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楚修看着郑筝，见她不接那发簪，很是奇怪。
“妹妹不喜欢？”
楚修记得郑筝对玉一直有所偏爱。
“不是。”
郑筝摇摇头。
“只是觉得太子哥哥送的东西，太贵重了。”
郑筝也渐渐明白，楚修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哥哥。他姓楚，是大周朝的太子，顶顶尊贵的人。
楚修被她这话逗笑了，抬头照着她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虽然不痛，但是也惊了郑筝一下。
她揉着额头，嘟着嘴看着楚修，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是不是弄疼你了？”
楚修赶忙问道。
郑筝摇摇头。
“这个真的就很贵重。太子哥哥以前送的东西，也很贵重。”
楚修在郑家的时候，自己有几份产业，若论起来，他比郑老爷手头都要阔绰。
“那以前收得，为什么现在收不得了？”
楚修说着，拉着郑筝到窗边的交椅坐下。借着阳光，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额头，生怕自己给郑筝弄疼了。他自幼习武，手劲比平常人要大。
还要他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都没有发红。
“以前是大哥哥，现在是太子哥哥，自然就收不得了。”
郑夫人做事谨慎，在楚修三番两次往郑家送东西的时候，就让方氏教导郑筝。虽然郑家是太子一系，但是明面上，还是要做出样子来给别人看的。
楚修听了这话，笑了起来。
“那是别人的想法，在我眼里，筝儿永远是跟在我身后，让我带她上街的小妹妹。哥哥给的东西，有什么收不得的？”
郑筝也一直把楚修当作亲哥哥，听了他这么说，咬着嘴唇想了想，自己也笑了。
“是我想差了。”
楚修见郑筝想明白了，就把碧玉发簪收进锦盒中，递给郑筝的侍女。
“好生给你家姑娘收着。”
这会儿，外面有动静传来，楚修知道是该吃午膳了。他领着郑筝出来，正好看见宫人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宫中好规矩，只听见宫人轻微的脚步声。
楚修拉着郑筝坐下，宫人捧来水盆，高举着跪在地上。另一位宫人上前，帮着郑筝挽好衣袖。
楚修在一边，正好看见郑筝的一双玉腕。她今日带了一双羊脂白玉的镯子，竟然同她的肤色溶在一起，甚至都要逊色几分。
他看了一会儿，直到怀恩轻轻地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筝儿妹妹比往日瘦了不少，是回京城不习惯吗？”
楚修还记得在凉州的时候，郑筝整个人圆润可爱，现在的她，多了几分骨感。
这话一出口，怀恩差点笑出声来。他虽然是个宦官，但是也直到十来岁的姑娘，正是抽条的。楚修这个问题，哪里像个睿智的太子问出来的。
怎料郑筝听完楚修的问题，居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我也觉得我瘦了很多，可能是在家闷的，吃不下饭。”
“知道了，回来让郑简带你出门玩。”
郑简和楚修说郑筝一直想出门，可是回来以后不得闲，小姑娘闹了好几次脾气。
“行，”郑筝表情很是严肃，“太子哥哥说的话，哥哥不敢不从。”
怀恩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走过去，把筷子递给二位，又对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会意，站在了郑筝身后。
“太子，郑姑娘，咱们先用膳吧。”
宫中的菜色俱是佳品，宫人看着郑筝的眼神，帮她布菜。郑筝却觉得有些别扭，只是这是宫中的规矩，她也不好说什么。
“今日不用你们伺候，先下去吧。”
楚修看出来郑筝的不自在，就让宫人先退下了。
怀恩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可是他的目光从楚修移到郑筝，再转回来，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太子殿下，那就让老奴在这里伺候吧。总不能一个人不留。”
楚修点点头。
没了宫人在身后，郑筝果然自在很多。楚修一直记得郑筝的口味，不停地给她夹菜。怀恩在一边看着，一副了然的表情。
用过饭，宫人捧来漱盂，郑筝端着茶杯，照着楚修的样子做了。她内心偷偷感叹，这宫中的规矩，还真是多。
楚修看了一眼自鸣钟，离着郑筝上课还有半个时辰。他不想让她太早去归秋苑，就和郑筝一起，在偏殿的软榻坐下。
