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论天涯海角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富贵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周围的人看张富贵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二狗子等人跑到张富贵跟前，弄明白事情后，顿时替富贵抱打不平，嚷道：“小娘子，你怎能如此不识礼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儿戏？退婚之事可是你父亲允许，既然同意，为何他不前来？”

　　一时间，好多人开始替张富贵抱怨起来，毕竟是自己庄子上的人，对待外人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同仇敌忾。

　　蓝盈盈默然无语，她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是真的要自己遵从父命嫁给这个张富贵，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这时，蓝盈盈身旁那青年站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凶狠地瞪了周围人一眼，不知为何，这人眼神凶的让人感到心慌，一时间，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开来。

　　“我师父紫晴仙子便是蓝师妹的长辈，有何不可？蓝伯父两年前便下落不明，自然不能前来。至于你们要让我师父前来，呵呵……你们配吗？”青年抱着胳膊，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很拽地说道。

　　张富贵只觉得心被揪得很痛很痛，仿佛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他不恨蓝盈盈，只是觉得不解，为什么自己的娘子不愿意跟自己成亲。

　　“你……为什么不肯做我的娘子？”张富贵出声问道，顿时周围人的喧闹声变小了很多。

　　蓝盈盈这时缓缓抬起头来，恢复了站姿。

　　青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大声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就你这死肥猪样，配得上蓝师妹吗？”

　　“我有问过你吗，你不开口说话会死吗？”张富贵猛然怒喝道，完全不顾及对方的身份。

　　青年大概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呵斥，一时间那张白皙的俊脸闪过浓重的愠色，甚至有拔下背上长剑的冲动。

　　“许师兄且慢，此事因我而起，不可牵连紫云山的声誉。张公子，你真的想知道吗？”蓝盈盈走到张富贵跟前，呵气如兰，轻声问道。

　　张富贵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理解，自己喜欢她，为什么她不喜欢自己？

　　“小妹懵懂之时，并不懂得婚嫁是何意义，只是家父告诉我，为了报恩，我必须嫁给你。那时候我想，为了父亲能够报恩，我也认命了，这世上的女子能够自由选择所爱之人的，本就少之又少，多我一个，又有何妨？

　　三年前，我有幸拜在紫云山门下，后来又遇到恩师。她却告诉我，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宁愿坠入九幽地狱，永世受那沉-沦之苦。张公子，我并非对你有偏见，只是你我之间除了上辈的恩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你可知小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最害怕什么，什么时辰喜欢看星星，什么样的天气不喜欢外出……既然我们要共结连理，你我却对彼此毫不知晓，如何日后举案齐眉，如何心心相印？

　　我相信我恩师的话，她是个智者，一定有她的道理。张公子，我并不喜欢你，所以我不愿嫁给你，如果你我只能做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你甘心吗？你认命吗？”蓝盈盈一番话说完，周围再次鸦雀无声，甚至有不少女子还不住地点头，显然是那番话引起了她们的共鸣。当然也有不少的男人指着蓝盈盈，小声地在那咒骂不休，大多是有违妇道，天理难容之类的。

　　张富贵几乎是咬着牙听完了这番话，随后，他用极大的毅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帮你拿回婚书。”

　　“富贵！”二狗子他们顿时惊叫起来。

　　张富贵几乎是带着哭腔对他们说道：“当我是兄弟的，就不要多说一句话了。”二狗子等人只好沉默不语，个个眼睛都红红的。张富贵是他们从小的玩伴，亲如兄弟，如今兄弟遭人退婚，这是奇耻大辱，他们感同身受。

　　失魂落魄的张富贵回到了家，看着父母正热心地带着下人张罗布置，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酸楚。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径自来到张老爷和徐氏的跟前，迎头跪下。

　　“孩子，你……你怎么了，新娘子呢？”徐氏见状，慌乱地想要扶起张富贵，无奈张富贵长跪不起。

　　“孩儿不孝，求爹娘帮我退婚吧！”张富贵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泪落雨下，哭得不成人样。

