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山不改

　　齐亚腾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当他迷迷糊糊张开眼睛时，只觉得口鼻中窜入了一股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四周一片都是白色，气氛安静的有些渗人。看来自己要不是在天堂，要不就是在医院了。当然，身上无处不在的剧痛告诉他，恭喜你，你只是在医院。

　　嗓子干的直冒烟，齐亚腾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瓶矿泉水，挣扎着想坐起身去拿。可是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数根管子，十分不便，折腾了半天没坐起来不说，把针头倒是扯掉了不少，弄得床边的几台医疗仪器滴滴作响。不一会儿，齐亚腾听到病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首先闯入齐亚腾视线的便是一道身材窈窕的身影，看到此人齐亚腾感到非常意外，随即一想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来人正是刘濛濛，只不过此时的刘濛濛却没有了往日一副干练的飒爽风姿，神态非常憔悴，脸色也略显苍白，一看便是眼中休息不足所导致的。刘濛濛原本一双妙目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忧色，看到齐亚腾此时已经转醒过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刚要开口说话……

　　“这位同志，麻烦你让一下，病人才刚醒，我们还要给他做一下体质检测，防止留下病根，有什么话一会你们有的是时间说。”齐亚腾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这才发现刘濛濛身后还跟了一群白衣大褂的大夫和护士，讲话的正是带头的一位中年大夫。

　　经过众医生护士一番摆弄后，中年大夫拿着手上的报告，语气平淡地对齐亚腾说道：“你全身5处骨折，肋骨断了2根，没有3个月恢复不了。脸上8处淤青，最严重的那处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完全消除。后腰脊椎处的刀伤距离你脊椎神经中枢仅仅只有1厘米，你的运气很好，除了失血过多没有别的后遗症，不然伤到脊椎神经可能会造成你下半身瘫痪。从目前的症状来看你最起码需要住院一个月才能办理出院手续，这段时间护士会每天来给你换药做检查，希望你能配合。同时，你近期一个礼拜内饮食需要清淡点，过了这段时间可以多吃排骨之类的食物进补，但是不能太油腻，这点请病人家属注意。”大夫交代完之后，向刘濛濛点头示意，便迈出了病房。

　　等医生护士接踵走光后，病房内就剩刘濛濛和齐亚腾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前，皆不说话，气氛顿时显得很尴尬。

　　过了半晌，“上次的事是我不……”两人几乎同时打破沉寂道。

　　“还是你先说吧……”同样一句话又从两人嘴里讲了出来。

　　“我睡了了多久，又怎么会在这里。”还是齐亚腾赶紧问出了心中最好奇的疑问。

　　“你整整昏迷了2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医院抢救室了。那天我收到你的信息后发现情况不对劲，就用GPS搜索你的手机定位，发现你在这家医院后我就赶过来了。医生说是一个……女人把你送过来的，手术费也是她帮你垫的。我到医院时后她已经走了，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快点交代，那女的是谁，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一提到“女人”这个敏感的名词，刘濛濛脑袋中的一根神经又绷紧了，话说到后面已经是语气不善的质问了。

　　齐亚腾听到这里心中感到一阵厌烦。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刘濛濛不但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去计较一些有的没的小事，这点让齐亚腾的心感到拔凉拔凉的，很不好受。

　　见到他面色明显不悦，刘濛濛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两天以来她请假陪护齐亚腾，虽然实际性的看护工作基本都是由护士完成的，可她依旧整日整夜守在齐亚腾身边，生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之前两人间的不快其实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心中剩下的除了是担忧还是担忧，说她不关心齐亚腾，这是绝对不公平的。

　　可是现在这家伙一醒来，刘濛濛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联想到齐亚腾总是跟别的女生勾搭，下意识以为这次齐亚腾出事肯定是跟送他来医院的那个女人有关，心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才会有了以上那番不应该发生的对话。

　　知道齐亚腾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刘大警官不敢再任性下去，犯错似的低下头小声讨好道：“我不这样说话的，对不起嘛！我难得态度不好的，刚才的话我收回。你可不可以别生我气了。”

　　连一向精明强干，凡事都很好强不肯轻易妥协的刘濛濛都主动低头认错了，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除了齐亚腾这个克星，地球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让刘大警官作出此时这样一副服服帖帖的小女人姿态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刘濛濛去放低姿态讨好谁，这根本就是世界第十大奇迹嘛！

　　齐亚腾也只是一时上火，并没有往心里去，况且刘濛濛也态度诚恳地道歉了。再想到刘濛濛为了照顾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自己刚才还因为对方一句话就生气，顿时觉得是自己不应该，心中涌起潮水般的愧疚。

　　“濛濛，应该对不起的是我，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不该给你脸色看的……”

　　“哼哼，算你有良心，知道本姑娘对你的好了吧！不提这些了，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刘濛濛先是调皮地逗了齐亚腾几句，转而一本正经地问道。

　　一提到这个，齐亚腾心中涌起一阵激动，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之前身临其境时，齐亚腾虽然一系列的反应和决策做得非常果断老练，可是现在总算绝处逃生后回想起来不禁一阵后怕。万一自己那时反应再慢一点点，运气再差一点点，那现在自己能不能在这里跟刘濛濛谈笑风生就是个问号了。杜凌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帐来日我们再算！

　　深吸一口气，齐亚腾眯着眼睛说道：“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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