“知道你喜欢看游记，宫中有不少前朝的游记，我寻了些有趣的。”
楚修说着，递给郑筝一本。
孟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软榻上。郑筝靠着软枕，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她今日起得早，本来就些疲倦，殿内又暖，没一会儿，她就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明月见状，刚要上去喊她，就被楚修拦住了。
“让筝儿睡一会儿。”
楚修让人找来锦被，轻轻地盖在郑筝身上。想来是因为有动静，郑筝略动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她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仿佛一把小扇子。皮肤略微有些发红，在阳光的照射下，脸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楚修觉得她的脸仿佛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楚修就在郑筝旁边看书，直到自鸣钟响了几声，明月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姑娘要去上课了。”
楚修放下书，轻轻地唤了几声筝儿，郑筝这才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她的一双眸子含着雾气，似醒非醒，神情懵懂可爱，让楚修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捏了一下她的面颊。
“小睡猫，该起床了。”
郑筝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明白过来自己在那儿，很是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郑筝的声音还有些含糊，软软的让人心生怜爱。
楚修拍拍手，一位宫人捧着茶盏走了进来。
“先喝点水。”
楚修把茶盏递给郑筝。
郑筝抿了一口，甜丝丝的，让她喜笑颜开。
楚修知道郑筝午睡以后要喝点甜的才能彻底醒过来，特意让宫人准备了杏子茶。泉水泡着上好的杏梅，又放了浓浓的蜂蜜，甜滋滋的。
“好喝吗？”楚修问道。
“好喝，还是太子哥哥了解我。”
郑筝这会儿已经完全醒过来了。她坐在一边，让明月帮她抿好头发，就带着人往归秋苑去。楚修下午要去宣政殿和皇帝一起批阅奏疏，就不方便送她了。
归秋苑，此时已经做了几位姑娘。楚修带郑筝回东宫的事情，这会儿满宫都已经知道了。
白英坐在那里，很是有些不高兴。她家自来就存着拿姑娘攀高枝的念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姿容出众，全天下的男人，也只有太子配得。言语间，很是有些倨傲。结果万没想到，倒被郑筝抢了先。
至于其他的姑娘，虽然觉得自己做不出成太子妃，东宫的良娣、昭仪总还是够得上的。是以见郑筝与太子走得近，也都有些不高兴。
郑筝在路上又遇见楚佳，两个人结伴到归秋苑，在座的姑娘见郑筝与六公主一道过来的，就把那些酸话忍了下去。大家族的姑娘，都是要脸要面的，就是要说酸话，也不能当着六公主的面，失了身份。
楚佳是个人精，眼睛一扫，就知道那些姑娘是怎么想的。她微微一笑，倒是想了个法子提郑筝解围。
“今日在太子哥哥那里可还习惯？”
楚佳说完，不等郑筝回答，自己就先笑了。
“倒是我问错了，筝儿妹妹与太子从小相处，与亲兄妹不差什么怎么可能不习惯呢。”
郑筝赶忙点点头。
楚佳这话一说出来，众姑娘才想起来楚修自幼被郑家收养，当亲子养了这么些年，与郑筝，不过就是兄妹关系而已。当下面上就缓和了许多。
“母妃不知道，那些人蠢得要命。太子的心思，哪里是她们猜得透的。”
散学之后，楚佳回到贤妃处，把下午的事情说与她听，面上很是不屑。
贤妃闻言，用手点点楚佳的额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你不是没听过。她们当下被迷了眼，自然想不到那么多。况且若不是你亲眼瞧见，你也不相信太子会心仪郑家姑娘。”
说到这里，贤妃忽然就笑了。
“我看太子自己，恐怕也得有些日子才能明白自己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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