　　徐氏顿时也大哭起来，抱着儿子，一口一个心肝地叫着。

　　“富贵，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退婚？是不是那蓝叶道人要悔婚，老夫就是拼着这副老骨头不要，也要去府衙那里告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张老爷气得胡子乱颤，一把抄起桌上他最爱的一只茶壶，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化为一堆齑粉。家中的下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纷纷跪在地上。而其他帮忙的妇人，顿时如鸡飞狗跳般离开了张家，却又舍不得看热闹，纷纷露出个脑袋，站在张家门口。

　　张富贵抹干眼泪，拱手说道：“爹，娘，这事并非蓝伯伯的过错，只是孩儿觉得与蓝妹妹知之甚少，并非情投意合，所以希望爹娘成全。”说完，再次磕头下拜。

　　徐氏哭哭啼啼地说道：“当年若非你爹，那蓝叶道人早就生死未知，我张家并没要求他回报什么，是他自己上门来说要结下这份良缘。如今闹得这番结局，真是作孽……”

　　“唉……”张老爷一声长叹，脚步踉跄地进了里边的卧房，很快便拿出一张文书来，正是蓝叶道人当年所写的婚约。

　　“富贵我儿，爹知道你这个傻孩子想为她遮掩这一切，但你瞒不过爹的这双眼。拿去吧，既然我们两家没有这个缘分，就让她带着这份婚约远走高飞吧。今生今世，我张家大门不再为他蓝家开启。”说完，张老爷一下子颓然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张富贵接过婚约，小心翼翼地收进袖里，随后辞别二老。

　　二狗子等人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边，让张富贵有了一丝暖意，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完接下来的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自己期盼的结果会是这个样子，自己心目中那个接近完美的娘子却并不愿嫁给他。

　　村口，蓝盈盈就站在原地等着，那个许师兄却来回不停地踱步，显得很不耐烦。

　　“蓝师妹，需要我去帮你把婚约要回来吗？”那个许师兄有些烦躁地问道。

　　蓝盈盈摇了摇头，回道：“张富贵既然答应，就不会骗我，许师兄，你可不能鲁莽行事，否则师父那里我们不好交代。”

　　一听到师父的名号，那许师兄顿时讪讪地笑着走开了。

　　“他来了！”蓝盈盈一下子就看到了张富贵，顿时心情也有些紧张起来。说起来，这事都是她理亏在先，如果父亲还在的话，恐怕绝不会同意。但是自从被紫晴仙子收为关门弟子后，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女子也可以纵横天下，女子也可以主宰命运，为什么就要束缚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边？我不甘心，我蓝盈盈的未来决不能如此，否则我宁可沉入九幽地狱。

　　张富贵静静地看着蓝盈盈，这一刻，他仿佛想将这个个性刚强，桀骜不驯的少女深深地记在心中。

　　“这是婚约。”张富贵递了过去，蓝盈盈行蹲礼，恭敬地接过。随后也从自己身上拿出另一份婚约，恭敬地递给张富贵。

　　张富贵接过婚约，明白，眼前这个女子还不属于自己，因为她的内心是如此高傲，犹如那高高在上的百鸟凤凰，而自己现在充其量只是一只卑微的硕鼠。

　　“张公子，盈盈感激你的成全！”蓝盈盈第三次行大礼，张富贵坦然受之，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极帅的，但心也是极痛的，别人会觉得自己是极傻的。

　　那许师兄走上前来，不屑地瞪了张富贵一眼，似乎嫌他耽搁的时间太长。

　　“蓝师妹，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阶段的紧要关口，可不能有所耽搁，幸好师父这次赐我一柄飞天仙剑，我们这就速速回去吧。”许姓青年对蓝盈盈说道。

　　蓝盈盈点了点头，正待回身，却听到张富贵突兀地说了一句：“日后必定再相逢，不论天涯海角。”

　　一阵错愕出现在蓝盈盈的脸上，还没等她来得及询问，张富贵已经在二狗子等人的陪同下，回身离去。张家庄不少人都眼神不善地瞪了蓝盈盈两人一眼，甚至有的还吐了口唾沫在地上，看来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们。

　　“师妹，怎么了？”许姓青年唤出飞剑，不解地问道，他刚才并没有听到张富贵的话。

　　“没什么。”蓝盈盈收回目光，随着许姓青年一起踩上飞剑。

　　这是在向我示威吗？蓝盈盈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道蓝色剑光徐徐升起，很快便化作长虹破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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