的英语卷。
回到学校附近，马路对面有一间网吧，伊葵等斑马线的绿灯时，有个人出来过烟瘾，手心拢着风，打火机“啪嗒”一响，点着橙红的烟火。
伊葵不由盯了会儿他的下巴，待对方抬起眸来，想躲已经晚了。
是季垣初。
“怎么又见面了，新同学。”他咬着嘴里的烟，笑得很痞，“该不会专门跟踪我吧？”
伊葵反应慢，胸口有点闷，也不知道怎么回。
季垣初穿着深色的校服裤子，上身是件骷颅头t恤，桃花眼透着笑意，他走了过来，“不是要帮我买烟么，给你一个机会。”
行人道的绿灯已亮，响起一阵快节奏的节拍，伊葵低下脑袋，轻轻地问：“…去哪儿买？”
“跟我来。”
微沉透着磁性的嗓音，若有似无地勾人。
只抽了一口的烟头扔进垃圾桶，季垣初挥去周身的淡烟，打火机塞回兜里。
伊葵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像一只小尾巴，亦步亦趋。
季垣初把她带进了网吧，拐弯走至有屏风的座位，他的下巴往旁边的空位一扬，“坐着。”
伊葵有些迟疑：“说好的买烟…”
季垣初舌尖顶了下脸颊，笑道：“哪能让你帮我买烟，新同学得好好爱护。”
伊葵羞红得脖子涂上一层薄薄的晕色。
她正要拒绝，季垣初的目光扫落她脚尖，当即俯下身，替她系好松散的鞋带。
伊葵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粉色的板鞋并拢着，不敢动，像受惊的小鸟。
修长的手指给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季垣初站起来，坐到座位，“陪我一会儿，赢了奖励你糖果。”
他说得轻描淡写，有种随意又胜券在握。
伊葵怔了几秒，脑海闪过小雨跟她说的话。
——不要接近他。
她垂落眼眸，胆怯道：“不用了，下午有化学课，我得提前回去…”
“知道化学实验室在哪么，就急着走。”季垣初叫住她，语气懒散又带了点恶劣。
伊葵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不过我自己能找到。”
或者跟小雨一起去。
“我熟悉路。”季垣初扫过来，“留下等我，免得迷了路。”
伊葵低着脑袋，他毕竟救过自己，好像不等他说不过去。
她慢慢拉开一米高的椅子，收脚坐进去。
乖孩子连坐姿都是乖的，那模样，季垣初饶有兴致地尽收眼底。
伊葵束手束脚坐在网吧的位子，耳畔不时传来其他人厮杀敲键盘的声，唯独隔壁的季垣初，静得只有鼠标和键盘几个键在响，像在打节拍，很有音律。
他跟人连麦打游戏，戴着耳机冷淡地骂：“赶紧死，我不想四打六。”
“快了快了，等我一个滑铲去送！”
那头的男生嗓门极大，隔着耳机伊葵也能听见。
她还认真地想，四打六，是指其中一个队友变成敌方队友的意思么…
偷瞄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小人飞快地跃动，伊葵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操作的手指，速度快得眼花缭乱。
他的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一想到他用这双手给她系过鞋带，伊葵的脸蛋悄悄微红。
须臾，季垣初翻盘打完这局，摘下耳机，狭长的眼眸瞥向她，唇角勾了点笑，“怎么坐我身边都能脸红。”
伊葵一瞬间想捂住脸，或者找个地洞钻进去。
“走，给你买糖。”季垣初漫不经心，噙着笑敲一把她的椅背，像在提醒她记得跟上。
伊葵心跳稍乱，从座椅上起身，不得不跟在他的身后，就像进来那般。
到了便利店，季垣初停在货架上等了她一会儿，先拿了原味的薄荷糖，随后，他身高微弯，哄小孩的语气：“挑你最喜欢的糖果，哥哥请客。”
他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撩人。
伊葵的耳朵能滴出血，压根不敢接他的目光。
而且，说好的帮他买烟…怎么变成了他请她吃糖…
伊葵离货架贴得很近，思考了许久，拾起一条跟他相同口味的薄荷糖。
季垣初却拿走她掌心的糖，伊葵错愕，对上他深邃蛊惑的桃花眼。
他换了个粉红色的西柚味薄荷糖，拎着一起去付款。
等走出便利店，季垣初才将粉色的薄荷糖交到她手上，调笑道：“我那个味道很苦，后劲又辣，西柚味就好很多，适合你这种吃棒棒糖的小女生。”
伊葵一怔，没想到他这么细致，连口味这种小事也考虑得很贴心。
她接过他手里的薄荷糖，小声反驳道：“我不吃棒棒糖的。”
“那真可惜，我还想送你一束棒棒糖花束呢。”季垣初插着裤兜，不紧不慢地挑逗。
伊葵刚拆了一颗薄荷糖，被他的话撩得懵住，然后，下意识退了两步。
跟躲洪水猛兽似的。
季垣初舌尖顶到唇边，笑得痞帅不羁，“伊葵，你还真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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